第75章 5.秘密
第二天下午，瑞塔正在往蓝莓馅饼里填果酱馅的时候，有人轻轻敲门。她赶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跑到门口：
“呀，梅娜！快进来，你要等一会儿，馅饼才能烤好。”
“大叔和雀斑呢？”梅娜四下里张望。
“他俩不在家，到磨坊去了。怎么了？”瑞塔注意到对方略显惊慌的目光。
“我是来道别的。”梅娜低着头，吞吞吐吐，“我和我爸爸的学徒们都要去城堡了。”
瑞塔手中的擀面杖“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去城堡？”她攥住了梅娜的胳膊，“难道是城主叫你们——”
梅娜的红卷发耷拉下来，眼里闪烁着似有似无的泪光：“嘘，小声。我们要去帮城主打造完毕一个炼出浮空石的铁炉，明天就得去报道。他们之前的一系列试验都失败了，要重新开始。我们不敢不去。”
“那，你们要住在城堡吗？”瑞塔感到震惊之余的无力。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
“嗯，他们会给我们住处和薪水。”梅娜紧抓着她的手，“但是，瑞塔，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出来。据说那个铁炉在最高的那座塔里。如果造铁炉成功了，下一步，我们应该也会去帮忙造桥。那是在我死之前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
最近真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紧接着另一件。为什么这么突然？为什么城主就连最安分守己的梅娜一家也不肯放过？
“瑞塔，昨天老鹰来找我了。”梅娜突然贴着她的耳边说，“他告诉我说你和雀斑是‘影子人’的成员，要我也加入，帮助他打听城堡里的情况。他说，你们要准备发动叛乱攻击城堡了。”
“啊？”瑞塔睁大双眼，“老鹰把你也加进了‘影子人’？”
“瑞塔，我真的吃惊死了！你和红雀斑在一个秘密组织里这么久，我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对不起，梅娜。这是因为‘影子人’规定我们对谁都不能说。”
“哎呀，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很震撼！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挺兴奋的。城里还没几个人进过城堡，封闭得那么严实的地方。老鹰交给我的任务很重要——”
“也会很危险。”瑞塔握住梅娜的手，“梅娜，你们千万要当心。”
梅娜捏紧拳头，展示小臂上的肌肉：“你放心，我们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瑞塔，信我吧，我不会让你出事儿的。那个什么鬼城主，他的阴谋绝对不会得逞！”
“”
送别了梅娜，瑞塔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这一走，有可能再也不会出来。
她再也没法集中精力在她的馅饼上，整颗心都被担忧揪紧。梅娜看上去像是被老鹰振作了精神，正在竭力鼓足勇气，但这件事总有哪里感觉怪怪的。
趁凯欧和红雀斑还没回家，瑞塔撇下炉子，跑到房间角落盘腿坐下，深呼吸两口。
“谜语，尘埃和水滴，钥匙串敲响节奏叮铃叮，钟鸣，沙漏，猫头鹰，飞旋步子比影子轻。罗盘停转，枯枝落地，月光掉进喷泉里，听”
她聚精会神地诵读着那套烂熟于心的咒语，紧闭的眼皮微微颤抖。无数离奇古怪的景象闪过眼前，熔化的银子、新采的猫薄荷、春天的泉水、森林上空悬挂的月亮她用上了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多的魔力，跟那天在荒原占卜混血儿的行踪一样迫切。
瑞塔用坚定的语气小声说：“告诉我梅娜的未来，告诉我他们在城堡会经历什么？”
但在由模糊逐渐转向清晰的预知画面里，她并没看到梅娜。占卜结果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偏移而去，画面中能辨认出老鹰的小门房、一场盛大的凛冬舞会、在舞池中央手牵手旋转的黑衣男孩和白衣女孩，它们全部混作一团。
“三天后，老鹰的小屋子里会发生不同寻常的事。”瑞塔自言自语。
但她看不到那是什么。恐惧和疑虑开始在心里翻搅。
凯欧和红雀斑带着面粉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吐露半个字。
“雀斑。”又过了两天以后的夜里，瑞塔在楼梯上轻声叫住红雀斑，“我明天想去老鹰的门房一趟。”
“嗯？”他用手掩住一个漫长的哈欠，“那就去呗。”
“可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去了。”
“啊？”红雀斑诧异地转头，“为啥？”
“我在预知画面里看见了奇怪的东西，需要调查一下。可以麻烦你帮我吗？”
“帮你什么？”
“和我一起去，在外面放哨。如果发现了异常，及时通知我逃走。”
“”红雀斑狐疑地瞟了她一眼。
“就当是我欠你个人情。拜托了。”
“咱俩你还说什么欠人情？”红雀斑叹气，“但你调查出来以后，得跟我讲清楚到底是怎么了，行吗？”
“行。”
“不许瞒着我。给我保证。”
“我保证。谢谢你雀斑，你真的帮过我很多次了。”
“谢什么谢，睡觉去吧。”红雀斑挥挥手，走进自己的房间。
太阳升起到钟塔尖顶上方时，红雀斑和瑞塔借口要去买面包房缺的蜂蜜和牛奶，溜溜达达出了门，先朝着小摊贩聚集的那边走了两条街，又拐了个弯，往城墙的方向走去。
红雀斑扫了一眼瑞塔：“对了，自从你那天跟我说大叔可能是你爸以后，我看他就怎么看怎么怪。”
“我还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看着挺像真的。”红雀斑思考着，“他去过浮空岛，初恋情人是个水妖。按照年龄算应该也能对得上。”
“但也可能是他的那些队友中的一个。”瑞塔猜测，“毕竟，我妈妈从没说过我爸的名字。”
“我倒觉得就是凯欧大叔。”红雀斑拍拍手，“不管怎么说，还真是离奇古怪话说，你到底要去门房调查啥啊？你说你不能在老鹰面前出现？”
“不能。”
“那你准备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他门房的天花板上面有个很窄的小空间？”瑞塔问。
“哈？那是什么东西？”
“上次我无意中发现的。底下的人应该看不到那里。我想躲到那儿去。”
“你要偷听什么东西？是他那里今天有什么贵客要来吗？”
“不知道。预知画面只告诉我，大概在这个时候他会说一些重要的事。”
“那为什么不能直接问他？”
“”
为什么？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有一种令人惊慌的预感时刻牵扯着她。
“雀斑，相信我。”瑞塔转身面对着他，“那是问不出来的。”
“我没说我不信。”红雀斑指了指城墙，“到了到了，要偷听就快去。我站门口待着。”
“如果老鹰突然推门出来了呢？”
“那我就编个理由说找他有事，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嗯。”
“去吧。”
红雀斑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吹起了口哨。他混在城门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就像个无所事事的街头流浪少年，在那儿等着帮进城的渔夫搬筐子挣几个小钱。
瑞塔透过小窗瞧了瞧，里面有些昏暗。她花了些时间才找到那通道的入口。门房外墙上靠近地面处，有一块撬起的墙砖能让人爬进去。那显然是有人在这里挖的洞——说不定是老鹰当上守门人之前就存在了，由于房梁的遮挡，几乎不会有人能察觉到。这个空间的大小只够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里面蹲伏，而瑞塔则需要趴下来蜷缩身体才能进入。
藏在老鹰家的天花板上，被他抓现行的可能性并不小。瑞塔向来不会铤而走险，这次是个例外情况。她偷偷从砖缝里往下张望，老鹰用惯常的姿势席地而坐，她只看得到他的脚和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屋里似乎没有别人，但老鹰正在以极低的声音讲话，瑞塔要用力竖起耳朵才能勉强听到：
“你和莉亚现在在哪里了？”
瑞塔全身的血液一滞。他在跟卡洛讲话！不对，卡洛并不在这里，那怎么会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老鹰却再次开口说道：“你们已经过了刺藤岛吗？那还真是很迅速。”
又是短暂的停顿。老鹰怀疑地问：“你们在那里面遇见什么了？”
瑞塔眯起眼睛仔细看向老鹰，他的手里握着一枚小金扣。她记得，有谁提起过它被施了精巧的魔咒，实际上是个通讯工具，但她自己没有真正使用过它。那枚扣子在老鹰的掌心中央泛着奇异的光泽，上面似乎浮现出一些转瞬即逝的花纹
不，那不是花纹而是文字！
在瑞塔的家乡浮空岛，爱耍花招的山妖们格外擅长这类小把戏。他们能为一些细小的寻常物件赋予传信能力，你对着那个东西说话的时候，另一边手持同样物件的人会接收到你的话语所显示的文字。一来一往，即使相隔一段距离也能够彼此交谈，只不过有时传过去的讯息不甚准确，如果离得太远这魔力也会失灵。刀疤曾经说过，老鹰应该也有山妖血统。他显然改良了他们的小法术，使得这枚不起眼的小金扣即使隔着云海也能够有效地传音。
“影子人”里的所有成员都持有同样的金扣子，按理说该拥有相同的功能。那为什么，之前去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老鹰却没有让刀疤和瑞塔他们使用这东西隔空传递消息？
这次的沉默时间格外漫长。他静静地读了半天扣子上的字样：“这样说来，你没有问过莉亚在陷阱里面看到了什么东西？卡洛，你说什么，你认为那是别人的隐私？”
又是十多秒钟的沉默。老鹰叹了口气：“你们已经开始航行九十多天了！可别拖延了，我观察到你在领着船绕远路。我能察觉你的一举一动。”
只有他能察觉到
瑞塔咬紧牙关，抑制住大口喘息的冲动。最有可能的解释是，老鹰和卡洛手上的扣子有传音能力。数月以来，老鹰便是通过扣子监管着卡洛的行踪
老鹰沉声说：“总而言之，你必须尽快把她带给我。”
又停了片刻，大概是卡洛在问问题。
“为什么？”老鹰话音一沉，“我要她有用。瑞塔的能力是控制水流和预知未来，那莉亚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你说她只会射箭和打斗，没有半点法力，这谁敢相信？”
停顿。老鹰急切地说：“假如事实真是这样的话，显然是因为她的魔力被封印了。你说过，她的左手上有一串跟瑞塔一样的手链对不对？那封住了她的火魔法。你考察过那串手链的来历吗？对解开它的方法有没有找到一点头绪？我们也尝试过很多次解开瑞塔的手链，都没能做到。”
沉默。
“根本解不了？如果解开了她就会死？水和火的力量互相排斥？”
沉默。
“至少，现在你们前方的海路应该很通畅。你能不能加快航行速度？”
沉默。
“卡洛，你没有意识到时间有多紧迫。我们已经在打算攻进城堡。城主他们正在迅速打造一个铁炉，这个月底之前一定会完成。城堡投入大量人力开启它并准备使用的时候，就是他们对外防卫最薄弱的时候。我们要趁着那时把它一举攻下！我希望你在那之前，能把你的船和莉亚带回来！”
沉默。
“记得，航行之前，你已经答应过我了。我还希望你最近能找到解开她手链的办法。”老鹰说。
停顿半天后，他收起了那枚扣子。房门突然“吱”的一响。瑞塔绷紧全身。
“刀疤，”老鹰站起身，招呼来客进屋，“我刚才和卡洛联系上了，他的航行很顺利。如果他不再故意偏离航线或者做其他手脚，城堡开始行动之前，他们一定可以顺利赶到。”
刀疤脸浑厚低沉的声音问道：“故意偏离航线？您觉得他有所怀疑吗？”
“他对我为何急着要他带回莉亚表示怀疑。事实上，我最初这样交代的时候，他就有些怀疑，只是没明说罢了。”
“他很机灵。”刀疤沉思着，“为什么您不一开始就告诉他真相？”
老鹰不赞成道：“那小子血气方刚，头脑冲动，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听了我的想法，他一定不会理解，反而可能会唾弃我。”
瑞塔趴在房顶上大气不敢出。
“卡洛的事暂且不提，我认为他那边问题不大，”老鹰歇了口气，“刀疤，我对你非常失望。你这段时间虽然为我办了不少事，但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好。”
“您请讲？”
老鹰的语气愈发严厉起来：“你还要我重复多少遍？那次集会上，火球把瑞塔砸昏以后，你却没有坚持强行解开她的手链，而是轻易放弃了尝试。还有上回，我叫你们带着瑞塔出城完成任务，就是想让她身体里的火魔法在危急情况下被激发，冲破那个难解的封印束缚。我特意叮嘱你时时刻刻看好她，留意着那条手链，但你不仅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竟然还把她独自丢给了城堡巡逻队员，让她差点丧命。我们差点功亏一篑，这都拜你所赐！”
“”
瑞塔一阵头晕目眩。
那晚门房里的挣扎昏迷，那天荒野上的夺命冒险，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老鹰他们煞费苦心栽培她、想方设法激励她接受挑战，背后却藏着这样的目的？
“对不起，那都是我的失职。我本应该竭尽全力协助您。”刀疤低下头，“那么现在，您为什么没有继续调查呢？直接去问瑞塔，或者把她抓过来再次试验，都可以吧？”
“我们不能让她知道。”老鹰说，“她一直被城堡监视着，还处在那个捉摸不透的面包师傅的保护下。如果她或者她的伙伴红雀斑现在发现了我们想要做什么，再跟那个面包师傅联手，他们也许能想办法逃脱或者躲藏起来，那样我们才是真的功亏一篑也不排除那女孩自己能发现秘密的可能。她很聪明，有预知能力，我至今不太清楚她的能力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我只知道，”刀疤回忆着，“几个月前跟我们去荒地的时候，她能准确预知出那些马车的具体方位和里面的情况，还能判断出往哪个方向走可以走到安全的绿洲。多亏了那些流浪民听她的话，我们后来才能找到他们并控制住他们。”
控制住他们？原来那对水妖母子和他们的同伴，其实早就落入了老鹰和刀疤的手里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瑞塔的思绪一片纷杂。
“话说回来，那条手链有那么重要吗？”刀疤问，“就算解不开它，结果不也是一样吗？”
“那手链封印了她作为混血的能力啊！”老鹰稍稍提高了音量，“如果这样就投入铁炉的话，效果想必会大打折扣。她的姐姐也有一条完全相同的手链，但卡洛对此也毫无头绪，又或者是他在隐瞒什么，我难以判断。”
投入铁炉？！瑞塔的心脏猛地一紧，喉咙瞬间窒息。
“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刀疤说。
“看看我们的组织里还有谁能帮上忙。”老鹰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您有没有想过，”刀疤小心地说，“‘影子人’里的大多数人还并不知道您这方面的意图？以那些人的智力水平，大概是无法理解您的一片苦心的。一旦他们察觉到您希望让那孩子和其他人的献祭为己所用，他们很有可能会集结起来极力反对您的。”
“这我当然考虑过了。”老鹰不屑道。
刀疤补充道：“尤其是，‘影子人’的很多成员都很欣赏瑞塔那女孩。这势必会激起他们的反抗情绪。”
老鹰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其实，我也很看重她，她是个有潜力的可造之材，有这个年龄的孩子缺乏的镇定和冷静。真是太可惜了！但与此同时，她也是预言里的人，命中注定要为了连接岛屿而作出牺牲。刀疤啊，我当然想到了其他人反抗我的可能性，所以，目前我才只告诉了我在组织里最信任的你和桑妮他们几个。”
“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
“至于我的对策，”老鹰拍了一下手掌，“那自然是掩人耳目。你已经知道了，城堡的人在熔炉开启之前将会挟持瑞塔，把她从监视她的面包房掳到城堡里去关押，这时候我们按兵不动即可——说句题外话，那个面包房的凯欧还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能糊弄城堡这么长时间，但这事从另一方面也说明，城堡的那些人就是一群大白痴。总之，当城主他们把瑞塔扔进炉子的时候，我们应该正在开足火力攻击城堡。当我们把城堡攻下以后，时间刚好来不及救下她。”
“那么预言里的另一个女孩，那个叫莉亚的呢？”刀疤震惊地问。
“计划行得通的话，当然要在那之前让卡洛带她过来了。”老鹰说，“你们离掌控城堡的钥匙只差一步了，是吧？到时候，只要有钥匙，我们就可以帮忙打开进入城堡的通路，把莉亚送进去和瑞塔团聚。城主看到居然有两个牺牲品白白送上门来，那不得喜出望外？当两个女孩被焚烧后，我们再领着我们的‘影子人’们冲进那个房间——这样一来事情就是，我们沉浸在沉痛的心情中，为了不让刚刚铸造出的浮空石白白浪费掉，便把它们拿来为自己所用。我们的人得知我的想法后会不会反抗呢？不会，他们完全不会知情！”
“您很英明。”刀疤喃喃道。
老鹰挥动了一下双手：“你尽管放心，这两天我会进一步完善我们的计划。期待混血之城的建立吧！我老了，恐怕没多少年就要入土了，但你在有生之年一定可以看到它诞生！它将位于浮空岛和红石岛之间最显著、最四通八达的位置，是一座巨大的石头小岛。那里气候合宜，我们会在上面种植一切能够生长的植物，再制造一座桥连接到浮空岛去，开采那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受尽排挤的荒原人们在那里翻身做主人，我们也可以接纳愿意加入我们的浮空岛人进到混血之城里居住。那座城将会是这世界上史无前例的天堂！”
“我一直期待着它的诞生。”刀疤说，“如果您愿意为我留下一席之地——”
老鹰打断了他：“那是肯定的。等我们胜利以后，红石城先暂时由我来接管。但我在这里郑重承诺，等到我们的夙愿实现，荒原人得以报仇雪恨后，你就会成为新的红石城主。当然了，如果你更想住在我们的新城里，也可以另外找人代替你管理红石城。刀疤，你再也不会有流浪受苦的日子了，再也不用在采石场冒着生命危险努力工作。想想看，一整座城堡，服从命令的百姓，要多少有多少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只要你肯尽心尽力帮我战斗，这些都会属于你的。”
“感谢您愿意如此慷慨大方。”
“刀疤，你一直都是我的得力干将，”老鹰郑重其事地说，“现在有了你们的协助，我们已经做足充分的准备了。下面我派给你的任务，就是去召集来城里的那些小商贩和流浪孩子，也包括红雀斑，告诉他们战斗的消息，给他们下达指令，分配位置，带领他们挑选武器。这一切都要秘密进行。”
“明白。”刀疤环顾左右，“刚才我进来之前，好像正好看到了红雀斑那小子在附近闲逛。待会我出去就先找他。”
“出去的时候，要小心。”老鹰嘱咐他。
房门“吱嘎”一声拧上。
瑞塔喘着气，纹丝不动趴在那里待了片刻。真相一点点拼合完整。
预知咒语没有欺骗她。今天她发现了最大的秘密。
天啊！
老鹰帮助卡洛乘船溜走，正是为了让他去彼岸带回莉亚。
莉亚究竟拥有什么能力还是个谜，但预言中的另一个对象他们绝不可能放过。城主对莉亚的存在压根一无所知，但瑞塔在昏迷中吐露了她的名字，老鹰现在对此一清二楚。他养精蓄锐，潜伏至今，静候时机成熟，率先向浮空群岛派出了最得意的下属。
瑞塔已经是老鹰一手栽培出的“影子人”成员。现在他要做的只是找到莉亚，就能轻而易举把两人都攥在手心，在和城堡的对决中成为最后赢家。
一旦登上红石岛，进入城门，莉亚就会和瑞塔一样逃不出天罗地网。大街小巷里到处是城堡和“影子人”的视线。他们会不惜代价，挟制住这对水火混血的双胞胎。
老鹰目前唯一没能破解的谜团，就是该如何解开她们的浮空石手链。他坚信这手链封印着她们的特殊魔力，若能释放出来必将威力无穷。
瑞塔在训练时被火球砸昏那晚听到的对话声，正是老鹰和刀疤在尝试强行解掉她的手链。那让她感到钻心剜骨的刺痛，当天晚上险些死去。而前些日子出城执行的那次任务，也是老鹰想要让她在跟城堡的人对决的危急时刻释放自己的潜力，弄断那条牢固的石链。
太荒谬了。
他没有得逞还好没有得逞！
老鹰命令卡洛把莉亚交到他手里。但愿卡洛不要照他的计划办！他们已经快要抵达了，莉亚在劫难逃。或许，如果卡洛意识到了老鹰的真实企图，他可以带着莉亚和西维在红石岛附近的其他小岛屿上避避风头。不对，那也不行
如果他拒绝服从老鹰的指令，老鹰会通过那枚金扣子监视他的行动。如果老鹰认定了卡洛是背叛者，就一定会采取其他行动。一环扣一环，战火也可能因此提前一步烧到浮空岛。
瑞塔绝望地闭上眼。
拜托，拜托了卡洛，假如你真的发现了任何异样，假如你站在我们这边，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吐露真相，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求你保护莉亚，带她原路返回。偏离航线也好，制造障碍也罢，至少别再继续往前走了，离这里的危险和纷争越远越好！
千万千万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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