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酒坊疑云
燕秋离跟丁苗将沈方鹤搀进了卧室,两人刚要合力将他抬起放在床上,沈方鹤突然说话了:“把门关上,看那小子回屋没有?”
语音虽低沉,但口齿清晰,哪里有喝醉的样子。
“师兄你……”
“我没醉。”
没醉装醉,这是唱的哪一出?燕秋离心里嘀咕了一句。
沈方鹤看透了燕秋离心里的疑惑,招招手让两人靠近,小声说:“你们二人从今天开始,给我盯紧酒坊的那个人。”
“师兄是要防着他吗?”
“不,是要保护他。”
“保护他?”燕秋离惊得张大了嘴。
“对,保护他。”沈方鹤语气非常坚定,“如果发现有可疑的人接近他马上跟我说。”
“为什么要保护他?”丁苗也不理解。
沈方鹤道:“我后晌去过他的酒坊,他跟我说了一句施主慢走。你想想什么人会称呼别人做施主?”
“和尚?”
“对,那近年我来跟哪些和尚来往最多?”沈方鹤带着赞许的目光看着丁苗。
“火神庙。”
“对。”
丁苗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你说那人是玉虚大师。”
沈方鹤笑骂道:“傻孩子,玉虚大师当日就死在你我面前,怎能死而复生。”
“那是谁呢?”丁苗有点泄气。
“你猜对了一半,此人跟玉虚大师有关。”
丁苗与燕秋离走后,沈方鹤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屋顶,心里想着白天的情景。
施主慢走!
两年来听了好多次这句话,但同样的话说出来是不是同一个人。那黄脸汉子是以前当过和尚吗?还是他故意说给给自己听的。假如他真是那个人,五月十八出现在裘家庄的就可能是他,但玉虚大师葬礼上的凌空是谁?大火烧死在火神像下的那个人又是谁?
是谁指使贺三儿去找寻麒麟双尊的?又是谁杀了贺三儿?第三封密信有没有在莫远山手上?纳小七有没有看出莫秦川的来历?
还有张怜儿。
怎样才能走出困境呢?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沈方鹤想着想着头疼了起来,如果老侯在就好了,老侯虽然不会治头疼,但会喝酒,老侯说过酒能治头疼。
窗“砰砰”想了两声,沈方鹤坐了起来低声问:“谁?”
“我。”
回答就一个字。
“裘震。”沈方鹤翻身下床打开了窗。
“沈郎中,睡不着吧,看看这个。”裘震一只手提了个酒坛,一只手提了个油纸包。
有门不走走窗户,不像是来喝酒的,倒像是来偷酒的。
沈方鹤心里嘀咕着,看着裘震打开了酒坛,一股酒香扑鼻而来。沈方鹤精神一震,油纸包打开,更让人兴奋的是纸包里有一只香喷喷的卤鸡。
“老哥出去过?”
“是的,”裘震道:“闷了好些日子了,刚才出去溜了一圈。死就死了,能怎样。”
裘震表情很淡然,一副看透生死的豁达。
沈方鹤没说什么,生死都是别人的事,有理由管吗?
“回来时路过酒坊,就进去买了坛酒,想跟兄弟你喝一场,一醉方休。”
“这鸡?”
沈方鹤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裘震,这个时辰想买卤鸡可不太容易。
裘震笑了:“鸡也是酒坊的。”
“酒坊改卖卤鸡了?”
“不、不、不!酒坊掌柜的晚上买了的,自己没吃,看我买酒喝就给我凑了个菜。兄弟你放心,咱给了银子的,不白吃。”
“哦,那来吧。”
两人不再说话,大口大口地喝酒。过了好一会儿,裘震放下酒碗压低声音对沈方鹤道:“沈兄弟,晚上小姐拿了幅画给我看,画上画的是小姐,画得很好,小姐说画是纳公子所画,我看了画后又回想了一下那天饮酒见到那纳公子的容貌,我突然想起了小儿的事情。”
沈方鹤心头一震:“哦,这纳小七跟令公子有牵连?”
裘震道:“当日我得到茂儿的消息后赶到靖阳县茂儿住的客栈,据客栈伙计说茂儿死前的前几日曾跟一个卖画的年轻公子来往甚密,那人曾几次到过客栈来找茂儿,我当时就怀疑茂儿的死跟他有关。此时想来……”
沈方鹤听得入了神,见裘震顿了一顿,忙问道:“怎样?”
“那卖画的公子就是纳小七。”
沈方鹤长舒一口气,说道:“如我所料,这纳小七果然是跟着你叔侄来的。”
“我想杀了他。”裘震咬紧牙,脸颊肌肉不停的抖动。
沈方鹤摇摇头,说道:“不可,这姓纳的深不可测,就算老哥能一击得手,势必惊动后面的人。还是想一个万全之策。”
“好,我听兄弟你的,就让这狼崽子多活几天。”裘震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呯”地一声把碗重重地掷在了桌子上。
沈方鹤提起酒坛又给他倒了一碗,问道:“老哥方才去酒坊有没有注意的酒坊掌柜的?”
“酒坊掌柜的?”裘震想了一下问道,“没仔细看,就觉得声音有点怪,别的没发现什么。他是?”
沈方鹤道:“我想老哥以前应该见过他!”
裘震挠挠头道:“我怎么一点都记不得见过他呢?”
“因为他易了容!”
“易容?”裘震脑子转得飞快,从记忆里一点一点收索可以跟此人相关联的东西。
好半晌,裘震一拍桌子失声道:“是他。”
“谁?”沈方鹤紧张起来,眼睛紧盯着裘震的眼睛,迫切地等着裘震说出名字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五月十八,裘家庄。”
“真的是他?”
“没错!”裘震肯定的说:“面容虽变了,声音也改了,但眼神没变。当时我进去给他送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跟今晚我进酒坊时他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
“你不是说他被烧……”
沈方鹤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死的只怕是别人。”
“哦!”裘震也知道沈方鹤也难解答,就没再问。
“莫公子这些日子怎么样?”沈方鹤担心莫秦川会耐不住寂寞,再惹出事端。
“莫公子倒是沉稳,吃饭睡觉,在房中写写画画,没有狂躁的表现。只是我担心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了,还要多久啊?有长期住客栈的道理吗?”裘震很担心。
沈方鹤点点头,说道:“老哥所言极是,我明日就让李东平安排飞陀再来一次,把莫公子送出侯家集。”
“如此甚好。”
“还有一个事,”沈方鹤神情严肃起来:“老哥你要叮嘱裘小姐,千万莫对那纳小七动了心思,我看出这小崽子是想要对裘小姐设圈套。”
裘震“嗯”了一声,默默地喝着酒。夜深了,月光如水般照在院里,偷偷的射进了窗户,像是要偷窥屋子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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