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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芦苇荡里来了狼


  也许是山里多草木的缘故,这里的冬天,似乎来的要比山下早了一点点儿。

  兰花花回来的第二天,就下起了雨丝儿,淋淋沥沥的,下了一整个晌午。

  到下午的当儿,那雨丝丝便掺夹了雪花儿,一片又一片的落下地来。

  雨夹雪,下半月,这预示着,这个冬天极少有好晴天。

  雪花渐渐地大了起来,密了起来。

  只可惜地皮上的温度太高,小小的雪花儿一接触到了地面,便又化成了水。

  雨和雪花儿落在脸上,一点儿也不凉,凉的是那肆意行走的小北风,就像一把把小刀,嗖嗖的只朝行人脸上招呼。

  于是,行人竖起了衣领,缩起了脖子。

  也不知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反正,旮旯村处在峡谷的缝隙里,不管是东风,还是西风,都要打着旋儿从村里穿过。

  山里人常说,这老北风可是小雪花的二表哥。

  这二表哥果然名不虚传,他一来到这儿,就撵走了淅淅沥沥的雨丝儿。

  如今的五指山,就成了小雪花的天下,它们盘旋在旮旯村的上空,有的在翩翩起舞,有的又在东游西逛。

  冬天的大山,就是它们的世界。

  下课的时候,兰花花就站在房檐下,静静的看那雪景,看那小孩子们在雪地里奔跑。

  瘌痢头正在学校前的小树林里捉鸟。

  这家伙成天吊儿郎当,嘴馋了,就拿野物儿出气。

  他在树林里支了一个箩筐,撒了一些老苞谷粒子,又拴了一根麻绳儿,远远地缩在一丛干茅草后面。

  渐渐地有八哥,麻雀,还有一只小山鸡飞来了,它们窥视着箩筐下的食物。

  瘌痢头正在高兴,谁知却跑过来了几个小学生,去比赛爬树。

  八哥,山鸡扑了一下翅膀,飞走了。

  这下,可气坏了瘌痢头,扯着嗓子喊,

  “兰花花,管好你的学生。让他们快滚回教室,写字去。”

  兰花花问,“你怎么在这儿捉鸟,怎么不去村外捉,那儿安静。”

  “我怕狼啊,那可是个大野物儿,我可对付不了,哎,对了,兰老师,放学的时候你吱一声。

  你去芦苇荡送学生,我给你作伴,真的,前天我去芦苇荡里捉鸟,就看见了一只野物儿,那可是一只野狼。

  不过那野物儿,看见我吓的扭头就跑,说实话,我也害怕,就赶禁回来了。”瘌痢头认真地说。

  兰花花想说什么,看了一眼闹钟,该上课了,她连忙敲响了那个破铃铛。

  周建国小卖部的房檐下,也聚集了很多村民。

  在冬天,挑河铺路的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只要把地侍弄好了,该种的种了,该收的收了。

  没人管你,你可着劲儿折腾好了。

  勤快的,就跑到工地上打工,不会技术也行,只要肯出力气,搬个砖,拌个灰也能挣点零花钱。

  脑子活络的,做点小生意,比如弄个冰糖葫芦怎么的,就成了小老板。

  只有懒蛋,才缩在家里猫冬,不过这可为人所不齿。

  村民们常以老油子为榜样,快四十岁的老光棍,忽然之间开了窍,开始了发愤图强,宰猪卖肉。

  男人有了钱,自然有女人爱,竟管老油子比张寡妇大了十几岁,但张寡妇不在乎,展开了倒追。

  自古就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更何况老油子是捅纸高手,两人已经结了婚,夫唱妇随,倒也恩爱。

  村民们议论着家长里短,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大山里要修公路了。

  这预示着,以后下雨下雪,再也不踩泥巴地儿,弄的一脚泥一脚水的。

  还有,再朝家里拉苞谷,再也不用磕磕绊绊的,脖子伸的像飞行的大雁,喘着粗气儿,弓着腰拼命地朝前拽,一板车苞谷拉回家,能把人累个半死。

  那公路,就经过小学堂前的这条弯道。

  兰花花给学生们上着课,小学生们安心地听着,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却不安份,一会儿踢腿,一会儿舞拳,老想着出来。

  “这肯定是个好奇,顽皮的臭家伙。

  也不知马大庆什么时候都过来,这几天,家里,工作,把马大庆搞的焦头烂额。

  唉,人生哪有平坦路,但愿他能挺住。”兰花花想着。

  ………

  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雪花儿下到了半晚上,停了。

  地上虽然没有了雪,但树枝儿上,茅草丛上,倒积了一点点,浅浅的。

  这预示着,冬天,真的来了。

  不知不觉地,放学了,只是那天儿,太阳露了一下脸,害羞以的,又缩了回去。

  整个大山里,到处朦朦胧胧的,倒像是起了一层雾。

  兰花花领着学生们,又走在了崎岖的山道上,山道上很少有行人。

  看着孩子们在家门口快乐地挥着小手,还有家长们的一声,

  “老师,你辛苦了。”

  一瞬间,兰花花感到了一丝慰藉,一丝满足。

  来到了芦苇荡,满眼是苍白的芦苇,密密麻麻的,戳的人眼疼,那宽阔的水面上,再也没有了捕鱼人的身影。

  一只小小的翠鸟,静悄悄地立在一根倾斜的芦苇上,发着呆。

  偶尔的小风,撕下几片遗漏的芦苇,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冬天的芦苇荡,太过于单调,单调的就像这水面,不起一丝儿波纹。

  还有五个孩子,兰花花要用竹排把他们送到对面去。

  对面是凌云渡,旮旯村小,凌云渡更小。

  小的只有十来户人家,散乱而倔强地立在高大的山头上,对面的岸上,已立了几个接孩子的家长。

  他们看到了兰花花,远远地招着手。

  兰花花拨开了芦苇,解下了拴在岸边的竹排,拿起了撑杆儿。

  忽然,兰花花看到了一堆残缺的山鸡羽毛,杂乱,脏污,还带着斑斑血迹。

  这是野物儿留下来的!吃东西连着骨头吞,这有多饥渴啊!

  兰花花想着,内心里又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丝不安,她又想到了那只瘸腿落单的狼王。

  那是在春天见过一回,从此没在见过。

  难道,它还停在附近?兰花花开始后悔起来,今天晌午,瘌痢头提醒过她。

  也许太忙,她竟然把这话给忘了。

  兰花花的心抖了一下,连忙让孩子们坐上了竹排,小竹竿儿一撑,那木排便晃悠悠地向对岸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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