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咳血

柳荷：“你的病是怎么回事？小小的年纪又怎么会一病就这么多年？”并且听说还命不久矣。

        最后的这些话，她当然没有敢说出来。

        李珍珠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在吃药。病情是两年前突然恶化的，身材也是从那个时候突然变胖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前的时候还能和南哥哥一起骑马射箭，可是现在我却连大弓都拿不起来了。”

        这世界上最让人心疼的病，就是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最惨痛的经历。这到底是自我安慰了多少次才能够让自己显得如此的云淡风轻呢？柳荷无法想象，也不想想象。

        现在她反倒觉得自己失去了记忆，并且还有很多年可以活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柳荷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外面都说，珍珠你的病突然恶化……情况不是太好。我看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倒还挺好的，只是稍微有一点虚弱而已。”

        李珍珠摇摇头，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活不过一个月了。”

        柳荷：“……啊？抱歉……”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本来以为那种命不久矣的人都是躺在床上连动都不会动的那种，她都已经做好了要站在床边和她交谈的准备了。

        现在能够坐下来和她喝着茶聊着天，反倒是忽略了她的病这一点。

        许是看到了柳荷表情中的意外，李珍珠轻笑了一声道：“你应该以为我现在是躺在床上吃喝都要人照顾的那种？不瞒你说，在一个月之前我的确是那样的。

        柳荷：“那你现在为何？”

        李珍珠突然特别开朗的笑了一声：“回光返照呗，还能是什么呀！”#@$&

        柳荷：“……”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一肚子的问题都问不出来。

        就算是提前一个晚上在心中做好了准备，尽量的保证自己的问题，说出来不是那么的伤人，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开不了那个口了。

        感觉自己一开口就是罪过，是往人家的心窝上戳刀子。

        李珍珠歪头看了柳荷一眼，而后道：“你不用感到自责，这样的状况我自己早就已经接受了。你跟我说话也不用小心翼翼的，这样我反倒觉得更加的难受。”%&(&

        好像自己是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别人碰一下便就会疼的要命。

        明明最疼的日子自己已经熬过了，现在身体变得轻松了点儿，她竟然都觉得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

        柳荷点点头，过了会，她问：“其实我这次过来是听说了你南公子娃娃亲的事情，他跟我讲了很多小时候和你在一起玩儿的事情，但唯独……”

        李珍珠：“但唯独没有说过喜欢我，对吧？”

        柳荷：“嗯。”

        这个李珍珠真的是该死的聪明。仿佛在她面前所有的弯弯绕绕都是特别苍白而多余的。

        李珍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明白的，他是爱我的，只不过不是情人之间的爱，而是兄妹之间的爱。他从小带我玩儿的时候，便就是把我当妹妹一般的疼爱，又怎么会产生出对情人的那种感情呢？”

        她眼里的光有些暗淡，“反倒是我一开始就特别的崇拜他，特别的爱他，有的时候我自己也在想，我坚持要嫁给他，对他来说到底是不是困扰。而他答应了和我澄清，对我来说又是不是一种多余的恩赐。”

        人总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在舍与得之间来回的徘徊。

        若是舍去了，便会舍不得，若是得到了，就会舍而不得。

        李珍珠：“我知道这样对他来说是有点残忍了，可我真的只是想要完成我自己的梦想。我这辈子太苦了，比我这些年喝过的药还苦，他是我最初的梦想，我希望可以成为我最后的终点。”

        在听到李珍珠的这番话之前，其实柳荷还是微微的偏向于南舒城。

        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并不是一个人一厢情愿处处可怜就可以解决的。但是看着现在能够将这件事情笑着说出来的李珍珠的时候，她却厌恶自己一开始时候丑陋的内心。

        费了好大的劲，她才说出一句：“所有的求而不得，都是孽缘。”

        李珍珠噗嗤一下笑了，伸出自己苍白的手在桌子上点了一下道：“我有的时候也会这么说自己！若是我可以有幸活下来的话，真想和你做朋友。”

        柳荷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发出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李珍珠从小到大将两个人之间所有的大事挨个全部都数了一遍。

        从小的时候下河摸鱼到后来长大一点的上山爬树。从很久之前的牵手奔跑再到后来的骑马狩猎，都是她珍贵的记忆。

        讲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色都是幸福的，整个人仿佛都在闪闪发光，耀眼到几乎可以让人忽略到她神情之中的病态。

        说到了一半的时候，李珍珠突然脸色一变，皱着眉毛，看着极为痛苦的样子。

        柳荷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连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去扶住了她的肩膀道：“珍珠你怎么？”

        李珍珠只是弯着腰，低着头不断的咳嗽着，另一只手慌忙地从自己袖子中掏出了一张雪白的手帕捂在了嘴唇上。

        刚刚把嘴唇捂上去，她就特别用力的咳嗽了一声。

        这身咳完之后，她再也没有咳嗽了，而是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已经隐隐约约地冒出了虚汗。

        她慢慢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只见雪白的手帕上面沾染着一团红色的血迹，就像是冬日里雪地里的一只梅花一般，妖艳的慢慢展开，最后扩散成一大片醒目的红！

        柳荷松开了李珍珠的肩膀，脸色也刷的一下变白，倒退了两步，若不是后面有柱子给她垫着，她怕是要直接倒到葡萄地里面去了。

        她还是怕血！

        思思想起了柳河怕血的事实，连忙站了起来去将人扶好，然后又跑到李珍珠的身边去查看她的情况。

        她不由分说的将李珍珠的手拉了过来，三根手指并起放到她的手腕上去拔了一下脉。

        然而刚刚将手放上去没多久，思思的脸色也猛然变了。

        李珍珠像是被火舌舔到了的一般，猛然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而后抱歉的道：“抱歉，不要碰我。我的病没人能治好。”

        思思失神的点了点头，说了句“抱歉”，然后退到了柳荷的身边。

        柳荷还没有缓过神来，眼神扭到了一旁，不敢去看那团沾染了血的白丝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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