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16年开箱后云霁就留在了相声园子。
她倒还是隔三岔五去殷青云老师家里,练练嗓子唱唱戏文,帮着老师做做饭养养花。
隋云霁厨艺特别好,炒个小菜煲个汤都在行,殷青云尝了尝云霁炖的汤,特别诚恳地说:“迩迩,你给我当闺女吧!”
云霁将自己做的南瓜饼端给殷老师,亲手喂了她一块,然后系围裙擦灶台,准备炒菜。
殷青云羡慕地看着隋云霁。她厨艺不佳,甭管戏台上多光彩,剧团里多威风,进了厨房也就微波炉加热剩菜剩饭的智慧,以前她吃食堂,在外面吃或者雇个保姆,自从云霁十二岁以后,她的厨房终于恢复了作为一个厨房本来的尊严。
是的,云霁十二岁就给她做饭了。
听着是一个“震惊,小学生下厨做饭,某京剧演员压榨徒弟是否过于丧心病狂?”的故事,但实际却更加的心酸。
某一天,云霁来了家里,她留孩子吃饭。
中午她熬了点粥,准备出去买点包子就算一顿了。云霁问她要不要帮忙,被她拒绝了。
当天中午,大米粥成了大米饭。
她出去买包子,回来以后闻到了菜香。
桌上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素炒西兰花,云霁正盯着焦黑的米饭锅若有所思。
听到她回来,云霁抬头,明明没什么表情,她却硬是看出了某种名为嫌弃的情绪。
她当然不想让孩子下厨。
但是,饭菜真香!
饭后,殷青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隋云霁做瑜伽。殷老师问,如果剧团要聘她回来,她愿不愿意?
云霁只是笑了笑,说:“老师,再说吧!”
回去唱戏可以,但不能现在回去。当初剧团将她封杀,如今风声过了就让她回来,这不可能。
这是尊严问题。
不去剧团后她的日程一下子空了下来,栾云平把她放到一队说相声,顺便给他打打下手,帮高老板查查作业,美其名曰“闲着也是闲着”。
隋云霁:“栾哥,就算咱说相声也不能真的不要脸了。”
栾云平和高峰齐齐看着她。
隋云霁:“成吧,我闭麦!”
段如风也跟着一队演出,他能力强,是加盟德云社而非拜师,直接就参与演出,就效果来看适应的还是蛮不错的。
云霁也没有搭档,要么说单口要么和人搭档上场,她给段如风捧过两回,合作的还可以,时间一长,段如风就有了合作的想法。
他寻思着找搭档得正式,就私下里找了个不错的地方请云霁出来吃饭,饭桌上将自己的想法和她提了。
云霁听了他的想法后第一反应是段老师疯了吧。
她有些不可置信:“段老师,您真的敢找我搭档啊?”
段如风有些奇怪:“这需要很大勇气吗?”
隋云霁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我将来很可能走京剧这一条道,您要是找我搭档可能就耽误了。”
段如风说:“我听栾队说你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回剧院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和你合作。”
云霁扶额,决定实话实说:“您刚加入没多久,可能还不太了解,我虽然领了个大师姐的位置,但实际上长久搭档并不是个好选择。咱们德云社这么多人,除了我和鹤薇姐就没有女演员上台了,这么个环境下,您跟我搭档容易吃亏。”
德燕姑姑已经淡出舞台专心社内的管理工作,鹤丹姐结婚后也不上台了,鹤薇姐倒是还上台,但学的是鼓书,平时的工作是报幕。
这样一个环境,她还能坚持多久呢?
段如风其实这些都知道,他知道八月风波泼在孩子身上的脏水,他知道一些媒体对隋云霁一个女孩子上台说相声颇有微词。
云霁功底好,口齿伶俐,站在台上台风也稳当,比起一些大言不惭的所谓演员不知道强了多少,却还要让那些人指指点点。
她没做错什么,只是女生的身份在这些人眼里就是原罪。
他不想放弃。
他设想过要是真的和隋云霁搭档可能面临的舆论,也设想过一切的不良后果,但他考虑了很久,还是希望能和她搭档。
隋云霁:“您是想让我逗哏,您来捧吗?”
段如风:“这倒不是,我想让你来捧。”
云霁惊讶了:“哎呀我去,我相信您是真的热爱这门艺术了。”
相声不是没有女演员,也不是没有捧哏的女演员,但少,女演员少,女捧哏更是凤毛麟角。她能捧,可这是建立在大部分演出都是说逗哏的情况下,偶尔捧哏会显得有趣,但在女演员说逗哏蔚然成风的情况下,段如风还能这么不走寻常路,着实让孩子很惊喜。
她觉得可以考虑搭档这个问题了。
云霁说:“这样吧,您也别急着定下来,我没搭档也不急着找搭档,您慢慢看着,一切慢慢来,要是将来您遇到合适的就一起搭,要是遇不到合适的我给您捧。”
得到这样一个答复,段如风也算是达成了一半目的,两人相视一笑,扯开话题,聊了些天南海北的东西。
段如风是天津人,之前师父还在的时候曾跟着走南闯北,为人儒雅,说起话来不疾不徐,令人如沐春风。而隋云霁,她的特点则有些超凡脱俗。
段如风发现这孩子会说东北话,能将东北话与京片子和天津话流利的切换,而且互不影响。
这真是很厉害的操作。
段如风表示由衷的佩服。
吃过饭后段如风去湖广准备晚场,隋云霁今天调休,也不打算去园子了,直接回自己住处歇歇。
到了公寓,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屯的存货都没了。
隋云霁晚上想喝粥,但又不想下楼,于是扔硬币决定,正面朝上下楼反面朝上休息。
一连三次都是正面,隋云霁看着硬币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天意?”
去你的封建迷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直浪到晚上八点,她感觉特别饿,出门去了楼下的粥屋喝了碗粥,出来以后正准备往家走,结果听到了一声细弱的猫叫。
云霁:……不好奇,但是有被吓到。
目标定位在菜市场方向,命运指引着姑娘走到路边,看到一排废弃纸箱底下小小的一团。
一只小猫特温柔地舔了舔她的手心。
然后看着云霁面无表情走开了。
这就想讨好她?
没门!
晚上,风很凉,云霁裹紧了外套,急匆匆向家里走去。
小猫垂头丧气。
天上是不是要下雨了?
唉!
纸箱被掀开了,它被一只手提着后脖颈的肉提起来,小猫干瘦干瘦的,云霁面无表情。
这只猫丑死了。
外套将猫裹好,云霁准备走,结果怀里的猫一直在叫。
姑娘转过头,看着阴影处。
还有两只猫挤在一起。
“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云霁抱怨道。
小区外面有家宠物店,老板很有爱心,经常捡一些小猫小狗回来养,在这方面不惜血本。云霁将猫送到了那里,老板检查了以后说猫才两个月左右,问她要不要养,如果她养的话就送她点奶粉,要是不养的话可以放在这里。
云霁当然不养,她平时忙的要死,哪有功夫养猫。
小猫喵喵叫,云霁走开,猫还在叫,云霁出门,猫还在叫。
你赢了。
隋云霁:“它怎么这么心机啊?”
老板看着有趣,笑着说:“这只猫跟你有缘啊!”
云霁叹了口气,说:“那我还是带回去养吧!”
老板笑呵呵的,脾气很好,说:“你最好还是明天再来吧,猫先放在这里,做个体外驱虫,等猫猫满十二周了还要做体内驱虫。”
云霁点点头,说:“我在您这儿办张卡吧,将来我要是出差的话猫可以放您这儿。”
猫见云霁要走,又叫了起来,云霁:“你再叫我就不来接你了。”
猫安静了。
隋云霁和老板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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