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宁婆子拿了衣物便准备退出房去。
知闲看到了便问,“宁婶子不在凤姨娘这里伺候着,还有旁的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宁婆子吓了一跳,背着他们顿住,“姨娘换下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洗,奴婢去给姨娘洗了。
知闲便说:“哪里需要麻烦宁婶子去,叫下面的丫头去洗变好了,姨娘身边如今可缺不得人。”
宁婆子哎了声,心里头计较着:这衣服里头的东西可不能随便让什么人给瞧见,还是自己处理比较稳妥。
心里头想得多些,她手上动作便有些慢,这头正要给旁的丫头使眼色,知闲身边的黛儿眼疾手快,已率先把东西抢了过来。
宁婆子没留神,东西已经到了黛儿手上。
她脸上立刻变有些难堪。
“小姐,这是妇人的衣服,您还是别……”
宁婆子上去要抢,结果扑了个空。
佟大爷觉得知闲今天有些无理取闹,绷着脸憋住火气,“别胡闹。”
“爹,女儿是不是个爱胡闹的,你还不清楚吗?”
知闲叫黛儿将那衣裤抖了一抖,立刻便掉出一小团东西来。
凤姨娘的脸色已经不好,气得捶了一把炕桌,“快收拾了。”
心里埋怨着这两个姑娘怎么整天来拆自己的台,忒讨厌。
还有这个宁婆子,平时总说手脚是第一利索人,今天这么一点小事还叫人捉住了把柄。
那宁婆子还想上去遮掩。却叫杳杳挡住了她去路。
余娘子是最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争宠手段的,故而也不算惊讶。
佟大爷便问,“那是什么?”
鱼娘子随便瞟了一眼,凉凉的说道,“大概是鱼鳔吧。”
姑娘们不知鱼鳔能做些什么,是什么东西,那佟大爷却是知道的。
澄泽湖里面的鱼可着府上的公子大爷们钓,他闲暇便靠着这个打发时间,颇算精于此道,想了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屋子人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心里各有想法,只有余娘子觉得无趣,“那便告辞了。”
大舅母送余娘子出去,又在外面嘱咐了两句。
余娘子是个醒事儿的,这深宅大院里的事情,憋在肚子里也不是一件两件,她向来不会多嘴。
大舅母又封了些银子给余娘子。
两人也算密友,来往多年。于娘子劝她放宽心,无谓为小事伤身。
大舅舅这边果然大发雷霆。
他对凤姨娘有宠,对大舅母则是真尊敬。但说来说去,他最在乎的还是自己作为家族头领的尊严,一旦发现有些人想要欺骗他,蒙蔽他,自然要立威给众人警醒。
“当着两个姑娘的面,拿这种事情来争宠争利,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一些。把我佟家的姑娘都教坏了。”
大舅舅气得在地下疾走。
原本看她屋中东西单薄,虽然都是她自己砸的,好歹有了孩子,他还念着给她添东西。结果还没来得及做,就出了这事儿,如今想砸个东西竟还找不到,气煞他也。
“这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你瞧着。杳杳,杳杳才十五岁的孩子,你还把这么小的孩子算计进去。想着姐妹两个年纪小便能欺负是不是?”
“把我平时跟你说的那些话全当耳旁风!”
“这种下三滥的主意污了我两个姑娘的耳朵!”
佟大爷叫丫头们把两个姑娘都带了下去。
知闲还想再听,她实在觉得这是一场不可多得的胜利,还未享尽胜利的果实就要走,实在不能满足。
杳杳怕她再触怒了大舅舅,赶紧把她拉走了。
“你说大舅舅后面还会去找凤姨娘吗?”
“那是自然,她可是我爹的宠妾,又是表妹,两人有姻亲在的。况且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不去见大人也就罢了,不见孩子说不过去。”
有个表妹放在家里,果然如同放了尊活菩萨。若是可以,那干脆娶了表妹做正妻,又何必去耽误别的姑娘呢?
“怪我娘心软呗,佟家还有着这个永宁伯的爵位,那些沾亲的带故的,就没有一个不想送人进来的,既然挡不住,那便只好选个能合心意的,说得上话的人,长得也还不赖送进来。也好挡一挡别人的口舌,省得他们惦记。”
世间事总是难两全。
她长长叹了口气,“结果这个凤姨娘属实是个不省事儿,瞧把我们家整的,几年就让他折腾成这样子。”
凤姨娘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佟大爷下了令,不准她再出衷情院,且在她生产之前不许晁家人来探望。
众人都想着,凤姨娘这头大概能暂时安静一段时间。
衷情院这边,宁婆子被佟大爷发了一通火,吓得站都站不住。宁婆子罚奉三月,又叫她在原地站两个时辰醒过。
身上的疲累倒还好,只是罚了那么多月钱,疼得宁婆子龇牙咧嘴。
她回到凤姨娘身旁劝诫道,“姨娘这回可安分些吧,佟大爷发了那么大一通火,最近这几日大概也不会上咱们院子来了。又给夫人和小姐他们那边涨了气势。”
凤姨娘哪里肯就此善罢甘休?
“佟知闲我斗不过也就罢了,那个姚斐斐……我可不能容忍一个外人跑到佟府里对我指手画脚,她给佟知闲出幕划策,我就必然要打掉佟知闲的这只臂膀。”
说话间便到了五月初五。
澄泽湖水域辽阔,原不是佟府的内湖。故而在端午这天,便有府外之人买了龙舟,到澄泽湖外水域竞渡。
端午宫中设宴,佟家的几位爷们都在受邀之列。因端午这天,皇上要向众臣和外地官员们颁赏节礼。少不得一家子人进宫受赏,参宴谢恩。
杳杳及知闲几个姑娘们,倒是在家稳稳坐着,等着大人们回来好一起过节。
弥瑕早早便在院内外挂上了艾草,又把菖蒲做成的蒲剑嵌在门沿。
几人挨着小几坐着,那桌上放着个鱼戏莲叶描金漆盘,漆盘里放着赤蓝黄绿白五色丝线,几个姑娘便一起丝线结成丝缕。
屋里的丫头和姑娘们一人一个,将其缠在腕上或臂上。
都说端午这日会有恶鬼来捉人或持兵刃伤人,所以端午这天家家都会配上这丝绦做成的事物辟邪,便也有人称它为长寿缕。
三个女孩儿一起编着丝绦,讲着笑话,热热闹闹的一下午,好不快活。
姚黄说今晚上咱们府上设宴,本是家宴,四叔请了怀柔侯一道来。我可还没见过贵人呢。
知闲对此毫不在意。往常节庆,四叔也常请他来的。只是前两年他带兵在外,如今得胜归来,听说圣上对他颇为倚重,于是也与有荣焉起来。
“四叔跟贵人的关系好,他能来咱府上,咱府上着实面上有光。”
杳杳对佟四爷和贵人都知之甚少,此时也插不进话来,只有听的份儿。
“我听爹爹说过贵人的箭术了得,尤其是端午这天有个得趣儿的把戏,叫射粉团,杳杳姐姐可知道?”
“知道一些,只是不知京中流行的,跟我们那里的可有什么不同。”
“这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是个玩意儿。
用糯米制成了麻团,切成一粒一粒的小粉团放在漆盘之中,宾客一支小角弓来射粉团,中者就可以吃掉它。不过这粉团滑腻小巧,箭头想要扎进去可不容易呢。”
杳杳心道,前世里我对这把戏也是个中好手。不过今世好久没有再摸过弓箭可,如今也说不得什么大话,便说,“想必我跟你们是没法比的。”
这时候知闲首先得意起来,她说不怕,“若是我们如往常一样跟宾客比试,你排入我麾下,我来保你得胜。”
杳杳对她弯腰致意,“那我这里先谢过知闲姐姐了。”
姚黄也举手呼应,“算我一个,虽然我命中率不是那么高,但我应当比杳杳姐姐强一些。”
杳杳笑说,“正是正是,是你强一些。”
姚黄还是个小姑娘,十二三岁的年纪,有些爱玩儿,也爱跟在他们后面,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
那边,大舅母看几个女孩儿玩儿的开心,便送了一小壶雄黄酒来,叫他们不许多吃,每个人沾上一些,体味下这节日的喜庆,不过谁若吃的多了,醉了可要打手板的。
姚黄微抿了一小口,吐着舌头说不好喝。
大舅母便用雄黄酒在姚黄的额头画个“王”字,又给她手耳脚背各沾了些。
“才刚还说不叫你喝,你却偏要抿上这一小口,如今受了苦吧。”
“我只是不懂酒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我娘娘的甜酒我偷偷尝过,很是不错。只是上头的厉害,只喝了一口,便让我睡了一下午呢。”姚黄悄声说道,“要是二位姐姐想尝尝,我一会儿再去偷一些出来。”
杳杳说算了,叫你娘知道要打你的小腿。
“咱们这里做些梅子汁,消消暑。再放些冰块便很得人意了。”
到了节日,大人们便也不再拘着姑娘,几个娃娃早已等不及开始了游戏。
贵人今天下朝还未来得及换朝服。他穿着紫色襕袍,腰上还系着圣上亲赐的鹿皮腰带,带上缀着玳瑁和鸡血石金卡子里镶着南边供得孤山翡翠,若非贵人龙章凤姿自有风流,十足有些华丽的过了头。
那带子扎得紧,知闲摸着下巴偷偷给杳杳说:“男人的腰也这么细么?”
杳杳看他,同那天坐在湖边垂钓的人相比简直像是两个人。勿怪弥瑕把他当成了老汉,如今这模样,方才是封疆大吏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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