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巫
秋分时节，暑热渐消，天气转凉，暑凉相分。和观一天一夜御行了万里，来到了发现妖兽的地区。
此时正是农忙时节，和观走在田埂上。稻田中青绿交杂，稻穗颗粒成熟，已是可以收割了。却不见人影。
日上三竿，村庄内却少有人声。这是一座有三四十户人家的大村，和观走在村道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要不是隐约能听到屋内声响，和观还以为这村逃难去了。
转了一圈，用神魂探查。和观发现躲在家中的村民们有说有笑气氛良好，没有太惶恐。应是没出现太严重的变故。
来到村口一家门前，和观用力敲了敲木门。
“谁呀？“屋中传来回应。
“路过的道人，你们村发生何事了？“
等了许久没有回答。和观也不好闯进去逼着人开口。
正要换一家敲门，这时有两人从村外走了过来，他们绕了一大圈才来到村口。
其中一人细细打量了一下和观，衣着不凡，腰间挂着一块玉佩，面容饱满，气质高雅，是位贵人。
忙上前躬身行礼，恭恭敬敬道：
“李秀村村长李福见过贵人。”又指向身边“这位是位觋大人，不向贵人行礼还望贵人见谅。”
和观看了眼面色苍老的村长，又打量起了村长边上的觋，其貌不扬疑似男性，手部似有畸形，蜷缩着。身上衣服杂乱，挂着不少杂物。
巫觋之流多由残疾人士担任，巫记录当地气候，计算时节，指导农作。觋行走四方，医治百姓。当然这只是理想情况。
很多巫从事淫祀，装神弄鬼赚取好处。很多觋招摇撞骗，谋财害命。
大部分巫觋幼时因为身体缺陷性格自卑阴郁，后来当了巫觋自认为高人一等，性格变得傲慢古怪。偏偏这些人又不好随意打压。
打量了一番，和观转头看向李福。
“你们村发生了何事？”
“两天前村里人割稻时撞见了瘟神，病倒了好几个。大家都怕瘟神找上自己，躲在屋里不敢出门。我是村长得去找觋大人来治病。可怜我一把年纪还要风餐露宿，累死我了。”
那觋没有搭理两人，已经独自走进了村子。李福赶忙追上引路。
和观也跟了上去，李福把觋带到了一间屋子，里面躺了好几个人。那觋在房门口拿出一个葫芦，倒出一些香油涂在手上脸上，走入房中查看了起来。
李福没有进去，而是与和观攀谈起来。
“贵人可是道士？”
“你知道道士？”
“道士是方外之人，都是有本事的。尤其是穿绸带玉的道士，能飞天遁地。今日能遇到贵人真是福星高照啊。”
和观没理睬他的恭维话。
“你们说撞见了瘟神是什么意思？”
“就是撞见了瘟神啊。”李福不解其意。
“那瘟神是何模样？”
“长得有点像猪，背上很多刺，身体都烂了还能走，还很臭，吓死人了。”
村长说的有点像豪猪，身体烂了还能活动的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就是十六洲一种奇特的存在：妖！
和观没想到刚到这里就有了妖的线索。
妖，反常者也。这句解释广义上是句废话。道无常恒，无常又何来反常。但这里的反常是狭义的特指，是指那些由生灵或有意或无意制造出来的生灵。
修士们不怎么爱用的道童就是妖，这种死而复生的也是妖。
它们是由生灵因为强烈情绪波动逸散的神魂，机缘巧合聚集到刚死不久的生灵尸体上，经过奇特变化而诞生的新的生命。这类妖被称为：戾。
戾虽然是新生命，但身体已经溃败，只是因为庞大斑驳的神魂刺激肉体才能行动。不过正常情况的戾也活不了多久，身体的腐朽不会停止，它们会逐步失去所有行动能力，最后因为身体完全失活而死去。
但是，外道中的妖仙道就是驯养妖物的。长生盟已经获知，有些妖仙道组织已经有了减缓戾身体腐朽速度的药水，让戾的危害性大增。
有人在背后操控的妖和野生的妖在寻找时肯定不是一个思路。那只戾散播瘟疫，也许四处游医的觋能提供线索。
和观望向屋内道：
“那个觋，附近还有哪些地方有人得病？”
觋似没听见。
李福插话道：
“这附近一片村子都闹瘟，听说连城里都有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把觋大人请来的。”
“那座城在哪个方向？”和观认为这只戾如果是野生的，那过个十天半月的就自己消亡了。如果有人在操控，有何企图和观不清楚，但既然放过这个村子，那不是路过就是集中精力攻克人口多得多的城里。
这观点有些武断和想当然，就当碰运气了。
得到李福的回答，和观正要走，村长李福却急了。
“贵人别走啊，救救我们村吧。再这样下去没人收粮我们村都要饿死了。”
这时那位觋轻蔑一笑“你求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哼！”和观甩袖而去。
村长看看两边略一犹豫追上了和观。
“你们照顾病人这么几天没新增感染吧？”
“没有。”
“那你们还躲在屋里作甚？”
“啊？可是那瘟神？”
“早走了。”
和观离开了李秀村，对自己被凡人冒犯一事有些生气，但懒得计较。
中洲凡人生活水平落后，很多地方治病就是瞎捣鼓，积年累月下来加上祖先崇拜，纷纷建立了一套专属玄学医疗体系。
那位觋就深受其害，平时可能在吃一些自认为的良药，身上有慢性中毒迹象。发作起来肯定不会舒服，估计没两年好活了。
何必跟一将死蝼蚁争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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