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两难
长陵殿内的寂静一直持续到那两个弟子到来，百里若卿和云衍确定那种煞气和秦妍身上，那口棺材上的一模一样，当即就祛除了它。
但那两个弟子不比众多宝物护身的秦妍，还是受了很重的伤，云衍让他们下去休息，吩咐了一些珍贵药材给他们调养。
等云衍安排好一切的时候，百里若卿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的脚步顿了顿，觉得头疼至极。
你说说，干嘛要这么执着呢？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他摇头晃脑地走出长陵殿，没走多远就看见站在一棵玉梅树下的百里若卿，她身边的侍女阿容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她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云衍浑身一僵，下意识就是想跑，却被后面轻飘飘地喝住。
“云衍，过来。”
云衍苦了脸，又不得不听她的，只好慢吞吞地回过头来。
百里若卿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挥了挥手让阿容下去，阿容有些不甘心地皱起了眉，隐晦地瞪了好几眼云衍。
云衍：“......”
他窦娥冤！
百里若卿等人都走光了，也不废话，直接单刀直入，“秦慕在哪？”
云衍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连阿慕都不喊，显然是生气了，云衍不好再含糊，但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啊！
云衍有些犹豫，“......江城。”
“很好。”
百里若卿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红色的衣袍一甩，衣摆处绣的金色凤凰展翅翱翔，喙上还叼着一朵开得艳丽的牡丹。
眼看着她就要走远，云衍忍不住道：“你去哪啊？”
“江城。”
“不是，你去江城干嘛？”云衍嘴里发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帮谁比较好。
百里若卿脚步顿住，长靴上的金丝线有几根被勾落了，她从各种各样的赛场上下来，连歇息都没有。
明明她的表现很正常，云衍却觉得有些难过，一起长大的情分，到底是要生疏了。
百里若卿的语气很淡，没有指责，没有失望，“云衍，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就算不是知无不言的那种，也起码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和真诚。”
“可这段时间以来，不，或者说是从我醒来以后，你们处处瞒我，背着我，我对你们像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至于让你们怕成这个样子？”
云衍一时哑然，有些心虚愧疚，心中又像塞了一团湿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百里若卿越走越远，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我没想瞒你，没人想瞒你！”
她一怔，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云衍捂住了脸，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苦涩和疲惫。
“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百里若卿的凤眸渐渐冷了下来，冷淡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别说了。”
云衍倒抽了一口气，看着百里若卿的背影，感觉到了她的决心，突然道：“到现在，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谁的债谁去背吧。若卿，以你的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弟妹她没有死，阿慕那个家伙就是去找她了。”
百里若卿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指尖发白，就算早就已经猜到了，但也一时说不上什么情绪。
“......他们在江城？”
云衍点头，破罐子破摔一般：“没错，很早之前就......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变成下一个百里芷柔。”
百里若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冰冷，“别拿我和那个蠢货相提并论。”
云衍张了张口，声音渐渐变低，“......你也别怪阿慕他疏远你，他实在是输不起了。当年的事都被压下去了你不知道，但是......那时候刚以为失去弟妹的时候，他几乎要发疯和整个百里一族同归于尽，最后甚至逼得姑母......”
“本来当初那件事就是百里一族有亏在先，后来弟妹走了以后，阿慕颓然了很久，后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结果没多久，你爹娘找上门来逼阿慕把一件东西给他们。”
百里若卿看着云衍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脸色有些空白，“......什么东西？”
云衍别过头，狠狠心，还是道：“一颗珠子，血红的珠子，弟妹送给阿慕的定情信物，是幽蓝之域口中唯一能够救你的东西。”
幽蓝之域的话让当时的百里一族犹如找到了浮木，拼命也要抓住，打感情牌，甚至是威逼利诱，连撕破脸都在所不惜。
当时的云衍简直心惊胆战，看着一身白衣，袖系白绫的秦慕站在那间小竹屋面前，面若冰霜地和百里一族的人对峙。
当时他觉得完了，三大家族的联盟应该到此结束了，秦慕一定不会交出那个东西，那是风祁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
可他还是给了。
也许是母亲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也许是爷爷头上的白发，也许是过去的情谊，他把妻子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交了出去，然后大病一场，修为像腐朽的高楼一样迅速坍塌。
云衍把自己强行从回忆里抽离，叹了一口气，勉强道：“你也别怪我偏心，他至今仍然维护着百里一族的面子，声称那个东西是幽蓝之域给的，也同意了不把这件事告诉你，已经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了。”
“他好歹也是我表弟，我不能不心疼他，他只有这么一个愿望，我怎么样也要帮他完成的。”
“若卿，放手吧，再等下去，痛苦的只会是你。”
云衍忍这些话已经忍了很多年了，一开始缄口不言的保护已经变成了伤害，倒不如撕裂它，反而能得个痛快。
百里若卿脸上罕见的露出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一样，好久好久才慢慢迈开步伐。
云衍看见，她的指尖拼命发抖，像是根本控制不住一样。
这样的真相好像挺残忍的，一向骄傲高贵的百里少主，居然是被情敌的东西救回来的。
他吐出一口浊气，刚刚转身，就发现一个身影不知何时躲在了一棵枝干粗大的玉梅树后面，死死捂住自己的唇，浑身发抖，泪流满面。
云衍倒抽一口气，认出了那个穿着玫红色衣裙的少女，“小妍？！”
秦妍眼睛红的不行，听到云衍的呼声，头都没回，转身就拼命跑了出去，云衍追都追不上。
“完了完了，那个死丫头怎么躲在那里？”
他焦灼不已，而外面的秦妍已经径直跑了出去，仗着自己身上宝贝多，没少给后面的云衍制造麻烦。
她一路跑出长陵殿，迎面遇上正在一处溪边草丛踏青放松的百里随等人，溪边还有几匹马正在吃草。
几个家族子弟打打闹闹，正在闹着要赛马，乍一见到秦妍，都错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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