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永悬不落（七）
万铱：“冒昧问一下这位神明的名讳？”
路熙插嘴说：“他没名字, 我当年去找他打架的时候问过他，他说懒得取，随便我叫。”
万铱：“……”好了确定是谁了。
万铱：“你是在他工作时间去找他的吗？”朱鹭的无限定评级是ap-2, 他要是想藏起来, ap-4的路熙应该不可能找到他。
路熙：“不是。不过找到他已经用完我所有的……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能了，导致后面根本打不过他！可恶！”
万铱：“他叫朱鹭诚一, 无限定评级很高，咱们尽量别和他站对立面——虽然我觉得这人都懒得选边站。”
仇衍问：“你认识他？他也和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万铱再次向路熙确定了一遍朱鹭的长相特征, 然后点头说：“没错, 就是他。”
仇衍给出了他曾经对路熙做出过的评价：“很难想象我们以前是朋友。”
万铱：“其实咱们和他不算是朋友，就见过一面。不过他无限定评级很高，在纳尔星是世界前十的强者，要是可以，最好还是把他争取到咱们这边来。”
她看了一眼地图, 又忧虑道：“朱鹭不一定会信我的话，他的记忆也已经被抹掉了。”
仇衍说：“他会信的。我们都有共同的经历——什么记忆也没有，忽然就出现在这片大地上。以前可以用‘鬼方’导致的瞬移来解释，现在你的说法更站得住脚, 两相权衡，当然是宁可信其有, 试试也没害处。路熙都信了。”
路熙再次插嘴：“其实我没信，我就是无聊，你们俩出去玩休想丢下我。”
路熙还郑重地嘱咐道：“还有, 私下叫叫外号就算了，在外人面前请尊敬地称呼我为天下第一神明大人。”
万铱一向把他当熊孩子看, 甚至遗憾没法把这一幕录下来以后放给他自己看, 顺着就说：“好的, 天下第一神明大人，咱们还是说说五显神吧。”
路熙一扬手：“我们已经具备一个名扬天下的恶人团队的基本要素——以我为中心了。对了，通知你们俩一下，我决定组建一个团队，以后专门干坏事，咱们的行事准则我想了十八条……”
仇衍冷静提醒：“再拖下去，土神可能活不到我们发现他的那一刻。”
祭司阿凉在“通灵”和“医术”之间是完全倒向后者的偏科生，之前听完万铱的描述，很笃定地告诉他们，游黎和“土神”用的是一种叫“冰叶花”的毒药。
这种毒药非常稀有，而且对普通人无效，只对“神明”和有灵性的人有效。
冰叶花虽然名叫“花”，但是在自然界中只会长成一棵晶莹剔透的草状植物。
只要吞食了这种草状植物，冰叶花会在效力耗尽之前保持住宿主的生命体征，确保宿主活着在噩梦中轮回。而在叶子毒素效力耗尽的最后一瞬，冰叶花会在人体内绽放，并用绽放瞬间的新毒素杀死宿主。
据说只有格外坚定的人，才能在无尽的噩梦中一直保持清醒，抓住冰叶花绽放前一瞬间的虚弱时刻，摧毁寄生植株，苏醒过来，回到人世。
祭司阿凉当时说：“冰叶花以噩梦为温床，没有足够的噩梦作为土壤，它就没法真正绽放。如果您说的两位神明几乎是同一时间使用了冰叶花，其中一位已经苏醒，那另一位苏醒或死亡的时间也就在最近了。”
路熙听了仇衍的话，嘀咕一声：“才几句话的时间，耽误不了的。”
祭司阿凉恭敬地说：“天下第一神明大人，有时候救人与否就差几秒钟呢。”
阿凉十分期待他们能找到“土神”，这样她就有机会试试看家传的解毒秘方了——说是秘方有点不太恰当，因为解毒方法就两字“换血”。
甚至可以说，除了万铱以外，这里最期待找到土神的就是她了。
路熙一向是个没有感恩心的破小孩，以前对自己的两位助理恶声恶气，现在换了个世界依旧本性不变，当即开始折腾：“你不准说我，再说我晚上就不吃饭了。”
万铱：“……”
是男子高中生吧。
除了男子高中生，谁会用“今晚不吃饭饿死自己”去威胁别人吧。
要是换路熙在纳尔星的两位助理在这儿，他俩估计当场就会开礼炮庆祝，“老板把自己饿死了”肯定也在和平解约的范围内。
但是祭司阿凉真心信奉神明，还真被这句话拿捏了，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路熙，一个基因里就会拿捏下属的罪恶富二代。
最后还是仇衍介绍了他收集来的大致情报。
五显神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邪神，和其他邪神原型是古树凶兽不一样，五显神的原型是一个人。
一个死人。
大约在三百年前，铜绿山的鬼方中走出来一个陌生人，他和其他土地上的神明一样，有着自己的特殊能力（在纳尔星上，这种特殊能力叫无限定）。
这个人凭借自己的特殊能力，很快在铜绿山附近划下了一片安全区域，让铜绿山上下安居乐业。
但是他拒绝被称为神明，也拒绝被祭祀，而是以“人类”自居。
他确实越来越像人类，像人类一样生活，也像人类一样轻易死去。
他死在一场意外里。当时他正在和铜绿山上的其他人一起应对山洪，他独自去营救被困在低洼的孩子们，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不知道，总之孩子们回来了，他却死在了山洪中。
他的尸首沿着汉水冲出去很远，铜绿山的人们顺着汉水一边哭泣一边寻找，后来将他葬在铜绿山顶，给他建起和其他神明一样的山门。
这本来就是结尾。
但是铜绿山的人们并没有去寻找另一个神明，他们相信那个人在死后依旧会庇佑自己，于是，他们为他塑出泥身，不再用他曾经拥有的人类的姓名称呼他，而将他拜为“五显神”，将其奉为镇守一方的神明。
在铜绿山上的祭司们的祷告中，那个人真的“回来”了。
“五显神”和他生前的容貌一模一样，但性情大变，嗜血好杀、恃强凌弱，贪婪又邪性。
即便如此，铜绿山的人们依旧供奉他、尊他为一方境主——因为五显神为铜绿山带来了无数财富。
只要你生在铜绿山，又供奉五显神，五显神就会赐予你天降横财。
据说为了获得五显神的庇佑，铜绿山上还有人专门捕捉独身的过路行客，以血祭供奉五显神。
——虽然这只是一个深夜传说，但也不难看出其他地方的人怎么看铜绿山。
“哪有那么可怕。”路熙忍不住转过身，加入对话：“我去过铜绿山，那里的人也不过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我看只是铜绿山的人太会做生意赚钱，其他地方比不过人家，就无限夸大五显神的力量，顺便抹黑人家一把。”
他心里实际上也觉得铜绿山那地界哪哪都不对劲，但是十几岁的年龄，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格外清醒而唱反调的男生也不只他一个。
万铱十分了解路熙的性格，看一眼就知道他那些话可信，没太在意，她注意到了另一件事：“衍哥，我们三个人都是‘某一天忽然出现在这块大陆上’，你们俩还同时具备‘不记得任何事情’这个条件。那个‘五显神’会不会和我们一样，都来自纳尔星？”
“有可能。”
万铱不由得叹气。
虽然他们是同时进入这个时空气泡的，但是显然，他们没有像之前的职业无限定者一样进入同一
个时间点，而是被甩到了这个时空气泡的不同时间点。
她才进入这个时空气泡几天，但是路熙和仇衍都呆了一年多了。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有人进入的时间点比她早几百年，已经在这个时空气泡中死去……就算她任务成功，也救不了那些已经死去的职业无限定者了。
唯一的安慰是，那位“五显神”听起来既不像志刚也不像黄毛。
对不起，虽然很缺德，但是如果一定要某个无限定者死掉，她希望死的不是自己的朋友。
简单沟通了情况之后，万铱他们决定去把“土神”挖回来。
根据仇衍收集的消息和路熙的现身说法，“五显神”一般只会在晚上出现，铜绿山上的人们则多数聚集在山的西边，他们只需要在正午时分抵达铜绿山脚、并且绕过山的西边，就大概率能避开邪性的五显神。
计划执行得十分顺利。
甚至还有个好消息。
一路越往北，关于五显神的信息就越明确清晰，万铱大概确定——这位邪神死前的无限定属于宝剑序列——正好是她可以复制的下一个序列。
这样的话，就算正面遭遇了这位邪神，他们就是三打一，对面再怎么邪性，这种超级顺风局也很难输掉。
“就在这里。”万铱比对了一下地图和自己的记忆，笃定地说：“在山崖上。”
“这种悬崖峭壁上竟然有个祭坛，不可思议。”路熙吐槽道。
他们面前的山崖基本被绿色覆盖住了，爬满青苔，要专注地辨认很久，才能看见断崖中间的那个祭坛。
“我先去看看。”仇衍说。
他很快消失在了断崖上的绿色中。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万铱只觉得腰上一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耳边传来某个熟悉的沙哑男声，一位热爱摆烂与神出鬼没的朱鹭先生在对路熙说话：
“我是神明，这个妹妹送我。哦对了，你好。”
万铱：“……”
她还没来得及吐槽这个经典的二手交易平台表情包“你好，我是学生，送我”，忽然回忆起一件不太妙的事情。
朱鹭诚一，评级ap-2，无限定·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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