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庄哥！”
早接到消息,王刺站在走廊另一头高呼，看到浑身都是血的庄鹤张大嘴巴：“牧哥在石屋？！”
这里不是进行过多解释的地方，庄鹤快速低声询问：“怎么出城？”
“队里的搜寻车在对面，到时候你们直接回小院。”
王刺展开手中的斗篷罩在庄鹤头上，察觉他怀里几乎奄奄一息的小熊时目光黯淡，手伸在半空又收回，在庄鹤望过来时勉强笑笑：“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上次任务登记出了意外，向长义被带走接受信息大厅的审问，我得去陪他。”
怀中小熊动了动，王刺额头青筋凸起：“如果小院被占，你们就去禁地吧。”
庄鹤抬头。
“本来就不应该是我们能进去的地方，”王刺不再与庄鹤对视，“我曾经见到牧哥独自坐在禁地边的树上。”
“他是你们队长。”庄鹤提高音量，手移到小熊耳边，将不断抖动的毛茸茸半圆轻柔包裹。
王刺点头，可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城主府最新发布的预言。
“永远都是，”王刺说，“那天在禁地，或许禁地的生物不是驱赶我们走，而是想将牧哥留下。”
这个猜测不无道理，就连庄鹤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虽然我跟着牧哥，但我也是服务于信息大厅的人，向长义找到了属于牧哥的档案。”王刺定了定神再度开口，看庄鹤的眼神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警惕。
牧淞云身上似乎有些发热，庄鹤来不及等王刺剩下的话转身下楼：“牧淞云一直无条件的相信你们。”
王刺急忙辩解：“我永远把牧哥当队长。”
真可笑。
无论牧淞云怎么做，在他们心中只不过是队长罢了。
不知是不是预言的缘故，中心城门守卫难得宽松懈，看到是搜寻队的车登记便放行了。好在搜寻车构造与庄鹤开过的车类似，在野外虽歪歪扭扭，但也能勉强往前走。
车内早已定好路线，等看不到中心城时庄鹤才松了口气，目光落在趴在副驾驶的牧淞云身上。
血迹令小熊棕色毛发粘连在一起，车内血腥味令庄鹤心慌，他手指轻轻覆盖在牧淞云头顶询问：“家里有药吗？”
小熊安慰性舔了舔青年手心，发出的声音却是又软又糯：“我不会死哒。”
不只是牧淞云，就连抚摸他头顶的庄鹤都一顿：“哒？”
“不是哒，你听错了。”
庄鹤挑眉，小熊尾巴摇摇。
一路窗外土壤渐深，天空颜色愈发令人牙酸的，显示屏上的红点表明他们驶入小院范围。
“到了。”
可牧淞云没有喜悦的心思，他费力起身示意庄鹤将车开到高地，下车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屏蔽信号开到了最高，在庄鹤疑惑中开口：“罗言不会放过我。”
小熊张开双臂：“禁地是所有邪恶的归宿。
感受手下毛茸茸的胸膛起伏，庄鹤顺势推开门，扬起的尘埃令他不禁小声地咳嗽。
“这次打得融合剂太多了，我或许要保持很久熊的形态，”小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因咳嗽面部微红的庄鹤，舌头飞速舔了下鼻尖，“东西剩的不多了。”
庄鹤忙着找灯照明，只得简短符合牧淞云的支支吾吾。
“你不应该去找我哒。”牧淞云受不了幼年期的口癖，他毛茸茸的熊掌摸住庄鹤的指尖，湿漉漉鼻头轻触那片苍白肌肤。
“石屋是他们进行物种融合的实验室，禁地大部分生命都被掠夺成为他们研究的对象。与其说末日让他们变得贪婪，倒不如说人类一直自私。”奶声奶气的声音引得庄鹤侧目。“上次抽查发现生命院负责人身上有一部分是[藏]的基因，再加上预言说瘴气会在中心城蔓延，他们把主意自然就打到我身上。”
庄鹤拿上换洗的衣物和药来到门口，拧开水管调试水温，他看向直立身子站在门口的小熊询问：“你这样不疼么？”
小熊摇头。
既然把人救了出来，庄鹤暂时不想跟任务有关的乱七八糟，他现在只想好好地洗个澡。
原本猩红色水流渐渐变浅，肥皂沫遮住庄鹤大半肌肤，小院开启防护层后光线偏暗，牧淞云目不转睛凝视庄鹤微微晃动的茶色发丝。方便冲水庄鹤蹲下身子，水流顺着他瘦削的肩膀落到凸起的肩胛骨，又直下没入隐蔽山谷。
牧淞云眼睛一热。
“发什么呆。”伸手推开傻在门口的小熊，庄鹤拿过放在架子上的衣服披上。
“你喜欢什么样的熊？毛发旺盛的，还是高壮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牧淞云伸出熊掌抱住庄鹤的腿，顺从低头让对方为自己清理伤口。
药粉撒在裸露在外的皮肉，阵痛引得小熊一阵颤抖：“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这里牧淞云留了个心眼，他没有加上人类的限定。
“孤傲的。”庄鹤秒答，手底下柔软的绒毛令他想起不知所踪的牧牧。
收紧的力度让牧淞云吃痛闷哼，却又装出一副淡然模样。
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熊分开在身体两侧，不等他再度开口，庄鹤肚子传来叽里咕噜的声响。
牧淞云仰头：“后备箱有吃的。”
想起更适合称之为饲料也不为过的食物，庄鹤转移了话题：“你跟它什么关系？”
“谁？”牧淞云一脸茫然，他不知道宝贝在说什么。
庄鹤摸着下巴打量面前歪着脑袋像玩偶一样的小家伙，意识到他没有撒谎后移开视线。
神明偏偏遗忘了他的同伴，转而去跟伤害同伴的人混迹在一起。庄鹤垂落眼帘凝视抱住他手疯狂嗅的牧淞云，浅色瞳孔里察觉不出一丝情绪。
只是单纯的瘴气罢了，禁地对它们的王无可奈何，却又无法刻意责备。如果能重新回到禁地，一个神明或许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但已经被注射兽态融合剂的牧淞云，既不被禁地接受又不被人类所认同，这让庄鹤想到当年被所有亲戚都拒之门外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他全身最值钱的也就是牧牧
日头渐渐西偏，落日余晖撒在防护层上空打出道道光晕，庄鹤面容恍惚不再真切，仿佛会飘散在空气中。这个念头令牧淞云没由得恐慌，抱住青年的腿不肯动弹。
“对你们来说，纯人类的血很珍惜吗？”庄鹤若有所思。
牧淞云贴住庄鹤的腿蹭蹭，摇摇头没有说话。
早就猜到他不会说实话，庄鹤抽出口袋的玻璃片一划，豆大血液从指尖溢出，闻到气味的小熊浑身僵硬。
“庄庄？”
手指落入温暖湿润的口腔，熊舌头上的倒刺柔软，庄鹤感受到前端传来的吮吸。几乎同时，小熊身形变大了一倍，连带着声音也褪去含带的奶味。
“治愈？”庄鹤在心底产生猜测。
可他没有等到回应，庄鹤察觉指腹被尖牙咬破，透过那张毛茸茸的熊脸竟隐约看出点沉迷的情绪。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殆尽，夜幕将两人笼罩在黑暗深处，直到身形与庄鹤腿高牧淞云才如梦初醒般张开嘴。面前青年面容不见血色，整只手因寒冷微微颤抖。
“庄鹤！”情急之下牧淞云喊出庄鹤原本的名字，化为人形将一言不发的青年抱回床上，用毛毯紧紧裹住。
不知是不是这声呼唤起了作用，因失血陷入昏沉的庄鹤抬眼瞥了下焦急不安的男人，不轻不重握住放在脸颊上的手。
“你，能变成人。”等说完这句话，庄鹤几乎不受控制的落入深眠。
“我能！庄庄你睁眼看看我！”
看到庄鹤被自己啃得血肉模糊的指尖，牧淞云急得头顶出现一对本不应该有的熊耳——他对兽态的掌控度降低了，庄鹤的血液对他起了作用，中心城注射融合剂的效果开始退减。
“庄庄，庄庄”
牧淞云弓起背，一米九的男人如孩童般无助哀嚎，他小心翼翼捧起庄鹤无力垂落的手，殊不知这一幕被原本陷入昏迷的庄鹤尽收眼底。
【要不是祂紧急切断了链接，你方才真的会死在任务目标手里。】
系统小心翼翼打量漂浮在空间抱臂的青年，唯恐吓到庄鹤。
“祂？”
【】
系统又在装聋作哑，眼下庄鹤懒得管它，自顾自说出心中的猜测：“我的血液是不是能净化融合剂所带来负面效果？”
“你给的任务是拯救最后的神，也就是说要把牧淞云体内融合剂的负面效果全部清除，对吧。”
庄鹤一条条说着：“按照牧淞云注射的剂量，怕是要将我全身血液都换给他。”
“我还真的挺好奇，你身后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想到这么个以命抵命的法子救任务那只小熊。”
或许是这几周相处出了感情，又或许是不忍看小熊的眼泪，庄鹤长叹：“送我回去吧。”
系统偷偷看向一言不发的祂，默默将庄鹤的神识送回小世界。
【祂】
原本无欲无求的祂面容闪过类似挣扎的神情。但挣扎什么，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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