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孔醉身死
果然,墨鸦身形一阵光波微微闪动,已经露出原本的真实身份面貌。
只是原本记忆中的许鹤年面容俊秀,而眼前人却异常狰狞可怕。
拇指粗细的数道深痕布满脸庞,甚至已经到达脖颈之上。
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伤痕早已不再翻曲卷起,但依旧可以看出凹凸不平。
在昏暗灯光下,甚至可以感受到其中的痛苦。
“好久不见。”
许鹤年恢复自己的声音,不再用墨鸦音色作为遮掩,但却异常嘶哑。
“当年我就该杀了你!”孔醉怒吼声音带着不甘与后悔。
原本许鹤年根本没有命活到现在,更不会有机会在背后搞这一手。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许鹤年嘶哑声音在昏暗环境中如同冰冷蛇信,带着阴暗目光粘附着。
“孔醉,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今天。”
“呵!”孔醉笑道,“你想要说什么。”
“那壶酒的确加了东西。”
听到对方如此坦然的承认不耻之事,孔醉内心更加愤怒。
赤红的双眸,似乎要迸发出燃烧着熊熊恨意的火焰。
若非此时丹田中毒,修为受滞,否则他定要亲手痛刃仇敌,以告慰孔氏亡灵。
“但你真的以为凭借你自己一个人,可以成功脱逃么?”
这话带着讥讽的反问让孔醉一时陷入迷茫,猜不透为何对方会突然说这事。
当时自己清醒时,已经是数日以后,更是置身于一个陌生但相对安全的地方。
虽事后也调查过,想要知道是何人所为。
但关于这件事所有的一切,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寻觅。
“你知道是谁干的?”孔醉怀着疑惑问道。
“我当然知道。”
许鹤年侧过身子,将目光隐在暗影中,声音中带着极度的冰冷,缓缓将真相残酷道出。
“因为,当时救你的人。”
“就是我!”
每个字都在此刻化作春雷,炸响在孔醉脑海中,直接震的脑子发懵。
这不可能!
“你?”孔醉根本不信对方一个字,“骗子的一贯说法罢了。”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许鹤年声音落寞。
事情到如今这个局面,他根本不在乎对方相不相信。
只是想要说出来,在孔醉脸上看到那些悔恨交织的泪水,内心才能感到愉悦。
“我父亲得到暗报,有人会对孔家不利……”
在许鹤年嘶哑的声音中,早已沉寂的往事被撕开面纱。
孔醉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些话语中所附带的信息,已经让他足以忽略一切身体上的疼痛。
多年后,唯一的两个幸存者,只能在追忆中寻找真相,并承担随之而来的残酷。
当年,许父在得知有人暗中针对孔家后,立刻明白有人想暗中铲除异己。
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所以第一时间通知孔氏一族,让对方提高警惕。
却始终晚了一步。
所幸的是孔家的小公子:孔醉,却意外逃过一劫,成为唯一幸存者。
许鹤年以害怕孔醉知道真相后,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便与许父商议。
后者由许鹤年以酒为由,将其迷晕,再通过许氏商船,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待一切尘埃落定,许氏父子前来后,孔醉却早已不见踪影,就连多人护送的队伍也如同鬼魅一般。
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氏父子立刻着人调查,却始终一无所获。
等到二人再度相遇重逢,许鹤年只能震惊的看着对方,以及他身后气焰嚣张的无数魔兵。
此情此景,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昔日好友。
一夜之间,孔醉屠尽许氏众人。
浓厚的血腥味萦绕包裹住许府,数道血红水流汇聚到地势地平处,以至于形成了一滩水洼,顷刻之间,被魔兵铁骑践踏飞起。
许鹤年一嘴将口中血水吐到孔醉脸上,稚嫩少年音中是无尽愤怒,素来整洁的面容上污血满布。
“卑鄙无耻的魔界小人。”
孔醉轻轻抬手,擦净颊边,居高临下朝魔兵轻抬手指。
手下人面目狰狞着,立刻朝许鹤年腿部腘窝猛踢一脚。
突然的痛意让许鹤年直接跪倒在地,膝盖猛然传来一阵钻心痛感,让他皱起眉头。
“今日的局面,都是你们许家一手造成的。”
孔醉缓步走到许鹤年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手上用着猛力,狠狠捏住许鹤年的下颌,目光与他平齐。
许鹤年血丝满布的双眸之中,清晰倒映出孔醉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些让他一时心神恍惚,觉得自己这样子都有些陌生。
“你最该后悔的,就是给了我那壶酒。”
“许氏一族有今日下场,全部都是因为你。”
孔醉冰冷陌生的声音中带着寒意,就在许鹤年刚想反驳对方的时候。
一阵浓厚血腥味逼迫着到达咽喉上,胸口也传来一阵钻心痛意。
四肢的暖意瞬间被极寒的冰冷吞噬,就连身子都忍不住发颤。
许鹤年始料未及对方的突然发难,一开口,霎时满口鲜血喷涌吐出,白衣上赤血殷然。
看到对方这样悲痛狼狈的模样,孔醉却感到心神不宁。
心脏整个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使劲的猛捏,一阵紧接一阵,心悸的痛感源源不断。
所以,他在最关键的一刻,心软了。
始终没有说服自己,能够狠下死手,放过他的同时,似乎也放过了自己。
而许鹤年不过是以为自己福大命大,才能够逃过这一劫。
他却根本没有想到是孔醉,是他一时手软放过自己。
倘若当时孔醉手上再多用上半分力气,剑刃再多进半分。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会随着许鹤年的死亡而结束,但至少孔许两家的恩怨会沉睡于历史长河中,不会有再有苏醒一天的可能。
在许鹤年的努力下,他很快查清事实真相。
但即使是误会,他也绝不会原谅孔醉半分。
只是孔醉在魔界地位日益提高,戒心也是与日俱增,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修为可以伤害他。
可在许鹤年无路可走之时,没想到有人却主动找上自己,并表示可以提供帮助。
前提是对方需要自己从魔尊狐篱手中得到一本魔界心法,许鹤年当然一口答应。
只要可以复仇,无论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哪怕是性命都可以。
他要的是孔醉了为许氏全族陪葬,只有仇敌的鲜血才可以告慰亡灵。
思绪回笼,许鹤年蹲下身子,靠近对方。
“就因为忌惮你,害怕被魔界发现,我宁愿自毁面容。”
“许孔两家的仇怨也好,误会也罢,我都无心再去追究。”
“因为,我要的东西自己得到了。”
在孔醉惊恐微缩的目光中,许鹤年握紧手中剑刃,对准了心脏,用着强硬力气。
冰冷刺骨的剑刃立刻贯穿孔醉身躯,从剑尖滴落的血液无情流逝生命。
这一次,我绝不会像你一样,再留下那半分的机会。
孔醉轮廓分明的脸已经被伤痛覆盖,苍白的脸庞就像祭礼上的白蜡,原本略带磁性的声音已经沙哑,带着气若游丝的绝望。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双手虽已没有多大的力气,却还是将许鹤年猛拉到面前。
被鲜血染红的剑刃发出一声深刺骨肉的声音,鲜血淋漓。
孔醉嘴角溢出的血水,似乎带着蚀骨寒意,浸湿许鹤年的肩膀。
“许鹤年……你真的……好狠心。”
当听到对方这么说时,他仿佛又重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二人结伴历练,屠杀魔道妖邪。
若是遇到风餐露宿的日子,就只能随意解决,也算二人打打牙祭。
许鹤年动作娴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看就没少做这事。
若是孔醉见着,便会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少爷一样,
只会在一旁闲步慢走,同时还不忘口中念念有词,佯装感慨万千。
“许鹤年,你好狠的心啊。”
“小兔兔那样活泼可爱。”
如此种种,许鹤年都已形成习惯。
反而到了吃东西的时候,许鹤年从未听到孔醉再抱怨一句,反而大呼“真香”之类。
于物是人非,没想到再听到这句话,他们二人一个身死,另一个如同行尸走肉活在世间。
许鹤年站起身来,复杂的目光中眼底恨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痛苦交织。
“成了?”许鹤年刚出门,狐篱便开口问道。
许鹤年闻声向他望去,对方长小的睫毛在烛火下,就好似宽宽的羽扇。
在下面镶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正微弱的闪现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被许鹤年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
许鹤年并未回答狐篱,反而直言道,“我要的东西呢?”
如今的他,只想赶紧远离这伙人。
虽来往时日不多,但多年潜伏的直觉让他知道,对方美丽容颜下,是一颗冰冷狠毒的心。
“别急。”狐篱深邃眼睛中透出一股洞察秋毫的凌厉光芒。
他不急不慢,缓缓道,“有没有兴趣进入魔界,长老之位可还缺一位你这样的英雄豪杰。”
狐篱这是要将许鹤年扶持培养成为下一位新长老,正好顶替孔醉的位置。
在场人中,匈涂听到这句话后,不由恨恨。
因为狐篱原本答应将这个位置让给自己的亲信,所以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轻易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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