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相遇
沿渭水再往南，凡人聚居地逐渐多了起来。冬至，天寒地冻。阳光不再强烈，呼啸的寒风让人们缩成一团，不愿出门。
和观在一座大城近郊悄悄落下，刚收起飞剑，从芦苇丛中跑出来一人。
那人样子十分落魄，衣着脏破，头发杂乱，只有脸还算干净。身体被冻得发抖。
惊中带喜的跪在和观面前，嘴巴不太利索地哀求道：
“仙人，求仙人主持公道。”
“何事？”
“康平王娄旭，沉溺酒色，欺男霸女，嗜杀成性。求仙人伸张正义。”
和观皱起眉头。
“你们凡人的事我可不管。”
说罢向着城门走去。
那人见状大叫：
“娄旭做了多少恶事，每年都要害死几百人，你不管，你算什么仙人。”
绥城，是一座人口十万的大城。绥城周边多山地丘陵无大河，物产丰富能自给自足但交通不便。是康平王的封地。
和观进入城中，街道一片萧索，但风景独特。
这里盛产一种灰土，涂在陶器表面烧制后是一种绿色的釉面。因为产量大又难运出去，在当地十分便宜。
在康平王的命令下，绥城主道上的房屋统一白墙绿瓦，屋檐圆弧过渡，造型奇特。成了当地一景。
和观左右打量时，城外遇见那人也跟了进来，在和观身后自顾自说道：
“我叫范关，我家本是绥城卖布的，前几天我家小妹被那娄旭抢了去，第二天就寻了短见。娄旭心中不快，就把我家里人都抓去杀了。我去城外收布才逃过一劫。”
“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和观看了他一眼，好奇道：
“你家人还活着的时候你会觉得他该死吗？”
“当然，他早就该死了。”
“那么在你家人还活着的时候你愿意反抗他吗？说实话。”
范关不答。
“你想为家人报仇天经地义，你没有能力报仇来求我人之常情。你家被害之前你有你的顾忌，现在我也有我的顾忌。”
和观继续往前走在城中，打算先找间客栈住下。临近正午，正好点桌菜尝尝这里的特色。
忽有喧哗声从身后传来，回头望去，一队人马正缓步入城，阵仗很大。沿途的百姓见到纷纷下跪。
和观突兀的站在路边，一身白衣亮得晃眼。
这时那队人中踱来一骑马护卫，拿起鞭子要抽和观，嘴里喝道：
“哪里来的刁民见康平王还不跪下？”
和观右手抬起，袖中飞剑变大变长被和观握在手中。一挥剑，一丈长的剑身携两千斤力，把骑手从马上砍飞了出去，鲜血在法衣的作用下没有溅到和观一滴。
“大胆！放肆！杀了他！”
娄旭坐在舆上本想看个乐子，没想到遇到个猛人敢反抗自己，气急败坏地下了命令。
和观在听到“杀了他”三字时杀心骤起，飞剑直指娄旭脱手而出。
“嗖~”
“轰~”
飞剑停在娄旭身前一尺处，周围的空气形成了剧烈震荡。
和观十分诧异，有一层透明的膜罩在娄旭身上，飞剑没能破开。
“哈哈哈，我家老祖可是修行千年的大修士，你敢袭击我，我家老祖不会放过你的。”娄旭见飞剑被挡住后松了口气，立刻火冒三丈。
和观没有让飞剑硬钻，自己现在控制力很有限，力度太大场面失控就不好了。
感知切换，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大变样。和观仿佛与世界融为一体。身体在扭曲，波动着。找到娄旭，断开。
在现实中，娄旭话刚说完，上半身便往前倾倒掉在座位下，只留腰部以下坐在原地。血水染红了那层防护膜。
周围人被这诡异一幕吓傻了，不知谁带得头，纷纷跪倒在地不敢乱动。
和观神魂探过尸体，微微一笑。
“你那老祖的灵符有点名堂，只是看作风不像我金丹道的修士。我很好奇他哪来的勇气干涉凡俗事务，能拿出这种灵符的不至于连长生盟都没听过吧。”
“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回去清修，你不怕天魔劫，那太和令怕不怕？”
和观说完等了一会，果然有微小之物从尸体上飞起离开，和观没有阻拦。
生灵死后神魂会逐步逸散，直至肉体彻底失活。而娄旭死后和观没有感受到丝毫神魂逸散痕迹。
神魂具有排他性，也可以理解为领域性。在和观用渡世舟切割娄旭所在空间时，没有感受到一丝阻力。再弱小的神魂所处空间都不至于这么轻松的被切割。
在十六洲大概只有金身道的修士和他们的子孙会没有神魂。
当年一群被天魔吓破胆的金丹道修士为了防止天魔入梦，自斩神魂，走上了纯粹的符文之道。
如果父母都没有神魂，子女也很难有神魂。金身道也就成了家族传承的道统。
和观没再对跪在地上的凡人下手，走到范关面前道：
“你最好离开这座城，隐姓埋名起来。”
“为何？还有我百般求你你不肯答应的事，现在就这么做完了？”
“我没有帮你，是他冒犯了我，我杀了他。”
“有区别吗？”
“区别很大。若是要我帮，且不论是非对错。我肯定不是帮你报仇，而是帮百姓除恶。康平王一死这个国家的皇帝肯定会派人来调查，如果是仁慈的皇帝还好，就怕遇到想掩盖事实的，到时候难免牵连无辜。那我只好把皇帝也一起杀了。然后国家大乱无数百姓遭殃？那我还得扶持个新皇帝。”
“而现在是他冒犯了我，我杀了他，仅此而已，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范关瞠目结舌，从未想那么远，只觉得自己似乎前途暗淡啊。
所幸最坏的结果都没有发生，那皇帝直接派了个知府来接管绥城，对康平王的事没有多提，草草处理了。
和观在绥城一直呆到了立春，尝遍绥城酒肆饭馆，吃到了不少难以下咽的东西，对凡人生活有了完整印象。
雨水时节，冰雪消融。和观离开绥城，一路向南一万里。
看着万物复苏的景象，心中莫名欣喜。清流滚滚，和观站在水面，随流水前行。
而后便见一蓝衣姑娘闭着双眼，双腿侧放坐在河水中，任由冰凉的河水冲刷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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