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160章:番外:郭麒麟
对于郭麒麟来说,隋云霁不是慢慢变成他姐姐的,是突然变成他姐姐的。
那时候隋云霁还不叫隋云霁,就叫隋迩。
隋迩这个名字最早是出现在他爸爸的嘴里,爸爸对妈妈说:“隋老板家的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又听话又懂事,见了谁都笑。”
小小的郭麒麟连名字都没记住,就记住了听话又懂事。他想,让爸爸妈妈生个小妹妹给我玩吧,我会当一个好哥哥,保护她的。
隋迩真正和郭麒麟见面,是在北京。
已经入秋,小姑娘又瘦又小,还没有郭麒麟高,后来小姑娘入了门,郭麒麟特别高兴,自己有个妹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妹妹长的好看,还很听话懂事,他一定会当个好哥哥,他存钱罐里攒的钱全给妹妹买公主裙。
他被他妈拍了一巴掌:“喊姐姐。”
郭麒麟:???
事实上隋云霁比郭麒麟大了一岁,虽然长得好看,但离真正意义上的听话懂事还离了十万八千里。
就比如这次。
“姐,云霁姐,你小心点啊,你别,你快下来咱走吧!”
郭麒麟站在树下一脸无助,隋云霁小心地攀住一根枝桠,往上蹬了一下,将桃子摘下来往地上砸,桃子还没成熟,又酸又硬,郭麒麟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桃子摘来有什么用。
这是他师父,隋云霁大爷,郭老板的师哥于谦先生的树,也不算他种的,买这块地的时候这树就长着了,据说很有些年头,周围没用的杂七杂八的小树苗要么砍了要么移栽走,剩下的种上花草,弄些小动物养着,这就是天打雷劈,呸,天精地华宠物乐园的前身。这棵桃树年纪太大,就没移走,大爷没亏待这棵树,但也没额外照顾,别的花草浇水施肥,有剩下的也给这棵树来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照顾,老桃树生的郁郁葱葱,年年一树新花,年年一树甜桃。
谦大爷深以为奇,下来新桃都给老郭高老板分点尝尝,桃子清甜,惹来一片夸赞。
宠物乐园人手不够,隋云霁经常被大爷拉过去当壮丁,侍弄花草,给猫狗添食喂水,她摘桃摘花大爷不管,今年桃刚长大点就被她瞄上了。
隋云霁嫌郭麒麟碎嘴子,拿桃子砸他让他闭嘴,自己摘够了跳下来,把老弟吓得差点过去。
回去以后桃子洗干净削皮切块扔锅里煮熟了,炮制过后熬粥或者做罐头,清甜软糯的水果粥,酸甜适中的桃子罐头,大林甜哭了。
但对于大林来说,有的时候面对姐姐他也是敬而远之的。
他跟哥哥们打闹,姐姐很少掺和,大多时候自己拿本书在屋里看。
郭麒麟是个敏感的孩子,表面上看大大咧咧,实际内心对于别人的看法很在意。
他害怕姐姐嫌他烦。
所以尽可能的不去打扰姐姐。
所以当姐姐发飙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害怕了。
“我再问最后一遍,谁干的?”
才十三岁的隋云霁冷着脸,冷冷地盯着十二岁的郭麒麟,小少年胳膊上腿上全是被拧出来的淤青红肿,衣服脏兮兮的不成样子。郭麒麟讷讷道:“姐,真没事。”
隋云霁:“你觉得我信吗?”
最后大林扛不住压力交代了。是学校里一个出了名的混混学生,高年级的,成天勒索钱财欺压低年级的学生。郭麒麟才上初一,不敢跟家里说,被抢走了好几回午饭钱。
隋云霁气的牙痒痒,来不及教训不成器的弟弟,带着人往学校去。
也是他们运气好,在学校附近的网吧正好看见那人被一个中年男人揪着耳朵出来。
云霁拉着郭麒麟过去,跟对方家长要说法,才十三岁一孩子,气场一米八,强势起来比一般家长都厉害,一定要对方赔礼道歉。值得一提的是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个熊家长,虽然自己儿子不成器,但自己可以教训,别人不行。
那位家长唾沫横飞,将姐弟两个从头骂到脚,拒不承认自家孩子敲诈勒索,甚至说出了著名的话术:“就算我家孩子欺负你弟弟了,那他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家的?”
郭麒麟眼泪都快出来了,刚想着大声分辩,他姐却一言不发拉着他就走。郭麒麟的心凉了半截,却看到姐姐拉着他在不远处停下来,就看那个家长骂骂咧咧的,足足训斥了男孩一刻钟才算完,骑车带他离开。
隋云霁拉着他跟上去,她算准了路线抄近路走前面去,当那两个人骑车进入一个小胡同的时候,隋云霁抄起一块砖头砸了过去。她算着准头,砸中了旁边的墙,将人逼停了,自己早就弄了根棍子带着,一棍横扫,落在人身仿佛力有千钧,那混混硬生生被从车上扫了下去。云霁将棍子顺手靠在墙上,一拳打在了混混的身上,打的人惨叫连连。
家长从地上爬起来,哪能看着自家儿子挨打,就要上前打她,隋云霁随手抄起放在一边的棍子刺过来,将家长逼退,她冷笑:“你不管儿子,我管。”
家长这下子真的害怕了,眼看着自家儿子鼻血流出来了,求饶道:“奇林姐姐,你看我儿子也挨打了,也算是给你弟弟出气了,咱就这么着吧!”
隋云霁打的差不多了,站起来抄起棍子,棍尖指着倒在地上的人说:“小子,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我家大林身上不管出现什么伤,哪怕是他自己摔着了,我都算在你身上。姐姐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那混混浑身一抖,嚎啕道:“我不敢了。”
回家路上,郭麒麟不敢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姐姐身后,隋云霁也没说话,直到郭麒麟越走越慢,她停下来。
大林害怕姐姐嫌自己慢,快走了好几步,云霁蹲下来,挽起他的裤脚,看着脚腕处的红肿,让他坐下来,试了试,感觉骨头没事,就蹲在他前面,说:“上来。”
那天是云霁第一回将郭麒麟背回家。
大林趴在姐姐背上,说:“姐姐,你棍子使的好帅啊!”
云霁说:“那是枪法,我学刀马旦的时候殷老师教我的。小陶阳跟着学了一点,唱武生也可以用。”
郭麒麟小声说:“我给你添麻烦了。”
隋云霁很奇怪地说:“为什么是麻烦?你是我弟弟,我不给你出气好意思听你喊姐姐吗?以后遇到事情就说,家里那么多人还能让你委屈了?”
郭麒麟笑着搂紧了姐姐的脖子。
“嗯”
郭麒麟在姐姐背上睡着了,再醒来是在家里,他妈妈正给他上药,他喊了声妈,想起了什么,又问:“我姐呢?”
王惠说:“你爸爸正训她呢。”
郭麒麟挣扎着要起来,被王惠摁住了:“行了,好好呆着,你爸爸你还不知道?雷声大雨点小,你姐又没犯什么错,训两句完了,能出嘛事?”
王惠叮嘱大林不让他乱动,收拾了药出去,今儿晚上丫头估计是吃不上饭了,她去给她下碗面。
郭麒麟不动是不可能的,偷偷跑出去,看着他姐正跪在院子里,打着哈欠昏昏欲睡,烧饼在旁边嘚嘚瑟瑟的跟她说话。
看见郭麒麟出来,烧饼那个幸灾乐祸啊:“大林,过来,怎么还让人给打了?最后靠迩迩一个小丫头片子找场子,丢不丢人?”
大林不理他,自己跑过来,但想不出什么话,只能站在那扭扭捏捏地用脚盘地砖。
云霁想起了什么,说:“大林,你要睡不着的话帮我把作业写了吧,我今儿晚上估计写不完了。”
郭麒麟答应了,又想着给姐姐拿点吃的,就看到栾云平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跪在院子里的小姑娘,啧了一声,说:“差不多行了啊,好歹装个样子出来,师父生气着呢。”
隋云霁:“嘁!”
栾云平:“行吧,师父说让你起来,师娘给你下了面条,进屋吃饭去。”
隋云霁:“好嘞”
第二天,家长闹到了学校里,那天姐弟俩都请假了,云霁上台说相声,大林伤还没好被摁在家里背贯口,对方找到了剧场,叫嚷着要砸场子。
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一帮师兄弟围着,家长的语气越来越弱,隋云霁问出了一个绝杀问题:“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就打你家孩子?”
家长仗着自己身后跟着一帮人强词夺理:“我家孩子就和你弟弟开个玩笑,小姑娘年纪轻轻这么恶毒当心遭报应。”
云霁说:“玩笑得双方都觉得好玩才是玩笑,你儿子欺负我弟弟,那被我打就是活该。你儿子没爹没妈没教养那是他,我弟弟从小长到大一帮哥哥姐姐哄着,有的是人护着。”
那人气的差点动手,但师兄弟围过来,二十几号人,都是大小伙子,再加上剧场里的服务员和保安,对方虽然拉过来好几个兄弟,但还真没什么胜算。
郭德纲看了半天热闹,眼看着事情要恶化,过来做总结,你儿子打了我儿子,本来我是要上法院告你们的,但既然我女儿打回来了,我们也就不继续追究了,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以后你敢懂我动我儿女一根手指头,我们德云社上百号人找你要说法。
听的对方脸色煞白,一言不发就要走,郭德纲叫住了他:“大哥,您也别怪我,要是我儿子勒索敲诈,把您儿子打伤了,您也得找我不干。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但自己的孩子还是护得住的,别想着趁我儿女落单找事,以后我儿子、我闺女身上出现一道伤口,我都算在您家,后果您自己打算。我这儿没别的,就是人多。”
以后郭麒麟的学校生活一帆风顺,再也没出现过不如意。
如果忽略掉他伤好了以后被他姐姐又打了一顿的事实,这真是个完美的故事。
后来郭麒麟说相声,压力很大。
这就是星二代的难处,他爸爸的名声太大,本事太大,多的是人拿他跟他爸爸,跟他哥哥比较。说得好是应该的,说的不好是罪大恶极。
郭麒麟这孩子就是没本事。
比他爸差远了。
好歹是少班主怎么这点能耐!
郭麒麟偷偷哭过两场,但该上台还是得上台。
他问过他姐姐,被观众质疑了该怎么办,那时候他姐姐刚被赶下台。
隋云霁点了根烟,说:“没办法,受着。”
郭麒麟问:“你不害怕吗?”
隋云霁说:“害怕也没办法,世间三万六千行,总能让人活。”
也许是姐姐的语气太过随意,无形中消弭了他的压力,云霁笑道:“没人规定你必须超过师父,你总有一天会结婚生子,你比师父强,那你的孩子怎么办?”
郭麒麟吸吸鼻子,说:“我怕给我爸丢脸。”
云霁嘁了一声,说:“老弟,你甭怕,咱爹这脸要丢早丢干净了,别拿自己太当回事,你说不好相声对他没大影响。”
郭麒麟觉得也是,正欲再说什么,就看到他云霁姐眼神越来越亮:“林林啊,你也别担心给咱爹丢脸了,你师父是我大爷于谦老师,你说不好相声得怪他啊,谁让他不好好教你净拉着你喝酒了。”
郭麒麟:“卧槽,对啊!”
于谦:你礼貌吗?
郭麒麟也在慢慢成长,专场办了,商演有了,节目上了,他烦了。
他的人生有无限可能,干嘛非得在相声上锁死呢?
办完最后一场专场,他跟观众表达了自己可能会试试别的工作的想法。
但这是一次很大胆的尝试,毕竟他爸爸名声在外,德纲出品必是烂片,咳咳,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跨界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
怀疑和迷茫让他举足不定。
周围人都没说什么,但都默默表示了支持。
他爸爸有时候会给他安排通告,因为他太忙,郭老师想看他一眼,只能通过工作的形式。他妈妈告诉他,别担心,家里是他的后盾。
云霁知道爸妈对大林的担心,知道他们不曾言表的爱。
所以她觉得自己作为姐姐也得帮个忙。
隋云霁给大林报了声乐课和形体课,还找了演技老师。
郭麒麟:我谢谢你啊!
都不是外人,曹燕华老师当初读研的时候出来创业,和自己的师兄合办琴行,师兄主教声乐,师兄的妻子是个芭蕾舞教师,训练形体很有一套。据隋师姐说:“都是自己人,绝对给你最优质的课程,而且你去上课我还能挣点回扣。”
郭麒麟:呵呵!
他姐消失过一段时间。
没有电话,没有微信。
没人管他,没人盯着他吃饭,没人在他喝醉酒以后背他回家,给他熬醒酒汤,没人给他买最新款的卫衣,没人啰里啰嗦让他按时体检,在他不肯就范的时候把他揍一顿再拖去医院。
姐姐的房间上了锁,书房里那套昂贵的泡茶工具没人用,落了一层灰,没人熬水果粥,没人买许许多多的娃娃,没人煮方便面还一定要打一个糖心蛋。
妈妈不用因为有人挑食而费尽心思做饭了,爸爸不会交代事情被人顶嘴了,老舅没人吵架安静了好多,安迪摔倒了喊姐姐,只有妈妈来抱他,陶阳晚上和他睡一屋,嘟囔道:“怎么那么安静?云霁姐在的时候说话也不多,但也没这么安静啊!”
他半夜看球赛,没人扔过来一个抱枕,满脸狰狞让他小点声。
时间慢慢过去,郭麒麟忽然生出了惶恐。
隋云霁是谁?
隋迩是谁?
她真的存在过吗?
这是他姐姐,还是他臆想出来的?
这种想法荒诞不经,他思念着姐姐,希望她回来,却又隐隐觉得她似乎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去哪了啊?
后来他姐姐回来了,剪短了头发,扬着笑喊他大林。
想象中的飞扑过去抱头痛哭全都没有,郭麒麟哼了一声,不理她。
隋云霁才不惯他那毛病,说你要是忙我就走了。
你敢走!
郭麒麟愤愤地拉住她的手,说:“回家!”
再后来,他和陶阳联手,那段时间没别的,就单给东哥找事。
混蛋,他才出去多久,敢拐他姐姐?
不把他往死里踩他不姓郭。
郭麒麟的手机铃声和他德云社的背景完全不符。
毕竟他姐姐的手机铃声版本多样,从肖邦的《夜曲》到他爸的《十三香》,从《四郎探母》到《月亮之上》,风格变化的让他爸爸沉默妈妈流泪。
郭德纲:但凡你别把我的《十三香》跟你谦大爷的《学猫叫》剪在一起我都当你是个人。
王惠:但凡你考虑一下鼓曲我都当你有心。
但郭麒麟的铃声是很温柔的,歌名叫《天使的翅膀》,很温柔的声音和曲调,他将椅背放平,车载音响在放这首歌。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只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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