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一来一往时间过了大半，不知动物是不是都去了水塘，整个南区静悄悄听不到任何动静。

        将车停在兔子窝，看着安静待在脚边的兔子，庄鹤第一次对系统发布的任务产生了怀疑——优秀的动物饲养员到底是什么意思，绝对不可能像表面说的那么简单。

        外套内兜的纸条虽薄可有千斤重，庄鹤一言不发将食槽填满草料，来到森林边缘看着兔子曾经望过的地方。

        “呜呜。”他们只有晚上才出现。

        并不想让庄鹤接触地底人，三花兔子的叫声都变得有些担忧。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突破高压电网来到园区里面，可进到地底的饲养员气息都变得很难闻，只有用凉到刺骨的水才能洗干净。

        腰间传呼机响，兔子猛地抬头，顾不得还没吃完的草料跑到庄鹤面前，爪爪抱住他的腿，极力阻止他离开。

        “怎么了？”

        不理解兔子今天反应怎么会这么大，庄鹤转身抱住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乖，我不能连续两天在外面留宿。”

        “咕咕咕！”谁说的！

        现在庄鹤已经能轻车熟路跟它对话，有时还能歪打正着：“胶囊公寓须知写的。”

        “咕咕！”规矩可以改！

        太阳已经有隐隐落山的迹象，见兔兔还是不肯撒手，庄鹤寻思既然都是同一个灵魂，那么敏感点也因是一样的。

        面前青年没了动静，还以为是自己撒娇起效果，没等兔子摇尾巴开心，垂在身体两侧的耳朵被庄鹤用胳膊柔柔环住，轻飘飘带着淡香的吻落在了它的鼻尖。

        兔兔：

        庄、庄鹤他他他怎么能能能亲亲亲这种地方？！

        完全不知道它在想什么，感觉兔子冷静下来后庄鹤开上巡逻车离开了。

        原本静止的森林在庄鹤背影消失后疯狂暴动，铺天盖地的窸窣声汇聚在兔子窝周围，还有不少按捺不住的小动物从树叶间探出头，笑嘻嘻看着王红了的脸蛋。

        “亲啦亲啦，王跟他的小媳妇亲啦！”麻雀站在枝头叽叽喳喳，身体随话语来回摇摆，剩下的小动物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殊不知自己无心之举给可怜的兔子带来多大震撼，庄鹤停好巡逻车准备穿过森林。

        跑动时，他身上的气息随呼吸飘远，就算白天没有与十七有肢体接触，衣摆多多少少沾染上能被巡逻员察觉的味道。

        猎犬握住放在身侧的铁棍，眼睛平视庄鹤消失的方向。之前在南区仓库它便起了疑心，碍于兔王面子才只给含蓄提示，在饲养员身上闻到的臭味，可还是要按照规矩审一审。

        为速战速决庄鹤并没有打热水，可当花洒落下来水时，他惊讶发现并没有之前那么凉了。

        环顾四周，盆中打了热水的还是占多数，大家还是像往常一样安静。

        目光不经意落在身边的人，明明浑身被热水烫得快要冒火，他却像感觉不到痛感般还是坚持身上浇。

        庄鹤刚想开口制止，浴室的帘子突然被一只爪子从外面掀起，进来四五条提着铁棍的巡查员猎犬。它们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位到庄鹤这边。

        动物脚掌落地无声，却如千斤踩在浴室众人的心头。

        猎犬走过来，庄鹤抬手关掉花洒。

        它们围住被水烫得通红的男人。

        “我没有去！我没有去！你看，你们看我还觉得这水冰凉！”男人声音颤抖，抄起盛满热水的盆子往身上倒，“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哪！我对动物园绝无二心，绝不想——”他剩下的话被猎犬堵住，几乎是连拖带拽离开了浴室。

        喧嚣在浴室帘子放下时消失殆尽，一时间只能听到水落在人身体上的声音。

        庄鹤扭头，这才注意到人人身上都有红痕，只是程度不明显罢了。

        没有坐以待毙，他们在反抗。

        抬手打开花洒，感受不再刺骨的冰凉，庄鹤面无表情凝视瓷砖上的倒影，良久勾起嘴角：这才是人类应有的本性。

        回到房间拧亮台灯，庄鹤翻到之前落下的工作日志，原本空白的纸张变成简简单单的日常记录，但今天的日志却是一些摸不到头脑的问题。

        见到了吗？接触过吗？说过话吗？

        这些问题似乎跟庄鹤每日工作的内容有关，回忆上次没写变成普通的记录，庄鹤合上本子将其放在一边。

        他现在知道的事情无非只有几件，一是这座园区下面存在不是饲养员的人类，二是动物们能听懂人类说的话，但人类对动物的交流只是一知半解，三是为部分饲养员在帮地底人进行反抗。

        庄鹤的任务是成为优秀的饲养员，再加上支线任务的提示，至于是哪方面的优秀自然不言而喻。

        “系统。”青年嗓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温润，凝视窗外树影绰绰的森林，庄鹤拉下遮光帘。

        第一次被他喊出口，系统受宠若惊都有些结巴。

        【哎，宿主】

        “每一个世界的牧淞云，都是同一个牧淞云吗？”不等系统开口，庄鹤先一步封住它的退路，“这个不涉及任务世界可以说吧？”

        【有细微区别】

        系统不敢看站在身边祂的神色，只得含蓄给庄鹤提示。

        “真小气。”见套不出来什么话，庄鹤后仰倒在床上盯住天花板：“那家伙建立这么个世界有什么意思？”

        系统想了好久才意识到庄鹤说的那家伙是祂，本就不大的胆子都快变成了芝麻。

        不同于其他世界只是单纯拯救小动物，这个世界更多的是想引导他跟人类接触。庄鹤说不上极度厌恶人类，可也算不上能对每个人笑脸相待。

        被所有亲人抛弃的孩子，都快冻死在冬天的孩子，快要人活活打死的孩子，让他怎么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

        困倦下，琉璃般眼睛像是蒙上琢磨不透的雾气，系统微弱电流声如同极缓的催眠曲，屋外风声渐起，庄鹤就这么睡着了。

        随着胶囊公寓最后一盏灯熄灭，整栋建筑被黑暗吞噬，隐匿于暗处的人现身，几个呼吸间踏上公寓的台阶。

        就在拧开庄鹤门的下一刻，察觉身后有危险那人躲开甩来的暗器，没等他松口气，手腕突然缠上条冰冰凉凉的物件，对着他虎口就是一口。

        闷哼声划破夜的寂静，摸到手腕上的东西是蛇，那人脸色一变：“兄弟，自己人。”

        可他的求饶并没有起作用，直到感到眼前阵阵发黑，才硬生生扯下小蛇隐匿在密林深处。

        “”

        见人离开，小蛇才慢慢悠悠爬回三花兔子的脚边，仰起头似乎在跟男人告状。

        “我猜到会有人来，没想会是他们，”兔王牧淞云睁眼微眯的眼，不见一丝眼白的瞳孔静静注视庄鹤的房门，“我不阻止他想做的，但不代表什么人都能利用他。”

        不知道王代指的他们是地底人还是眼睛长到天上的巡逻猎犬，小蛇慢悠悠滑进茂密草丛，它今晚可是保护了王的男人，能吹嘘好几天。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打断庄鹤梦境，兔王食指轻轻转开上锁的窗户，挑起遮光帘看到快滑到床下面的庄鹤。

        砰的一声，方才站立的男人不见踪影，小小兔跳过窗台，落地瞬间变成一米九的高挑男人。

        将庄鹤抱回床上，牧淞云坐在床边端详青年的睡颜，指尖一点点抚平他眉心，竟然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些许温柔。

        “都跟你说了晚上不要回来。”

        他声音极低，怕是惊扰了谁的梦。

        夜风徐徐，带走空气中察不可闻的地底人气息。半开的窗户变成紧闭，兔王几个跳跃后没入密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庄鹤难得睡了次安稳觉，下床第一件事便是看工作日志有没有变化。果不其然，原本含糊不清的三个问题变成普通的记载报告。

        意识到晚上只要在房子里便可以，庄鹤翻出原身的背包准备搬去跟兔子一起住，只可惜再也吃不到食堂早餐的酸奶。

        东西也不多，衣柜里也都是换洗的些饲养员制服，收拾妥当后庄鹤带上门离开。

        他没有去餐厅，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森林抵达巡逻车点。途中虽然有人注意他身上格外扎眼的背包，但也没有拦住询问是什么东西。

        上次水塘边毫无征兆地召开集会，松懈的巡逻员再度提起警戒，突袭检查抓去好几个跟地底人有关联的饲养员。一时间饲养员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自诩干净的人类怕被“叛徒”牵连，恨不得有点异样都举报给上头。

        跟地下有关系的饲养员虽然不说，但也能稍微感应到最近风头正紧暂停不少秘密活动。至于庄鹤上次在南区仓库见到的十六便是接头之一，被他喊出代号十六还以为是新加入的地底人，便把纸条草率给了庄鹤。

        可庄鹤并不知道将纸条放在密林什么位置，导致信息传输在他这里断掉，等不及的地底人才违背规矩夜访胶囊公寓，被守在远处的三花兔子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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