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张云雷来到后台，还未推开门便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隋云霁来了？
自从京剧《红鬃烈马》首演成功后，云霁的时间就主要跟着剧团走，在园子里的演出也减少了，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张云雷一边疑惑着，一边推开门。
推开门后，张云雷不淡定了。
房间内烟雾缭绕，隋云霁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正和李欧说笑。
李欧挺会说话的，容易和人打好交道，要不然也不能和张云雷这么要好，原先张云雷和他走得近，自然觉得他这好那好，但现在看着自己师妹兼外甥女和他一起抽烟说笑，心里立刻觉得不对劲儿了。
隋云霁看到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说：“师哥，过来坐啊！”
张云雷走了过去，特别不客气地将云霁手里的香烟夺过来碾灭了，没好气道：“姑娘家家抽什么烟！”
隋云霁“嘁”了一声，有些不服气：“你自己还抽烟呢，凭什么管我？”
“怎么着？又跟师哥叫板儿。”
隋云霁瞥他一眼，转过头说：“李欧哥，你刚才说到哪了？”
李欧未觉有他，笑道：“辫儿不就是这样吗，脾气大。”
云霁哼道：“就他那臭脾气，谁说话谁劝他都听不进去，从小到大就这样，不识好人心呐！”
张云雷那个气啊，有心要和隋云霁吵一架，谁知道妹妹一反常态，理都不带理他，只是一味跟李欧说笑。
就在这时，轮到张云雷上场了，张云雷一口气郁结于心，不上不下憋闷的难受，隔着八米远都能察觉到他的低气压，杨九郎看向隋云霁的清透双眼露出一丝崇敬，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隋云霁没看到杨九郎的眼神，但看到了大拇指，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然后接着跟李欧聊天。
说起来这是李欧第一次跟隋云霁聊天。他之前对这位德云大师姐有所耳闻，也见过两次，但都是来去匆匆打个照面，没想到此时倒有些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等候上场的时候，张云雷有心要问两句，但看到杨九郎正进入状态，也不好打搅，好不容易等相声说完了，下了台张云雷把要回去的杨九郎拽到更衣室，问他：“今天隋云霁怎么来了？”
杨九郎说：“今儿个师姐休息，说来园子看看。”
张云雷问：“她怎么跟李欧聊起来了？”
杨九郎奇道：“这您应该问师姐啊，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在聊天了。”
张云雷看着自家搭档，咬牙切齿：“她一个姑娘家，要抽烟你不拦着？”
杨九郎就知道角儿得问这一句，好整以暇道：“人家是师姐，云字科的，我哪敢拦着呀！”
张云雷就是再糊涂也该知道杨九郎实际上在说谁，更何况他一点也不糊涂。当时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进门就看到两人又在吞云吐雾。
张云雷气的掐了云霁的烟，说：“还抽烟，你一个唱戏的嗓子废了怎么办？”
隋云霁从包里拿出一盒彩虹糖，问李欧：“哥你来点吗？”
李欧笑道：“你们小姑娘的零食，我不要。”
云霁就给自己倒了两颗，似笑非笑对张云雷说：“你自己抽的比谁都凶，凭什么管我？”
张云雷：……
张云雷：外甥女迟来的叛逆期到了，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李欧见气氛不对，打哈哈道：“行了行了，云霁你也别跟你师哥计较，咱们几个出去撸串去，今儿个哥请客。”
隋云霁听着这话脸色缓和下来：“还是李欧哥好，那我可去了，吃穷了您可别找我算账。”
李欧哈哈笑道：“就你这点小身板还吃不穷哥哥。”
云霁没接话茬。
张云雷想着强行把隋云霁押送回玫瑰园，但架不住隋云霁非要跟着去，说也说不过，打也不能打，最后一咬牙跟着去了。
他会后悔的。
到了烧烤摊，要了烤串和啤酒，张云雷正要给隋云霁点汽水，隋云霁就直接开了啤酒和李欧对瓶吹了。
李欧还挺惊讶：“妹妹你也能喝酒啊！”
隋云霁一只脚放在凳子上，灌了一口说：“哥你看不起谁呢？我酒量也不错的。”
李欧看着云霁是个小姑娘，有些犹豫：“你还是别喝了，喝点饮料吧！”
隋云霁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哥哥您来了这么长时间，今儿个算是咱第一回正式见面，以前没发现这么投缘的，这叫酒逢知己千杯少，我都不怕，您怕什么？”
李欧被这话一激，也就不再劝，两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明明是三个人的场合，看着李欧和隋云霁哥俩好，张云雷手指捏着酒杯，忽然感觉特别委屈。
他劝不住，一劝隋云霁就怼他，往日里跟他要好的李欧净顾着跟云霁说话，也忽略他，他就那么看着两人啤的喝完了换白的，最后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塑料凳子，凳子倒在地上，李欧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了。
云霁喝了不少，眼中却还清明，只是手脚发软，好像浑身都没了力气。
这要是来个人把她拐了，她都打不过人家。
看着张云雷把李欧送上出租车，她仍是笑，笑容却有些冷冷的意味，摇摇晃晃站起来，发现自己还能认清路，坚持着往家走。
身后脚步声传来，与脑海中某个时间节点重合，隋云霁忽然就害怕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但因为喝的实在太多，没跑两步就摔倒了。
就是有再大的气张云雷也不能放任云霁这么狼狈，把她扶起来，刚要说话，云霁就脸色一变，趴在路边吐了起来。
她很难受，胃抽痛，脑仁也疼，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张云雷一边给她拍背一边说：“早就让你别喝酒了，你还喝，又抽烟又喝酒瞅把你能耐的，现在难受知道不好了，当初怎么就这么干呢！”
隋云霁感觉耳边嗡嗡的，烦的不行，怒喝一声“闭嘴”，然后又接着吐。
张云雷本是好心，又挨了师妹呵斥，眼眶都红了，心想着我招谁惹谁了？不让你抽烟不让你喝酒都是为你好，现在带你回家还要被你这么说。他真想直接撒手不管，但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又软了心肠，好声好气地哄：“好，我不说话了，咱回家成吗？”
隋云霁艰难地扶着他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咬牙切齿道：“张云雷，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隋云霁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张云雷在后面跟着，每当他走上前去，隋云霁就停下来，用一种狠厉的眼神看着他，眉梢眼角都带着冷，这样的眼神让张云雷望而却步，他眼睁睁看着隋云霁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路边，他过去，看着孩子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
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胃肠黏膜损伤，让喝一点冰水，促进胃部毛细血管收缩，减少出血量。
他买来冰水，看到云霁趴在床边，地上一滩血，嘴唇都被染红了。
他急得要死，医生说没大事，孩子喝了水以后观察了一会儿，见呼吸平稳下来，检查以后挂水，说明天再去做个检查。
云霁的酒也醒了，看着坐在床边的张云雷，淡淡地问：“今天难受吗？”
张云雷眼眶红红的，看着她，联想到最近的活动，有些明白过味儿来了。
隋云霁说：“你知道我唱戏，抽烟喝酒伤嗓子。可是你唱曲，你怎么还跟着李欧学这些？”
“今儿个你劝我不知道多少回了，我都不听，难受吗？可是九郎劝你，你听了吗？”
“让你离李欧远点，我们是成心要害你是吗？自打他来了抽烟喝酒你是一样不落，你倒是想学谦儿大爷，从哪里再找个先生让你捧？”
张云雷低垂着头，过了很久，才说：“迩迩你别生气了，之前是我错了，我不抽烟了，也不喝酒了。”
没人答应，他看向病床，发现姑娘已经睡着了，睡梦中眉头还皱着。
她大概是真的很生气！
张云雷将隋云霁的手臂挪了挪，盯着输液的瓶子发呆。
脑子很乱。
一会儿是和李欧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一会儿是杨九郎欲言又止的眼神和几次劝阻的神态，忽然李欧旁边坐着的变成了云霁，烟雾袅袅中她夹着烟冷淡地笑。
他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大错特错，自己伤了师兄弟和妹妹的心，辜负了师父和姐姐对自己的期待。
张云雷很烦，下意识地摸兜，摸到了里面的烟和打火机，一咬牙，走出去把这些东西扔了，走廊内，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怎么就还要妹妹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呢？
张云雷，你就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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