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短短的几秒间，谁也没有说话。
“能够消灭血界眷属的武器就在我体内，但发动它需要极大的代价。”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但现在以伊斯特的体力与状态，强行发动只会得不偿失。
“……成功率？”
“百分之百。”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他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抓住了女人的肩膀，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要赢啊。”
伊斯特凑到少年的颈边，双唇轻轻贴上了他的脖子。本能的开关瞬间开启，两颗獠牙毫不犹豫地刺进了那柔软的皮肤中。
温热的液体从伤口中涌了出来，对现在的伊斯特来说，那些带着铁锈味的鲜红血液宛如甘霖。令她身体变得轻盈，伤口愈合的速度也陡然加快。
夏油杰先是感到脖颈间一阵刺痛，鲜血的逐渐流失，身体变得有些寒冷。他感到体内有什么奇妙的感觉涌了上来，那温热的嘴唇依然贴着他的脖颈，钝痛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麻微痒感。
在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时候，少年又闻到了女人身上独有的香气，混合着血液的铁锈味，变得腥甜。
松开口的瞬间，鲜红色的光芒从伊斯特体内迸发，她的身上，出现了本应属于血界眷属的鲜红之翼。
“谢谢。”
视线有些模糊了，但他听到耳边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
与此同时，原本在天空中战斗的二人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
“……什么？”
莉朵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问，便被突如其来的另一道攻击猛然击中，整个人飞了出去！
攻击并没有结束，血色的利刃追随着那具身体，破坏的速度甚至追赶上了女人的自愈能力。
“你，你是……”她不断破碎又重组的嘴巴含糊地吐出了几个字。“血——”
鲜红的羽翼让伊斯特飞了起来，残缺的躯体早已愈合，血液化作自由的武器，裹着她□□的手臂，不断进行着攻击，不给对方一点间隙。
在进攻的同时，她原本正常的右手，皮肤上开始缓缓浮现出奇妙的文字。
体内的钝痛让女人的动作慢了一秒，然而仅仅就这一秒，也让那些食人植物化作绿墙，阻挡在面前，隔开了她和莉朵拉。
对方要逃跑了。
“虚式——”
察觉到背后传来的强大力量，伊斯特毫不犹豫地躲开。
“「茈」。”
那是一股异常巨大的咒力，五条悟将顺势术式「苍」和反转术式「赫」重叠，打出了足以毁灭一切的一招！
障碍物被瞬间破坏，同时，伊斯特的右手也浮现出了一根看似古朴的长矛。
羽翼被五条悟的咒力破坏，甚至身体也受到了冲击，但她却丝毫没有退缩，反倒是乘着那股力量，化作一道银红色的影子，狠狠冲向了已经逃得远远的女吸血鬼。
在莉朵拉身体彻底恢复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正在奔逃的她突兀地转过了身，伊斯特手中的长矛便贯穿了她的身体。
「茈」的冲击波尚在，二人同时狠狠砸在了薨星宫的高墙上。
莉朵拉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又低下头：“……命运，之枪……为什么你会有？”
“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的礼物罢了。”一个能够消灭血界眷属的礼物。
命运之枪——传闻只要拥有这把杀死神之子的枪，便可拥有主宰世界的命运。
但实际上，作为异界而来的高等级魔导具，它最大的能力，是干涉“命运”。
也就是说伊斯特现在用这把枪，改变了血界眷属不死不灭的“命运”，让他们成为可以被杀死的存在。
如此强大的力量，当然是不可能随时发动的。实际上，在这把枪被移植进伊斯特体内之前。拥有它的人，无一例外都在唯一一次使用后，被枪所侵蚀，崩毁了。
而伊斯特现在还完好无损，只是因为——
“为什么？”吸血鬼恢复了那美丽的外貌，她轻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双眼不再迷蒙。“你刚才还是个人类。”
为什么身为人类的你，会变成血界眷属？
“……你憎恨人类夺走了约尔达。”伊斯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可夺走了她，夺走我重要之人的，不仅仅是人类。”
莉朵拉的眼睛微微睁大，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化作苍白色的砂盐。“是这样吗？原来你就是……”女人抬起手臂，想要摸一摸伊斯特的脸颊。“你们长得真的很像，特别是眼睛。”
她笑了起来，眼中蓄着泪。
那抬起的手并没有触摸到伊斯特，而是五指成爪，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中。
“给。”
在砂盐化扩散到胸口之前，吸血鬼扯出了自己的心脏。
“那家伙，飞姆托说，只要我保管这个，便能实现愿望。”白色越过胸口，渐渐开始向脖子迈进。“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
“堕落王”飞姆托，稀世的魔导师，异界与现世最危险的狂人之一。
也是将力量给予自己，将情报泄露于莉朵拉这个吸血鬼的罪魁祸首。
一个不折不扣的混沌主义者。
伊斯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接过了那枚仍在缓缓跳动的鲜红色的心。
“……我憎恨你，幸运的孩子。”美丽的女人落下眼泪，嘴角仍然挂着奇妙的笑容。“但我也怜悯你，不幸的女孩。”
“再见了。”
伴随着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言语，名为莉朵拉的吸血鬼，彻底化作苍白的砂盐，消散在了伊斯特面前。
心脏随着主人的消失，也逐渐化为粉末。最终，留在伊斯特手中的，唯有一片不规则的金属片。
女人缓缓握紧拳头，将那枚残片捏进手中。
这正是她要寻找的东西。
“……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
身后，黑衣白发，有着一双碧蓝色眼睛的男人，正用手指着她的后心。
“你朋友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而已，用不着对我冒杀气。”由鲜血构筑而成的命运之枪逐渐融入伊斯特的手臂。“但出现这种意外，是我的疏忽，抱歉。”
那股锐利的气息消失了。
伊斯特转过身，对上了少年天蓝色的双眼。
“好了，该完成任务了。”
回到昏迷的夏油杰以及天内理子身边，伊斯特将尚未恢复意识的女孩打横抱了起来。
禅院甚尔早在莉朵拉苏醒的时候，就跑得不见踪影。伊斯特现在的五感被无限放大，能感知到周围正有些人渐渐赶过来，应该是咒术界的援兵。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才赶过来，这姗姗来迟未免也太刻意了点。
“你要带她进去？”五条悟挡在了伊斯特面前。
“是啊，怎么了？”
“……我们约定过，如果理子她不想同化，便不送她进去。”
这个“我们”中的另一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们？”伊斯特忽然笑了起来，“不是只有夏油君一个人吗？”
“……”
“这个女孩是死是活，是同化成功还是失败，你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吧？”
很早的时候，伊斯特便看出来了。咒术高专的两名学生中，更富有人情味而感性的，其实是夏油杰。
就连刚才也一样，毫不犹豫的出招，刻意放出的杀气。自己若能打出配合是好的，打不出也无所谓，眼前的少年甚至还有些期待与自己战斗。
“详细情形你跟他照实说就行了，不要妨碍我完成任务啊，小鬼。”
说完，她径直从少年身边绕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进入了已经七零八落的薨星宫大门。
这次，五条悟没有再拦住她。
天内理子应该是被夏油杰强行打晕的，至少在伊斯特到达薨星宫中枢，天元的面前的时候，她还没有醒。
“你来了啊。”
出现在女人面前的，是存活时间已经超过千年术士。除了四肢和躯干，术士的外貌与人类没有一丝类似的点，反倒是更像伊斯特见过的异界生物。
虽然不死，但却并非不老，在逐渐进化成长的过程中，天元属于人类的自我也会渐渐消失。
所以才需要与星浆体同化，从而抹消这一会带来不确定性的影响。
“她现在在昏迷中，应该一会儿就会醒，同化之前好歹安慰一下小姑娘吧。”伊斯特将人轻轻放在地上，“不好意思啊，在你门口闹了那么大的动静。”
说完，她转身欲走。
“血界眷属会出现也在我的预料之外，多谢你照顾这些孩子，抱歉。”
伊斯特的脚步停了下来。
黑井美里已经死亡，夏油杰受了不轻的伤，五条悟倒是平安无事但他是个论外。至于身为这次同化事件核心人物的天内……
“真的抱有歉意，就不要让我来做这种事，你们这些老狐狸。”
天元并没有生气，他那张已经不似人类的脸上也只是显露出了一个慈祥却又有些无奈的笑容。
伊斯特没有转身，丢下了那句话，便离开了这间空荡荡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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