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防备不及的一跃令庄鹤差点从牧淞云背上滚下去，他抓住毛茸茸的熊耳，整个人紧紧贴在熊身上。
“抱歉。”
听到呼噜声，庄鹤边道歉又边揉了把熊耳，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察觉背上青年的小动作，变回黑溜溜的圆眼睛努力扭头与庄鹤对视。
“……”
再次被抓包，饶是一向面不改色的庄鹤也不好意思咳嗽几声：“不揉了。”
从小熊毛茸茸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还是能隐约感应到他心底的厌恶。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庄鹤愣了愣。
厌恶？
不等他细想，小熊又是几次跳跃后，来到中心城的另一端。
“这里有很多化妆成纯种人的兽人，”小熊同过路人对视，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拐入旁边小道，“所以你可以脱下隔离服。”
可庄鹤没来得及回，他的注意力全被周围环境吸引，无论是纵横交错的黑色天线，还是一个又一个紧挨着的住宅区窗口，都让庄鹤产生恍惚错觉。
他似乎回到了童年生长的地方，连路边贴着的黑黄广告都极其相似，唯一不同地方却是如何完美伪装成纯种人。
外面阳光照不进漆黑小巷，紧盯灯罩完全碎掉的路灯，庄鹤轻轻俯身趴在小熊耳边：“我想下来。”
虽然不知道青年想干什么，但小熊还是听话的缩小了身子，变得只有庄鹤腿高。
等双脚完全踩在地面，庄鹤才意识到看似地砖的东西也不过是电子显示屏。
小熊冷眼看着青年一步步走近坏掉的路灯前，只见他慢慢蹲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庄鹤白皙的手指落于铁锈斑驳的路灯杆上，没有发现异样，他暗自松了口气。
他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连他小时被人甩在灯柱的血迹也能完美复刻。
靠近小路边缘一侧，有一块痕迹比周围颜色都要深。可惜痕迹太小，光线太暗，连敏感的庄鹤都没察觉到手尖附近的血。
“怎么？”
小熊慢吞吞迈开步伐，毛茸茸的身子贴在他腿侧：“这是电线杆，照明用的。”
以为是庄鹤不懂其用处，牧淞云尽心尽力介绍：“但在中心城，它也可以当路标。”
“路标？”
庄鹤顺着小熊的视线望去，在路灯指示最高点，原本黑压压的窗口出现一抹微微亮起的光。
“那就是我之前的家，”小熊转身带庄鹤过了马路，来到外侧楼梯前，“从这里上去，第三层就是。”
台阶有些年头了，踩上去还会噗噗往下掉铁屑，庄鹤只踏在第一个台阶便不太敢继续上了。
吱吱呀呀的声音令人不免对台阶的安全性能怀疑，见他一直不动，小熊望了眼窗户。
“没事，坏不了。”边说它边从庄鹤身边走过，肉乎乎的脚落在铁片上。
一路向上，小熊站在平台向下望：“来。”
“……”
没等庄鹤怀疑小熊话语中意外的简洁，他控制不住地迈开腿踏上楼梯。虽然力度放到最轻，可落下的铁屑令庄鹤掩鼻。
等他们拐到三楼平台，小熊扭头看向站在栏杆边的青年，在庄鹤惊讶的目光中翻了进去。
门后传来铁链剐蹭声，刺耳刮擦后大门应声而开，露出阴森不见底的走廊。
灰尘飞起，激的庄鹤捂鼻，昏暗房间不见光。化身小熊看了眼不住咳嗽的青年，伸长手臂按亮走廊灯的开关。
出乎庄鹤意料，尽管外面脏乱不堪，从门口望去走廊两侧的墙壁却干净的过分。
“进来。”
不知是不是庄鹤错觉，他总觉得小熊声音有些扭曲，没等迈开步伐，脑海里出现了道本不应该出现的电流声。
【这是哪？宿主，你怎么回来这种地方？】
是系统。
庄鹤猛得抬头，他对上小熊的眼睛，原本圆溜溜的黑眼变成了如鹰一般狭长。
鹰？刘鹰？
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露馅，刘鹰还在歪头扮出一副憨态可掬的面容，脸上的毛发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鹰钩鼻。
“……”
【宿主快跑！我无法感应里面的磁场！】
原本被祂升级的系统，好不容易逮到小熊不在刚想大显神通，却被信息院连同刘鹰一起布下的干扰变得紊乱。
电流声滋滋啦啦，吵得庄鹤无法站直身子，不等刘鹰向前一步，他率先翻身下了台阶。
得益于中心城上空的防护罩，所有的楼层都不高，密密麻麻的窗户交叠如一个又一个靠着的骨灰盒，庄鹤差点摔进其中之一。
幸亏有隔离服，庄鹤的背部才没有被铁片划破。他来不及查看磕到的脚踝，翻滚一圈后往小巷子里钻。
“站住！”
系统尖叫。
【主角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他什么时候学会了飞？！】
庄鹤懒得搭理，可耐不住系统魔音灌耳：“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变成牧淞云的样子，是我大意了，竟然没有察觉。”
见他有些失落，系统立马收声安慰。
【没关系啦，反正这里本来就跟你之前的世界不一样，认不出来很正常。那主角在哪呢？】
“不知道。”
巷子越来越狭窄与昏暗，没有兽人基因的庄鹤撑不住难以分辨视野，头顶上空遮蔽物越来越多。
听见翅膀隐约的扇动声，庄鹤在系统指示下缩进路边不起眼的杂乱拐角处。
等刘鹰从到手的移动血包竟然跑掉的错愕中回神，茫茫暗色里已不见庄鹤身影，顾不得伪装成那该死的笨熊，刘鹰甩开胳膊振臂而起。
“妈的，还真能跑。”
幸亏禁地周围灰尘与颗粒，令庄鹤身上的防护服不再是扎眼纯白，令刘鹰搜寻目标的速度大大减少。
不同于猫科动物灵敏的嗅觉，他只能凭借方向感去找庄鹤，并快速回忆附近可供纯种人缠身的地点。
因为对这里并不熟悉，刘鹰不得不太高飞行高度，这让令他一眼看到拐角处那抹不同寻常的颜色。
瞬间，他收拢翅膀，整个人像颗炮弹俯身冲去！
砰──
可惜有人速度比刘鹰更快，一道黑影从窗口越出，重物撞击铁板底的声音刺耳，震得庄鹤捂住了耳朵。
“……什么鬼动物。”
低沉散漫的声音响起，一个男人轻轻落在庄鹤藏身废品的上方：“老鹰？”
动作间，废品堆里的点点灰尘落下，呛得庄鹤压不下咳嗽。他盯住隔离服一角，喉咙间如鼓风机卡壳般发出呼噜声。
原本自信满满的系统在电流刺啦声中掉线，噪音吵得庄鹤后仰身子，撞倒了易拉罐。
噼里啪啦的声响炸开，铁罐滚出沿着坡道一路咣当下滑，最后被人用脚踢回庄鹤缠身之处，正巧撞到庄鹤的手腕。
庄鹤吃痛，倒抽口气凉气。
“咦？”
废弃板掀起，庄鹤眼前一亮。
“看我发现了什么，小猫咪？”
庄鹤抬头，对上一双银色如星空般的眼睛。男人勾起嘴角，眼睛微微弯起：“你好，小喵。”
系统？
注视那双银色眼睛，庄鹤克制不住熟悉感，他不动声色在心底呼唤，意料之中没有得到电子音的回应。
所以，面前这人应该是──
【终于连接上，吓死我了。】
系统却破天荒头一次回应了庄鹤的呼唤，它的电子音原本滑稽不堪，可现在听来庄鹤只觉得吵闹。
不是牧淞云，这个认知令庄鹤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失落与遗憾。
“那只臭哄哄的老鹰是来抓你的么？”男人利落翻身，半蹲在废品堆前打量蜷缩在角落的庄鹤，“你是纯人类？”
一只古铜色大手伸到庄鹤眼前，男人毫不掩盖对他释放着善意：“阿云，你呢？”
面前的手修长有力，平底锅般的铁片立在阿云脚边，庄鹤同那双银色瞳孔对视，被里面深不见底的幽暗吓了一跳。
“嗯？”
被他这声漫不经心却又带了些磁性的嗓音一勾，不知是不是首次接触任务目标以外的人，庄鹤神出鬼差将手慢慢放上去：“庄鹤。”
阿云顿了顿，盯紧面前青年的面容，似乎是想把他容颜一点点印在脑海里面：“鹤？”
手上的力气令庄鹤有些吃痛，阿云察觉自己失态说了声抱歉松开手，可目光依旧停留在庄鹤脸上。
“你的兽态是鹤？”
“……不是，”或许是街边的广告牌让庄鹤对这里处境有了大概了解，他犹豫坦白，“我是纯──”
砰！
重物撞击在废品堆上，剧烈的冲击下令庄鹤往一旁歪去，不得他伸手缓冲阿云快速扶住他的胳膊，庄鹤跌入他怀里。
瞬间，男性身上独有的气息将庄鹤包围。说不出面前人身上是什么味道，可类似于下过大雨后空气里独有的芬香。
上一次这么感觉，还是庄鹤在禁地时被[藏]束缚住的恍惚错觉。
“庄哥，你在吗？”
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王刺声音响起，还伴随罗蛇不耐烦的指挥。
“你确定是这里？”
“别催别催，牧哥的定位从来没有错过，他的定位点不也──”王刺对上那双银色瞳孔，剩下的话尽数吞回肚子里。
……不也在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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