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毒辣的眼睛
次日一早,落花三人买了一些吃的就继续赶路。
行至半道,忽然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手持刀剑的江湖人士纷纷叫嚣:“落花,你这魔头,竟然灭了整个霍府,连盟主夫人都不放过!”
落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霍府?”
“魔头!别装了!整个霍府化为飞灰,不是你的杰作吗?”为首一人落花在飞龙引客栈里见过,似乎是曾经受过别应天和闻宗萱的恩惠。
秋双心当下就怒了,喝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他何时杀害闻宗萱了?”
为首一人认出了秋双心,怒声道:“你不是那魔教的教主夫人吗?竟然跟这个魔头在一起,看来前夜杀害盟主夫人也有你一份了。”
“简直血口喷人,这几日我们一直在这一带,未曾去过霍府,何故说是我们杀了人?”秋双心气的浑身发抖,一是觉得落花被人陷害,二是痛失昔日故友,难以接受。
“哼!不要狡辩了,如今的霍府已化作飞灰,府内无一人幸免,皆尸骨无存。可是,盟主夫人临死前,用血字指认了凶手,就是落花。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听了这人的话,落花脑袋嗡嗡直响。连霍府也遭殃了吗?霍春秋呢?这个昔日的好兄弟他还活着吗?由于太过震惊,落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人砍过来的一刀。
“小心!”南无诗挡开那人的刀,震得对方一个趔趄。
“你是什么鬼东西!”瞅着南无诗的装扮古怪,其余人都一哄而上,朝她打了过去。
一场混战,落花几乎没怎么动,只有秋双心和南无诗两个人应对。望着混战中众人的身影,想着昔日和霍春秋的种种,落花眼前一阵昏暗。
同样收到这个消息的,还有霍春秋。
劳桑心赶到武陵镇那一日,霍春秋也刚好赶到白府。他来到白府后,始终未曾见到劳桑心。冉必之一直把他拦在劳桑心的房门外,说劳桑心伤势太重,江才情在替她疗伤,不能打扰。妻子伤重,却始终不能进去探望,这惹得霍春秋心里极其烦躁,一直在劳桑心的房门外来回踱着步。
江才情这疗伤,一疗就是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出房门。一出门,发现霍春秋还守在门外,紧张兮兮地看着他,想问却又不敢开口。江才情难得的主动开口,“她已经无大碍了,睡上几个时辰就好了。”
“那我进去看看他。”霍春秋说完,撒腿就要往屋中跑,却被江才情的胳膊拦住了去路。抬头望了一眼台阶上的人,身上散发的强着气息让他腿都不由得有些软了。这个人强得有些可怕,他不敢放肆。
江才情道:“你不许去打扰她,过了晌午再来吧,让她休息一下。”
霍春秋听后,只能默默退后,看着江才情关了房门,离开。
冉必之一直靠在大门口看着两人,待江才情经过他身边时,浅笑,低声道:“演得不错。”待江才情走远后,他冲打算一直守在门外的霍春秋喊道:“喂,先去睡一觉吧,睡醒了她就好了。”
后山之上。
夜未央坐在崖边的树下,瞅着镜子里的脸,微微皱眉。他的头发长得倒快,都披散在肩上了,但脸上的伤口愈合的太慢了。一条浅浅的红痕,很是煞眼。
农秋音担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未央哥哥,你别看了,越看越心烦。不如不看,过几日也就好了。”
夜未央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会说,这是我的脸,你也不心疼。”
农秋音嘻嘻一笑,“我当然心疼啊!未央哥哥本来就好看,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好看。”
夜未央笑骂道:“贫嘴!”
两人嬉闹了一阵后,农秋音问:“未央哥哥,我们已经在这山上待了两天了,什么时候下山啊?”
夜未央问:“怎么,你不想待在这里?”
农秋音撅噘嘴,道:“你在山上这两天,每天都是躺在树下照镜子,很是无趣。山下人多,自然是好玩一些。”说完又歪着头问:“你为什么不想见霍春秋啊。”
夜未央意味深长地道:“不见他,总比见他多些机会,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农秋音似懂非懂。
夜未央放下镜子,又道:“六日估计很快就能赶回来,过了晌午,我们就下山去吧。”
霍春秋太困了,听了冉必之的话,在客房睡了一觉。这一睡,竟然睡到了晌午。从床上爬起来后,他直接去了劳桑心的房门外,刚好此时,劳桑心从房中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步伐虚无,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
霍春秋见了劳桑心,喜笑颜开,赶忙上前去扶她。
“春秋,让你担心了。”劳桑心适时的咳了两声,表示自己很虚弱。
霍春秋什么烦恼都抛诸脑后了,扶着劳桑心来到大厅中。此时,府中已经备好了午饭。江才情、冉必之、冉弄衣已经在席中落座。两人来到席间后,一起吃饭。
霍春秋瞧着劳桑心捏筷子的手都有些发抖,心疼不已,问:“桑心,你是怎么受伤的?”
劳桑心没有回答,冉必之抢着道:“伤她的人,你成亲时见过。口口声声想要她的命,这次外出,不幸又撞上了,被其重伤。若不是堂主及时赶到,只怕你已经见不到她了。”他停顿了片刻,又道:“原本让你过来,就是怕救治不及,让你见她最后一面的。”
霍春秋心头一紧,“是那个落花?”
正巧此时,夏星辰从门外跑了进来,扫视几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霍春秋身上,道:“你家出事了。”
霍春秋一愣,“怎么呢?”
夏星辰道:“江湖上到处在传,落花灭了霍府满门。如今的霍府已化作飞灰,尸骨无存,唯一可见的就是地上用血书的几个字。”她顿了顿,又道:“杀人者,落花。”
这一噩耗,让劳桑心和霍春秋都吃惊不已。劳桑心手一抖,碗摔在了桌子上。怎么会有血书的字?她未曾写过任何字,字是谁写的?
霍春秋惊得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问:“你说什么!怎么会?”
夏星辰道:“江湖上已经传开了,消息千真万确。”
武陵镇。
霍春秋和劳桑心站在大街上,望着前方的废墟,眼中凄凉悲哀。
昔日偌大的霍府,如今只剩下这些烧焦的烂木头。烂木头堆积在一起,如一座山隔了起来,地上灰烬被风吹得四处飘扬。在废墟之前,几个血字醒目耀眼。
霍春秋认得出来,那是他母亲的字,工整,笔锋有力。血字越写越淡,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一次写成的,可见是拼尽了力气。
霍春秋可以想象,他的母亲是在什么情况下写下了这几个字。那一定是在濒临死亡边缘的那一刻写下的,带着恨和绝望。
霍春秋扑通一声跪在了废墟前,将头磕在地上,再也没有抬起来。劳桑心在背后看着,能够看到他全身都在颤抖,更能听到细微的抽泣声。这个时候,她能够感受到自己丈夫身上的绝望和无助之力。可是,他却一直忍着没有哭出来。
劳桑心觉得心里极其难受,有些心痛,面前的所有一切,都是拜自己所赐。这个伤心的男人,如果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劳桑心再回到这个地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原本霍春秋听到这个消息后,二话不说就要赶回来,为了不让他怀疑,便跟着他一起回来了。然而,回来后所面对的这一切,又让她如此的难以承受。她只觉得心在滴血。
“嫣妹!”这时,一个撕裂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邱枫突然冲向了废墟,扒拉着废木头,已然泣不成声。
霍春秋抬起头来,脸色煞白,问:“妹夫,你在找谁?”
邱枫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两人,“嫣华带着云儿回来探亲,让我今日来接她回家。”
劳桑心心里一个咯噔,“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日前。”邱枫瘫坐在地,抽声道:“这一路来,好多人都说霍府出事了,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嫣华不可能就这么没了,还有云儿,他还那么小……究竟是谁,那么残忍,竟然连他们也不放过……”
劳桑心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原来那晚传来的哭声,并不是幻觉,竟是霍嫣华的孩子吗?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她望向缓缓站起身的霍春秋,只觉得愧疚万分。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啊,他该有多心痛!
霍春秋像一头猛兽,突然冲向了邱枫,揪着他的前襟,红着眼睛,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她回来!为什么不好好看着她!”
那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震得邱枫和劳桑心耳朵一阵发麻。
劳桑心并不知道,在她火烧霍府的那一刻,房中的霍嫣华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那天晚上,在劳桑心到来之前,霍嫣华一直在书房中和众人对账。虽然已经嫁了出去,但家里的生意她一直都有操心。后来,房中的丫鬟来报,邱云哭闹的很,哄不住。霍嫣华便独自一人返回房中照顾孩子。兴许是太累了,将孩子哄睡着后,她也迷迷糊糊地躺在了床边。
明溪在撞见劳桑心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就想往霍嫣华的房中赶,却已然来不及了。府中的动静,也并没有吵醒霍嫣华,直到一场大火烧了起来。浓烟飘进了房中,将她呛醒了,烈火已经烧到了她的房间,她只能拼命地喊着救命,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回应。绝望的她将邱云紧紧地搂在怀里,烈火烧到了身边……
霍嫣华抱着孩子想要冲出火海,却被不停掉落下来的横梁堵在了房中,她哭着,哀嚎着,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了。
突然,怀中的邱云哭了。
孩子的哭声是清脆的,那细微的哭声终是传到了劳桑心的耳中,仿佛是在寻求要最后一次求生的机会。然而,一切都晚了。那一对无辜的母子,终是被这场祸端殃及,与世永隔了。
劳桑心想到这里,悲痛不已。原来,那孩子的哭声就是霍嫣华的孩子吗?如果那个时候她能够过去看一下,是不是她们还有生还的机会?那闻宗萱最后舍不下的,也是霍嫣华和孩子,她看得那个方向,竟是霍嫣华的房间。她最后未说完的话,是让自己饶了那对无辜的母子?
劳桑心跪在地上,不知不觉竟然流下了几滴泪。泪水滴落在灰烬中,消失不见。抬头望向霍春秋,他依然抓着邱枫的衣襟,额上爆出了青筋。那一刻,他把痛失至亲的气都撒在了邱枫的身上。
邱枫眼眶通红,缓缓扒开霍春秋的手,哽咽道:“是啊,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陪她一起回来。就算是死,也要让我们全家死在一起,多好。我为了生意,竟然……”一个大男人竟不争气地哭了起来,“嫣妹,对不起……”他哭着,忽然冲向了废墟,接着扒拉着木头,“不,嫣妹没有死,我没有看到她的尸体,她一定还活着。”
霍春秋就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废墟,一阵出神。他想起了赶往骊山的那日,在武陵镇外遇到的那辆马车,他未曾想过,那竟是妹妹的马车。原来那擦肩而过的一别,竟然成为了永别吗?
劳桑心的心情渐渐稳定了下来,她见霍春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为是邱枫的话让他心中存了一点希望。正要起身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见邱枫捧起一个物件,颤声道:“这是我给云儿打的金锁……”他将金锁放在胸口,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府中所有未被烧坏的值钱物件,都被镇上的人寻走了,这金锁卡在烂木头的缝里,未被烧坏,一时也难以发现,竟被邱枫寻到了。
“啊!!”霍春秋隐忍的悲痛,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带着满心的恨意和绝望,再次跪在了地上,嚎嚎大哭起来,“妹妹……娘……”他悲痛地捶着地面,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很远很远。
瞧见霍春秋这痛苦的模样,劳桑心也忍不住哭了,爬到霍春秋身后,抱着他的背,呜咽道:“春秋,对不起……对不起……”
悲痛的三人哭了许久许久,到后来,霍春秋一口气缓不过来直接晕了过去。邱枫也回过神来,他捧着金锁一瘸一拐地走了。劳桑心瞧着他的背影凄凉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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