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聪明的好人

接下来的几日里，林一凡几乎一直待在莫相思的阁楼内，将客栈的套房也退了一间，让林云儿搬到了相思阁的后院。

　　林云儿没有想到自己最终还是住到了这个若是没有林一凡便会成为她此生唯一去处的地方，好在不再是以婢女的身份，而是作为林一凡的助手教这里的人如何使用化妆品。

　　相思阁的青楼生意暂时还关不了，这些年莫相思攒下的钱几乎全部换成了修炼用的晶石和丹药，制作化妆品需要不少的本钱用于购买原材料和开设工坊。

　　林云儿目前要做的便是利用林一凡带着的那些化妆品打扮那些青楼姑娘，提升她们的身价，好尽快挣够本钱。这样看起来，林云儿最终也还是做了莫相思买下她时便打算让她做的事。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地，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莫家是由于生意上被谭家做了手脚才衰落的，并不是犯了什么灭门大罪，虽然莫家过去的那些修行强者也都被暗地里害死了，但大多数莫家人还活着，其中跟随着莫相思的那批人中除了姿色比较好的被带进城开青楼外，其余人都居住在城外的一个小镇里。

　　这个世界的乡村小镇之所以排外，便是因为有很多小镇都是由一些衰落的大家族后人组成的，那些有土地的平民大多住在规模更小的村落，没有土地的则是会在大世家的农庄里讨生计。

　　世家是维持世俗界底层秩序的最基本单位，垄断了几乎所有的财富地位晋升渠道。正因为如此，那些普通平民和衰落家族才难以翻身。

　　要与一个世家斗，就必须仰仗另一个同样实力或者实力更强大的世家。莫家被谭家打败，并不是因为谭家有多强，而是因为谭家背后有王都的势力支持。莫家是西山郡的大族，但又哪是一国大族的对手。

　　莫相思自然知道导致他家衰落的罪魁祸首不只有谭家，可她也知道自己永远不是王都那些人的对手，因此只能把复仇的对象放在了被王都那些人推出来的谭家身上。

　　“谭家人修为最高的才七级？”林一凡看着莫相思交给自己的情报，神色怪异地问道。

　　“七级修为在世俗界已经很高了。”莫相思枕着林一凡的大腿，躺在一旁解释道，任由着林一凡的另一只大手在自己的衣襟里摸索。

　　“可桂姨不也是七级修为？为何你不让她直接去砍了那个谭家家主？”

　　“世俗界的人修行大多是为了延寿，并不会太多利用元气的手段，顶多会操作一些法器。能用于杀人的术法除了王室和王都的大世家，其他地方的人都不知道。谭家家主修为虽然也是七级，但谭家从修行界请了几位修为同样七级的供奉。桂姨若是贸然前去，只会白白送命。”

　　决定修行者战斗力的因素有很多，除了修为外，还有能掌握的法器和术法。绝大多数术法都是各修行宗门的不传之秘，就算是拿回家给亲爹都不行，而空有修为没有术法就只有挨打的份。法器又是只能用晶石购买还不一定在世俗界买得到的东西，更是将世俗界和修行界的战斗力差距拉大。

　　莫相思的解释很好理解，不过她却是有一句话没说：谭家很可能从王都获取了一些术法，或者谭家里除了来自修行界的供奉外，还有王都势力派出的人。

　　莫相思没说，不代表林一凡不知道，因为他的目标一直都不是谭家，而是王都里的那些人。好歹他也是天道之子，之前的两位前辈不是弄出了杨家这种堪比圣级势力的怪物，就是自接造就了武圣这样的圣者，参与的事情更是正魔大战和皇位传承。他作为后来者自然不能太过小打小闹。

　　不过林一凡也不敢贸然行动，他在得知天道之子这个消息后的第二天便去见了荆无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前两位天道之子都活了不止二十五岁，甚至至今都可能还活着，这让林一凡对于突破自己寿命限制又有了些信心。这也导致他对待莫相思时的态度都好了许多，不再摆出那副事后无情的模样。

　　坏消息是那两位前辈的下场都不是很好，三百年前的那位据说是带着一帮人逃离了天启神国，而一百年前那位则是被关押到了天神山，生死不知。同时林一凡也从荆无名说起此事的神色上，看出了荆无名与那位天道之子的关系不简单。至于导致这种下场的原因，除了违逆天道外，还因为触动了修行界一些大势力的利益，比如天下最强大的势力，拥有三位圣者的无为道门。

　　林一凡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触碰到无为道门的利益，也不在乎，因为他从唐四爷对道士的不屑态度以及荆无名与那位被囚禁的天道之子的关系上已经知道了自己注定要和无为道门敌对。

　　不过这些应该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毕竟他背后也有四位圣者，那几位应该会帮自己把仇恨拉走。而且就算提前遇上了也不怕，因为之前的人只是被囚禁没有被杀死，只要不死，到时候大不了与道门做做交易，吃点亏也无妨。

　　毕竟对于那些圣级势力而言，利益才是他们最优先考虑的东西，连恶贯满盈的甲级战犯都能在漂亮国落个好归宿，林一凡相信无为道门这种“正道魁首”应该比漂亮国更容易谈判讲道理一些。

          莫相思掌握的与谭家有关的消息并不多，倒是肥猫在办完身份牌的事情后给林一凡带来了一个能混入谭家内部打探消息的渠道：谭家家主的小妾在探亲回来的途中受了惊吓，有了流产的征兆，被紧急送到了谭家在河中城的分号里安置，这几日正托人四处求名医，而且还通知了王都，谭家家主很有可能会来。

　　林一凡虽然认识许多药材但不懂医术，不过他身边有位荆先生。荆无名是药圣三爷的徒弟，三爷又是专门研究各种动物生理结构和特性的，对于谭家那位小妾遇到的麻烦刚好专业对口。整个世俗界恐怕都找不出来比荆无名更合适去给谭家小妾看病的人。

　　在收到这个消息后，林一凡便请荆无名开了一个替人看病的小铺子，毕竟要想谭家来请，自然要先攒些名气。

　　荆无名没有拒绝林一凡的请求，只不过他也提了自己的要求：除了谭家那位小妾，给谁看病如何收费都由他自己决定。

　　对于这个不算要求的要求，林一凡同意得很痛快，他大概能猜到荆无名会给哪些人看病甚至他都能猜到荆无名的收费标准。

　　事实也大致如林一凡所料，今日消息便传到了相思阁，说是城外来了一位神医，药到病除而且实力高深莫测，给穷人看病不收费，富人要看病就必须花高价，还得按顺序排队。

　　林一凡不是天机阁那些未卜先知的算命先生，他能猜到这些是因为在他与荆无名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他便知道了荆无名的为人。医者仁心，说得就是荆无名这样可爱的真好人。

　　不过林一凡还是猜错了一点，他原本以为荆无名会拒绝给富人看病，却没想到荆无名也会看，而且还是高价看。林一凡没有觉得失望，反而更加欣赏荆无名，因为荆无名不仅是好人，还是个聪明的好人，既做了好事也保护了自己的利益，还方便了林一凡借此机会不露马脚地进入谭家。

　　林一凡没有把去谭家的安排告诉莫相思，虽然他与莫相思发生过了关系，但彼此都还不了解，他担心莫相思因为复仇心切坏了他的计划。

　　除了谭家的事，林一凡同时也关注着肥猫的黑市势力发展。

　　那位叫王霸的黑市老大行踪太难掌握，肥猫虽然知道王霸的老巢位置，但那个地方是个地下赌场，空间狭小人又多并不适合偷袭狙杀，只有将王霸引到外面相对开阔的地方才行。

　　好在林一凡手头上正好有一堆从劫匪手里抢来的武器装备，原本林一凡是想让肥猫把这些东西在黑市上处理掉换成钱或者晶石，却不料那些荆先生口中的破烂在肥猫眼里都是宝贝，随后便被肥猫带回去装备了自己的手下们。

　　劫匪要抢劫有修行者和武者护卫的商队，手中的家伙自然不会太差，起码比寻常刀剑好得多，林一凡当初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收集的。在城里的地下黑市商贩虽然也能接触到修行者用的符文兵器和法器，但那些都是拿来卖给别人的，大多数武道一两级的小混混根本买不起也不舍得买。

　　林一凡带来的这批装备虽然不能让肥猫的那群小弟与王霸的人正面硬钢，但里面有许多专门阴人的法器足够给王霸的势力制造不小的麻烦，正好可以用于把王霸引出老巢。

　　黑市的进展要比谭家那件事快得多，王霸已经派人约了肥猫明天谈判，可谭家那边至今还没派人去找荆无名。流产可不是小事，这个世界虽然有许多灵丹妙药能帮人暂时稳住胎气，但怀孕者在这个过程中受得痛苦却缓解不了多少。这都两天了，谭家派人寻医的消息还在，荆无名的名气也出来了，按理说谭家此时应该立即找上荆无名才对。

　　实际上林一凡预计的不错，谭家的确已经派人去找荆无名了，可荆无名态度很强硬，实力更强硬，必须要谭家派来的人去排队。

　　有人免费为穷人看病这种事极少发生，可穷人患病却是经常，而且穷人还特别多，排在谭家人前面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不过荆无名也没有完全不给谭家人面子，毕竟流产是人命关天的事，还是两条命，因此便同意谭家只要他们能让排在前面的人心甘情愿让出来，那就可以尽早陪他们走一趟。

　　有荆无名看着，谭家人不能动用武力，便只能收买了，此刻正在城外组织发钱说好话呢。

　　不过世事无常，林一凡很快也遇到了一个意外情况。

　　林一凡住进了莫相思阁楼一事最终还是露了风声，引来了一位背景不小的情敌。

　　“这人是谁？”林一凡坐在首座，看着闯进门来的那位又高又壮的青年，对侍立在一旁的莫相思问道。

　　“城守于大人家的公子，于冲。”莫相思随即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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