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五年后

太和山脉位于中洲中部，南北绵延一万里。整片山脉中间高两边低，山脉中心最高峰承玉峰高三千丈，山中无鸟兽，只有葱葱古树屹立千年，一片寂寥。

承玉峰山腰处，白云萦绕。有一片宫殿隐于其中。宫殿多由白玉构成，洁净精致又不失大气。

最下方是主殿，匾额写有“太和道”三字，殿前有红色铜炉徐徐向外冒着白烟，与山中云气融为一体。殿中无人值守却一尘不染，供奉着洞真，洞玄，洞神三位道祖画像。

主殿往上，崎岖的山道，连接着山中大大小小的建筑。

其中一间临山而建的屋中，有一少年披头散发躺在床上。身前飘着一本书，书名《始元谭》。少年神色飘飞，正在沉思。

“世界是因真灵的观测而诞生的？这也太荒诞了吧。”

“那真灵又是从何而来呢？书中也没讲啊。”

“师父知道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我的。肯定又是那句说了你也听不懂，等你到了为师的境界自然就懂了。”

忽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少年窗前。

“和观，该去画符了。”

“师父，我经过深刻考量做出判断，现在学画符是浪费时间。”

“嗯？你的考量过程是什么？”

“我境界低的时候完全可以用现成的灵符过渡，境界高了直接神魂凝符。到时候再学灵符学事半功倍。遇到特殊情况需要临时画符的，我已经查过了，宗符能直接下载模板模拟灵符。所以现在学画符完全没意义。”

“说得有道理，但你还是得去练符。这是太和道的传统。”

“这是糟粕！太和道要发展就要摈弃这些没用的传统！”

“等你成了太和道主再推行你的改革方案吧，现在该去练符了。”

说完师父便消失了。

和观对师父和清的神出鬼没习以为常，极不情愿地穿衣起床。稍稍打理了一番，戴上宗符，和观推开房门走出屋子。

宗符是一块玉牌，象征佩戴者的宗门身份道统传承。随着符文学科技的发展，宗符功能越来越多。远程通讯，模拟灵符，信息共享，物品识别，语言翻译等功能。可惜修士数量不多又不太爱用宗符聊天，宗符可玩性不高。

门外便是悬崖，和观也不恐高，身上的法衣无风自动，托着和观在崎岖险峻的山道上信步漫游，飘逸潇洒，可惜没外人得见。

太和道一脉单传，师父是当代太和道主，和观便是当代太和道子。等成道后就是下一代太和道主了。所以太和山脉中仅有和观一人，不过从小到大生活在这也不觉得寂寞。

走入符殿，殿内一片空旷，没有立柱。地面光可鉴人，中心处有一块无字碑。碑正面上半段内倾面，供人操作。殿内四壁没有窗户也看不到光源，却四处都明光锃亮。和观走进去连影子都没有。

来到碑前，碑上立刻显示出操作界面。和观可以在其中设计符文阵列，然后打印在符纸上制成灵符。

符文学是十六洲最大黑箱技术，把灵气塑造成特定形状，就能完成“法则表达”。形状不需要很高精度。完成“法则表达”后，灵气会被消耗出现对应的效果。

灵气是很奇特的，所占空间大小是不固定的。单位一方的灵气理论上可以填满整个十六洲，也可以比电子还小。所以这些符文在灵气耗尽前可以一直保持自身形状。

灵气不受电磁力影响，想要给灵气塑形，要么用神魂去捏，要么用储灵灵材画出来。

和观十二岁才开始修炼《练气诀》，如今十五岁练气期后期。像他这样初入门径的修士通常会以火作为主要攻击手段。

因为有火尘这种材料。只要一点点火尘，用殖符不断复制，点燃后就能生生不息燃起烧熔钢铁的烈焰，直到灵气耗尽。

其中最经典的就是一品火球符。

在碑面屏幕上一通操作，石碑存储了几乎所有符文及其变种，大部分符文形态都不单一，可以按照需要调整微调效果。比如殖符就可以调整复制物质的速度。

火球符原理简单，通过力符的无反作用力把灵符投射出去，殖符制造大量火尘向四周扩散，再用力符点燃。形成一团高温火焰。至于火球符的准头，就看施放者手感了。

很快和观在屏幕上规划好了符文的位置的形态，再以符键连接。

符键是一类特殊符文，能传递灵气，控制功能性符文的“法则表达”。一组由符键连接控制的符文组被称为符文阵列。

很快和观完成了设计，并没有学过流体力学和燃烧学之类的东西，对于符文参数选择和观非常保守，准备先做出来试试。

相比于凡人以数学为基础量化万物的知识体系，修士因为神魂的特殊感知，可以直接立足于现实。高境界的修士可以很轻松的模拟现实情况，并做到绝对精确。

点击打印，屏幕上的灵符瞬间由虚转实。和观揭下灵符，放出神魂。以神魂控制符键激活灵符，灵符飞出一丈远后化作一团拳头大的火团，火团很淡，能清晰地看到后面的墙壁。火团只燃烧了两息便燃尽了，只余下阵阵热风。  

和观的神魂把火球符施放的整个过程看了个通透，限于神魂强度和观能得到的信息量还很少，但对火球符够用了。

和观刚想在石碑上修改火球符，师父和清出现在身旁。

“又在偷懒了，让你画符不是让你用制符台。”

“知道啦知道啦，我手画行了吧。”

和观敲了敲石碑，石碑立马具现出纸笔灵墨。按照记忆在符纸上描线打草稿，然后用灵墨涂上。如此师父才肯消失。

打出纯手工火球符，这次火球符一出手便迅速膨胀成一团比人高的火团，明黄色的光照出了和观的影子。

满意地点点头，和观立马溜回了住所。

和观一个人在承玉峰住了十五年，只有出没无常的师父陪伴教导自己。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去看道书绘卷。却也不会无聊，每一副绘卷都是一个真假难辨的故事，以神魂触之即可足不出户品众生百味。

拿起一幅绘卷《伏陵斩妖记》，这是和观看过的第一幅描写修士的绘卷，也是和观最喜爱的一幅绘卷。

绘卷中的主角山道人乘风御剑，游历天下，斩杀妖孽。和观喜欢他的潇洒，羡慕他的神通，惊愕他视凡人如蝼蚁，倾佩他一生执着于斩妖邪护众生。

对于山道人的神通，和观尤其向往。游神御气，隔垣洞见照四方，潜渊缩地，振山撼地歼诸敌，呼风唤雨，斡旋造化救苍生。

可真正接触法术，和观的幻想破灭了。法术的本质就是一堆枯燥乏味又复杂的符文阵列，越是神奇的法术，其符文阵列越复杂，其复杂程度几乎没有上限。

修士把法术分品阶，前三品皆为凡品。

一品法术的符文阵列只需要符文参数合适符键连接合理，能正常生效不会走火即可，比如一盏可以控制亮灭的符文灯。

二品符文阵列需要有冗余设计，可以选择部分激活灵气回路产生一种以上效果，好比这盏符文灯能调节亮度颜色。

三品符文阵列的标准是“智能”，能根据预定的状况自动调整激活灵气回路，好比符文灯会根据环境光强弱调整亮度。

和观现在再看山道人的法术，满脑子都是在分析他施展的法术原理和符文构造，哪里还有仙气飘飘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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