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公子真乃神人也!
黑影闪过,夜未央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挡在了劳桑心身前。
江才情眼神一变,蓦然撤掌,挥手斩向身旁的桌子,桌子毫无声息地化为碎片。
夜未央脸色苍白,一手撑在胸口,江才情虽然及时撤回了掌势,但那凌厉的掌风还是伤了他。他苦笑一声,“小白,这是何苦呢?你明知道这不是六日的错。”
劳桑心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她颤声道:“领主……”却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就这一个举动,她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值得的。
她是个弃儿,自小饱受他人欺凌,却从没有对生活绝望过。八岁那年,她在海边立誓:谁对我好,我便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辈子。在那之后,她也遇到过无数施舍她、给她关怀的人,却始终没有人能够打动她的心,直到遇到了夜未央。
十六岁的他英俊、潇洒,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摸着她的头,说:“你愿意追随我吗?”
望着那张让无数少女迷恋的俊脸,她痴了,像是恋人在质问自己的爱人,她脱口而出:“你会抛弃我吗?”
他笑了,认真地回答:“只要你忠于我,我,绝不抛弃。”
最后他又补上了一句她到现在都认同的话:“我会让你明白,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只有我。你决不会后悔。”
最终她却选择了追随这个邪魅的男子,随他进入糊涂堂。他教她武功,教她识字,教她辨别是非善恶,最后赐予了她一个称号——天杀。十年来,他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印证了他当初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对自己最好的人只有他。所以,哪怕是被冠上杀手的称号,她也从没有后悔过,对他的话她向来言听计从,不分对错。
她知道,约束自己的并不是当初所立下的誓言,而是自己的心。如今她是心甘情愿,怀着绝不背叛的理念为他效命,至死不渝。
望着眼中喷着怒火的江才情,劳桑心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迎上他的眼,镇定道:“堂主,我已经尽力了。”
然而,江才情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眼睛一直瞪着夜未央。现在的江才情就像是一头怒狮,一旦触到极限,他就会咆哮,到时候毁了整个莫邪塔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夜未央清楚江才情的脾气,知道他瞪自己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心碎的他希望有一个能够说服他的理由,简单地说,就是安慰。
对于这个时常流露小孩本性的人,他只能说是无可奈何,于是长长的抱怨脱口而出:“小白,我说过了,这一局赌的是天意。神像突然爆炸,是谁也是无法预料的事。还不是怪你自己,非说什么尊重莫小邪,要在大会上公平夺宝,却又不亲自出马,让六日去打头阵。其实,凭你的本事,夺十个终宝都不在话下。”
江才情似乎被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脸上现出了茫然之色,喃喃道:“天意……真是天意吗?”
夜未央盯着江才情半晌,见他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皱眉沉思起来。许久后,他看向站在墙边的邱欢,问道:“这尊莫邪女神像是高楼供出来的,他有没有跟你说过神像的真实来历?”
邱欢道:“公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神像是大哥从一个败家子手里买来的。那个败家子祖上受过莫小邪的恩惠,所以才为她雕刻了这尊神像,世代流传。直到他这一代穷困潦倒,露宿街头,才不得不变卖它来换取三餐温饱。”
夜未央淡淡道:“真是这样吗?”语气虽淡,但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话中暗藏讥讽。“神像突然爆炸,绝对是有原因的。你们没那么大胆量在上面做手脚,所以必定与它本身的材质有关,它究竟是怎么来的?”
夜未央的语气加重,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邱欢终於被迫说出了实话:“听大哥说,这神像是冰雕的,是真是假我们也无从分别。”
“冰雕的?”夜未央微微动容,“魔域寒冰?”
邱欢面露诧异之色,“公子真乃神人也,一猜即中。这的确是魔域寒冰——天魔教四大禁地之一,魔狱特产之物。那败家子的先祖曾经是魔狱的囚徒,逃脱时顺便挖了几块寒冰,之后便用来雕刻千年不化的莫邪女神像,世代供奉。”
夜未央听后突然叹惜道:“原来如此,若早知道莫邪女神像是由魔域寒冰雕刻而成,就不该让六日太过用力。”
劳桑心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连忙问道:“难道神像爆炸是因为我们四个人都太用力了?”
夜未央道:“魔域寒冰是天下奇物,稀世珍宝,被烈日照上千年也不会融化,它最大的功效就是能够吸收人的内力。你们四人在夺宝时都使用了内力,俱被神像吸收,但内力太过强大而且又错综复杂,寒冰一时无法承受,轰然爆炸。同时,你们也受到了内力反噬,所以才会被震飞。”
“魔域寒冰是最懂得回报的玩艺,给它的越多,它回报的就越多,换而言之,最用力的反而伤得最重。你们四人中,如果有一人不用内力的话,就不会受到内力反噬,神像也不会爆炸,反而会选其为主。看来这真是天意,它在暗示我们一个真理,越强求就越得不到。”说到最后,他看向江才情,这句话是感叹,也是在暗示他。
江才情似乎被这句话惊醒了,眼神蓦然变得凌厉,看着夜未央冷冷道:“我不相信天意!也不允许你去相信那飘渺的玩意,‘天意’只不过是失败者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我要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夜未央无语了。这个家伙有时候任性的像个孩子,有时候又变得毫不讲理,霸道至极。自己不相信天意也就算了,他还不允许别人相信,就像是他自己滴酒不沾,却也不允许糊涂堂任何人喝酒一样,完全的不可理喻。
“没有什么天意,一切都是人为的!”江才情突然将目光投向邱欢。
夜未央一惊,“你想做什麽?”话未落音,江才情便已瞬移到了邱欢身前,他急忙喝道:“不能杀他!”
然而,却已晚了,江才情已一掌拍在了邱欢胸前,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倒在地上瞬间毙命。他的双眼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夜未央拍着额头,一声叹息,看着那个杀人凶手,道:“你真不像是那人的后代,他的一生从未杀过一人,而你……这已经是你今天杀的第二个人了。”若不是自己阻拦,第一个人也已命毙他的掌下。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文弱书生,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魔王。
这句话似是踩到了江才情的痛处,略一皱眉,冷哼道:“不要提他,若非他坚持‘不杀一人’,又怎会有今日的局面?是非对错从来都无法辨别。”
夜未央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真不该杀了他,邱欢虽是一介商人,死不足惜,但他背后的富商联盟势力非同小可,势必会为糊涂堂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才情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淡淡道:“凭你的本事,搞垮富商联盟是轻而易举的事。”
夜未央彻底被激怒了,瞪着他吼道:“你说得轻松!搞垮这么大的一个组织,你以为不需要时间和精力吗?还是你希望我将所有的精力用来对付富商联盟,天魔教那边就撒手不管了?”
见江才情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夜未央更气了,长长的抱怨脱口而出:“到底谁才是堂主?惹了麻烦,烂摊子全让我来收拾!一拨属下无论大事小事,全都他妈的来找我,疯疯癫癫的老娘不要也推给我。你这个正牌堂主倒乐得悠闲自在,凭什麽要我劳心费神,真搞不懂,究竟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劳桑心一脸惊讶地看着喋喋不休的夜未央,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向来风度翩翩,谈吐不凡的领主居然说了脏话,而且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当她把目光投向江才情时,更加的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这是错觉。
堂主居然笑了!他居然笑着对领主说:“未央,你的形象已毁,还不住口。”
夜未央顿时被这一句话挫败了,没好气地瞪着江才情,道:“还不是被你气的!”
江才情笑而不语。夜未央冷哼一声,道:“富商联盟和天魔教,二选一。你自己选!”
江才情道:“二选一嘛,那是小瞧了你的本事,就两件事一起做吧,我相信,再加上一件都难不倒你。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夜未央一向自认口才颇佳,竟也被江才情这句话弄的哑口无言,他沉默半晌,才从嘴里迸出了一句话:“疗伤!”然后扁起衣袖走到江才情身前盘腿坐于地上。
江才情收起笑容,恢复了以往的冷峻神色,蹲下身来开始为夜未央疗伤。不出一会儿,夜未央的气色已完全恢复正常,江才情收功起身,而他却坐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向来言语不多的江才情突然来了兴趣,打趣道:“怎么?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我以为我永远也激怒不了你,现在看来,这也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仿佛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他脸上露出的那种自豪的神情,让一旁的劳桑心吃惊了好半天,眼睛揉了再揉,就怕是幻觉。一直以来,堂主面对任何人都只有一副冷漠的表情,让人不敢亲近他半分。今日,她算是开了眼界,不仅看到堂主笑了,而且还露出了那种天真的表情,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领主?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夜未央太了解江才情了,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摆的是什麽表情,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看也不看江才情,悠然道:“怎么?你很得意?”
江才情一身武功高深莫测,脑袋却不怎么灵光,所以遇事总是喜欢以武力解决,典型的有勇无谋。自从认识了智慧非凡的夜未央后,他才明白,原来不用武功也可以杀死一个人。夜未央几句话就可以让一个怕死的人马上心甘情愿地跑去自杀,让他大开眼界。
虽然他的武功高过夜未央数倍,却从没有在言辞上胜过他,一直以来,他都很不服气夜未央处处以犀利的言语压着他,而他却只能靠武力压制对方。因此,他一直想着扳回一局,今日得尝所愿,几句话就激得夜未央失了风度,自然有些开心得意。
夜未央话一出口,江才情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臭着脸转身上楼。夜未央在背后叫住了他,“六日体内的阴风煞气,我无法化解,你来搞定!”
见江才情有些不情愿,显然对劳桑心夺宝失败的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他又解释道:“阴风煞气源于阴风煞掌,是秘血宫的不传之秘,而唯一会这门功夫的秋双心和农牧夫,两人都入主了天魔教。所以,伤了六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天魔教的人。”
江才情听后愣了片刻,飘然下楼,双手抵上劳桑心的后背,问道:“是谁?”
劳桑心定神想了想,道:“当时太乱了,我无法分清这股真气是从谁体内窜出来的……”
江才情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看向夜未央。
夜未央来到窗前,看了一眼舞狮台,缓缓道:“我一直猜测,孟传情那小子就是天魔教的人,但舞狮台上那个叫舒玉的,却让我打消了疑虑。他们几个人的身份,我得好好调查梳理一番。”顿了顿,又道:“我很好奇,麦长风又给韩令风出了什么鬼点子,也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江才情没有说什么,替劳桑心疗好伤后就径直上楼了,甚至夜未央接下来的计划他都不愿听,仿佛只是个局外人。他从来不过问夜未央的任何计划,那是因为对他的绝对信任,或者说,过分的依赖。糊涂堂不能没有领主,他也不能没有夜未央。
“六日,还记得那家裁缝铺吗?那老板娘是邱欢的小妾,你将他的尸体送到那里,然后按我刚才说的去做,我保证,邱欢的死,不会让任何人找糊涂堂的麻烦。”
“办完事后就来城外找我,我去会会韩令风他们,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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