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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像这种老式房子多多少少都会滋生出一些精怪,起初庄鹤还以为他就是自己要服侍的大妖,可一直不见系统提示也便没往那方面想。

        “有多大?”闲着也是闲着,庄鹤索性与这个孩子聊起来,“主要是我现在还瘸着条腿,不能给它梳毛,如果小一点或许会方便点。”

        小孩开口:“他不需要别人给他梳毛。”

        “那它吃什么?”

        “清风晨露。”

        这下轮到庄鹤沉默了,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放在这里又很合理。

        “冰箱里的东西?”

        “给你的。”大妖仰头看向满脸纠结的庄鹤:“他觉得你会吃这个。”

        打开冰箱对上那群烧鸡世家,庄鹤难得词穷:“啊,谢谢。”

        闻言,小孩指向料理台:“木筷在抽屉里,自便。”不等庄鹤回应,他抬脚虚掩房门离开。等看不到厨房,小孩才撑不住化为一根白毛落在地上,随后被只修长的手捡起放回头顶。

        太久没有动用妖力,现在连短短十几分钟都撑不住,大妖只得再次化为魂魄状态游荡回厨房。

        可男孩并没有按他所想开开心心吃烤鸡,反而一口气喝干瓶中水折身回到玄关处整理行李。

        “”大妖不理解,大妖很生气。

        白尾巴竖在身后,最高点的绒毛都能触碰到屋顶,蓬松的模样像极了恼羞成怒的炸毛。

        大妖的气愤庄鹤一概不知,他看着一堆堆木箱发愁。

        见他不动,大妖悄悄飘到上方,想知道男孩在打量什么。余光落在那些木箱后,大妖浑身一僵。

        凡人崇尚比他们高强的存在,同时又在忌惮本为自己所用的力量反噬,每个家族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封印精怪的法子,但凡能接近妖的后代都会学些攻击手段。

        可原身现在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子,生长在外从未接触这些鬼画符般文字,更不必说庄鹤这个除对如何活下去外毫无兴趣的家伙。

        “这些,用来当柴火应该不错。”

        闻言,大妖原本伸出的手蹲在半空。

        将这些家族最重要的东西统统塞到玄关鞋柜底部,庄鹤这才看到灰扑扑小得可怜的烂底背包。

        用拐杖勾过来打量,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看大小估计也不是原身的。

        “怪不得会选我,”衣服连带着背包一起塞入鞋柜里,庄鹤打了个哈欠,总觉得肩膀有些沉重,“这种家庭死一个被忽视的小孩又能引起多大点的关注。”

        这句话并不是对所有事情都适用,他是被所有亲戚嫌弃,可他的猫不是,但他的猫还是离开了。

        对着玄关碎石子地面发了会儿呆,庄鹤这才意识到方才在厨房的那个小孩不见踪影。

        “系统,系统?”庄鹤在心中尝试呼唤,“这栋房子除了大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这么说来,那小孩就是传说中诅咒整个家族的大妖?庄鹤食指抵住下巴沉思:果然妖怪都能随意控制外形。

        老宅所有房间都没锁,有些地方还保留几十年前的痕迹,比如庄鹤选择成为卧室的这间,最起码墙角的黑白电视是这家里唯一的电子设备。

        也是,连手机都没有的现代还不如回到末日摔鱼。

        有风吹过,肩膀传来的酸痛更为明显,庄鹤忍不住抬手揉,这一揉不要紧,他摸到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有些怕冷血动物的庄鹤汗毛根根立起,他不敢回头看,边下塌肩膀身子边往前倾。

        吃烤鸡的不一定是狐狸,也有可能是蛇。

        如果真是蛇,庄鹤决定回厨房用刀了结自己。

        不明白刚才还面色正常的男孩,脸色怎么跟见了鬼般煞白,大妖现形担疑惑询问:“哪里不舒服?”

        尽管男孩是家族后代,可大妖无法感应他身上丝毫诅咒的波动,他无法控制男孩所有行为。再加上庄鹤之前对待那些书的态度,勾起来大妖些许好奇。

        声音清冽,大妖出现时带来阵阵清香,庄鹤扭头对上一张极其赏心悦目的脸。

        “你们守护神都这么好看?”

        大妖吃惊,他的相貌相对其他妖过于绮丽,而人类更偏好面相凶狠的妖镇宅,即便那些家伙一起上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只是这个称呼——

        “诅咒你们家族的妖,也称得上守护神吗?”

        庄鹤不在乎这些,他耸肩回道:“你又没诅咒我。”

        估计庄鹤的姓名没有登记在族谱,大妖还真对他无可奈何。

        “我在门口肩膀就开始酸,也是你干的?”

        “”

        “厨房那些烧鸡,也是你准备的?”

        无法对着如此纯粹的眼睛撒谎,大妖移开视线轻咳,下一秒消失在空中。这说不过就跑的性子,还真是格外熟悉。

        “喂!”庄鹤对着大妖消失的位置呼唤,“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叫什么呢。”

        只可惜风铃清脆,无一絮语。

        时间在山中静止,等庄鹤连续霍霍两个鸡腿后门铃响起,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的光景。

        门铃声声急促像催魂,庄鹤不耐:“谁啊?”

        身影浮现半空,大妖目光在庄鹤晶亮的嘴唇上流转,一言不发穿过墙去了后院。

        好像是说过晚上会布置什么东西,庄鹤潦草擦嘴沿大妖消失的地方走去。至于那群人,真要进来一扇门又算得了什么。

        可巧,那群人还真不敢进来。

        眼见最后的阳光落入山间,云姨不敢看家主铁青的脸,小声在为庄鹤开脱:“那孩子摔断了腿,老宅里面多的是上上下下的台阶,耽误一会儿也是正常的。”

        “你怎么会对他上心?”

        云姨嘘声,站回人群里不再吭气,希望庄鹤能走得快一点,到时候能少受中年男子的怒火。

        庄鹤确实在走,挪动的也挺快,只不过是往后院的方向。

        “打个商量,以后离开的时候说一声,最起码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大妖性子跟牧牧有几分类似,不开心时来无影去无踪谁都不理,起初还把庄鹤吓一跳,以为猫丢了。

        黄昏时刻,庭院景象变得影影绰绰,石头盆景被雾气笼罩看不真切,连带着地面都腾起若有若无的白烟,还真有点百鬼夜行的味道。

        随便一个小孩都会被这幅景象吓得不敢动,庄鹤只是有着小孩外表,心智总不能退化到跟年纪一样。一米高的小孩拖着条腿到处晃荡,就是找不到莫名其妙生气的大妖。

        “喂——我叫庄鹤,你叫什么啊?今天有人跟我说,咱俩同居要到十八岁,总不能让我一直喊你喂吧?”庄鹤絮叨一路,不知觉来到回廊尽头,再走下去只能原路返回,他索性坐在台阶边缘。

        听闻,从庄鹤出门就跟在他身后的大妖身形微顿,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庄鹤耳后晃动的发梢和搭在膝头的手。

        自他被某任族长杀掉,几百年来见到的人类小孩数不胜数,表面说来服侍照顾日常起居,实则不断寻找他的弱点,就等有朝一日让他彻底魂飞魄散。

        那群人眼中的恐惧与贪婪令他作呕,大妖不愿与他们有过多纠缠,动动手指都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却还坚持说自己不怕。

        虚伪到可笑。

        他在这里沉睡太久,久到已经忘记现在是第几代族长掌权,导致老宅法力有退减的苗头。庄家趁虚而入,塞来个外室的孩子。

        大妖动过杀心,可发现自己以魂魄状态也能触碰到那孩子时犹豫了。太久没有人陪他说话,亦或是寂寞,大妖心软了。

        人类的时间弹指一挥间,等很久很久以后他回忆起今天所做决定,庆幸大于遗憾。

        “淞云。”

        就当庄鹤说得口燥舌燥,原本空无一人的庭院从雾气中走来高挑的身影,他半蹲下身子同庄鹤对视,红宝石般透亮的眼睛难得的温和。

        “我叫淞云。”知道名字便是缘分的开始,淞云甘愿与庄鹤结缘。

        【叮——隐藏支线任务开启,是否接受】

        面前男人的容貌宛如开了美颜,在他勾唇轻笑的瞬间,庄鹤恍惚看到遗落人间的神明。

        本来就是接近神的存在,只不过是快要被人遗忘罢了。

        【已接受】

        庄鹤去拉男人垂落的手,感受手心传来的微凉体感:“你的原型是?”

        白光闪过,庄鹤膝头趴了只通身雪白的狐狸,堪比两个身子大的尾巴垂落在地板。注意到庄鹤视线全被尾巴吸引,淞云不轻不重抽了下庄鹤的手背。

        “幸好是狐狸”庄鹤喃喃自语。

        白狐抬头,眼角高高扬起,像是在询问什么。

        “我怕蛇,”庄鹤很诚实,“如果你原型是蛇,我可能都不会同意进你家。”

        毛茸茸大尾巴从庄鹤指尖如流水般滑过,不等庄鹤反应,足有三个他大的白狐压在身上,差点把那俩未消化完的鸡腿压出来。

        “是我们的家。”

        月色笼罩整个山头,原本站在老宅外的人群散去,只剩几个晚辈还在坚守。

        不知多时,几人脚边出现点点亮光,原本无灯无光的老宅眨眼功夫灯火通明,上方浮现宛若银河般金色透明飘带,盘旋着直上云霄,半边天亮如白昼。

        这是契约成立的标志,大妖接受了那个外室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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