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夺食

“哥哥！”袁思婵手里攥着一大捧的莲蓬，跑进了夜汀洲的后院。
寒赤寒索拱手给她行礼：“袁小姐。”
袁思婵朝水榭里走，可还未走近，却见到了水榭中除秦北夜、韩如风、顾尧麒、袁承安之外的还有第五个人。
袁思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脚步硬生生在水榭入门处停下，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袁承安站起身来，提醒道：“婵儿，不得无礼，夏小姐几日前便入府了，你快给她问好。”
夏淮裳也站起身来，笑容浅浅，对袁思婵道：“这是婵儿吧？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记的当年你软软糯糯地叫我夏师姐呢。”
袁思婵不说话。
袁承安在一旁提醒：“婵儿！”
袁思婵看着夏淮裳，这才别别扭扭地行了个礼：“夏小姐。”
“婵儿客气了，叫我师姐便好，”夏淮裳笑着道，她的视线瞥过袁思婵手上抱着的莲蓬，问：“婵儿这是从哪采来的莲蓬啊？”
闻言，袁思婵一扫脸上的阴霾，没有应夏淮裳的话，而是小跑到秦北夜身旁，道：“北夜哥哥，这是夕芷姐后院采的莲蓬，婵儿觉得很好吃，所以替夕芷姐姐给你们送一些。”
说着，袁思婵拿了三根，放在秦北夜的桌上。
一旁的顾尧麒听了，立刻来了兴致：“夕芷姐给的？那我也要！”
袁思婵却不给：“你这人不懂欣赏，才不给。”
“你……我怎么就不懂欣赏了？”顾尧麒站起身来，用身高压制袁思婵，威胁道：“你给不给？”
顾尧麒怎么说也比袁思婵高了一个半的头，这样直直逼近，逼得袁思婵连连后退。
连退几步，袁思婵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略微有些怂，她猛然站住，抽了一根，拍在顾尧麒身前，语气是强装出来的凶巴巴：“给你就给你，本小姐懒得跟你争。”
说完，她直接转身，小跑到了韩如风身边，往韩如风桌上，又往自家哥哥手中各塞了两支。
这才有些不乐意地在袁承安的眼神示意下，将最后两支给了夏淮裳。
顾尧麒原本得意的脸瞬间垮下来了：“为什么我只有一支？”
他看看秦北夜：“我哥却有三支？”
袁思婵一脸理所应当，余光若有似无地瞟了夏淮裳一眼，对顾尧麒道：“你这不是废话，北夜哥哥和夕芷姐是夫妻，他当然应该多拿一些。”
“我……”顾尧麒气闷，扫了一眼众人的手上，却无话可说。
闷闷地回身到自己的桌子旁，坐下。
袁思婵得意一笑，又站到秦北夜桌前，道：“北夜哥哥，你快尝尝，这是夕芷姐亲自摘的。”
一旁的寒赤随即上前，想要替秦北夜剥好。
可秦北夜的手指却先他一步，将桌上散发着清香的莲蓬拿起。
夏淮裳坐在顾尧麒下首，手上拿着莲蓬，视线却放在秦北夜身上。
她看着爱洁如命的秦北夜，居然亲自剥开这脏兮兮的莲蓬，随即在众人的视线中，将白玉般的莲子放入口中。
夏淮裳的脸色登时便有些不好看了。
袁思婵却未注意到夏淮裳的表情，她看着秦北夜细口咀嚼，问：“怎么样？北夜哥哥。好吃吗？”
秦北夜淡淡道：“嗯。”
闻言，袁思婵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刚才要送过来的时候，夕芷姐刚才还说你可能不会喜欢，怎么可能嘛？”
袁思婵就差说一句，夕芷姐姐给的，你怎么会不喜欢。
可她没那个胆子说这句话，而是道：“夕芷姐姐后院还有可多了，一会儿去她院里用晚膳的时候，还可以再去摘一些。”
顿了顿，袁思婵又补充道：“对了，夕芷姐今日还准备了莲叶叫花鸡，她晚上预备亲自烤。”
闻言，顾尧麒激动地问一旁的寒索：“现在什么时辰了？”
寒索恭敬道：“回顾少，还有一刻钟就酉时了。”
顾尧麒笑着问秦北夜：“哥，如果没有什么事要说了，我就先过去找夕芷姐了？”
秦北夜眼神轻飘飘地扫向顾尧麒，薄唇抿着。
韩如风在一旁摇着扇子，将秦北夜几乎不可察的面部反应收入眼底。
他轻笑一声：“殿下，今日毕竟是夏阳节，我们公事也谈完了，不如就一同先去王妃的隐月洲聊会儿？”
袁思婵无比赞同这话，应和道：“是啊北夜哥哥，映月她们几个正在后院搭着烤肉的架子，你们既然已经讲完朝中的事情了，坐在这里，不如先过去？”
夏淮裳端正地坐着，脸上的表情未变，心底却十分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秦北夜看向顾尧麒的那一眼，她仿佛看见了不悦。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从秦北夜的眼中看见他的情绪。
她心中暗自期待秦北夜端坐着，不要起身过去。
可她眼底完整映出的那道高大身影却缓缓站起身来，神情依旧淡漠，脚步却未曾停留。
他留下清冷二字：“走吧。”
随即朝着外面走去。
袁思婵笑着跟上去，顾尧麒紧随其后。
韩如风亦拿着扇子站起身来，视线在表情略微有些怔愣的夏淮裳面上扫过。
他心下了然。
看来他多年之前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韩如风面色如常，示意袁承安先行，自己走到夏淮裳身前。
突然的阴影让夏淮裳回过神来，她换上浅笑。
韩如风笑道：“师妹，走吧。”
夏淮裳点点头，在冷鸢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师兄请。”
“嗯。”韩如风笑笑，没有客气，先一步出了水榭。
夏淮裳笑意浅浅，跟在一行人之后，眼底深处那个无人可探的隐秘角落，毫不保留地显着晦暗。
……
隐月洲
后院莲湖池上的小亭中，慕夕芷斜靠在栏杆上，纤细的手指剥着莲子，拂面而来的是夹杂着夏日热气的莲花清香。
通往小亭的回廊上，映月青儿等人正和几个小厮一同搭着烤肉的架子。
因慕夕芷吩咐，这活做的并不紧张，他们偶尔说一两个笑话，不时又接过下面采莲小舟上侍女递来的莲子。
一群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将这原本静谧的池子旁边，衬得极为热闹。
慕夕芷看着他们，嘴角微微勾起。
夕阳西下，有人在笑，有人在闹，还有人懒懒地靠着栏杆，嘴角惬意勾着一抹浅笑。
秦北夜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放于身前的手掌微合，细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身前垂着的玉佩，抚过上面活泼逼真的小鹿纹饰。
“夕芷姐姐！”袁思婵远远地喊着给慕夕芷打招呼。
这一嗓子，直接将正看着下面侍女采莲的慕夕芷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来。
连着干着活的映月等人。
慕夕芷站起身来。
映月等人放下手上的东西，齐齐给迈步过来的秦北夜几人行礼：“给殿下请安，给韩大人、顾少、袁大人、袁小姐、夏小姐请安。”
秦北夜声线清冷：“平身。”
慕夕芷笑着迎上来，问：“你们事情都谈完了？”
“嗯，谈完了。”秦北夜回道。
袁思婵跟在秦北夜身后，忍不住嘴角勾起，果然，北夜哥哥每次对夕芷姐的语气都是不一样的，温柔多了。
顾尧麒却已经被下面的采莲舟吸引了：“夕芷姐，他们这是在采莲蓬吗？”
慕夕芷点点头：“嗯，你如果感兴趣，可以试试。”
“我要试，我要试！”顾尧麒激动道。
他出生在蜀地，长大在隐宗，鲜少接触这种和船有关的事物。
袁思婵毫不客气道：“就怕你这急匆匆的，一会儿直接栽进荷塘里，摔个狗啃泥。”
“你！”顾尧麒急了。
袁思婵却没再理他，而是上前挽着慕夕芷的胳膊，笑着道：“夕芷姐，刚才我把莲子给北夜哥哥他们吃了，我就说北夜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闻言，慕夕芷看向秦北夜：“殿下若喜欢，亭中还有很多。”
“好。”秦北夜淡淡应道。
夏淮裳眼底更是晦暗不明。
慕夕芷没想到秦北夜居然真的喜欢吃，侧开身子，让秦北夜先行：“殿下请。”
秦北夜迈步而行。
慕夕芷看向韩如风，还未开口，韩如风便知道她要说什么，笑着道：“王妃先行。”
“好。”慕夕芷一笑，也未推拒，朝着亭中而去。
亭子虽不如秦北夜夜汀洲的水榭宽敞，但是容纳十二人而坐也是绰绰有余。
而一个时辰前，小厮们便已在亭中按照人数，摆好了一张大大的圆桌，放置了七把椅子。
慕夕芷引着秦北夜在上首落座。
袁思婵也机灵地带着韩如风等人坐下。
映月已带着下人多上了两个红泥小炉，就着刚开的水，泡了新茶，在每人面前搁了一杯。
慕夕芷从自己刚才坐着的栏杆边，端起她放着自己刚才剥好的莲子的小碟子过来。
一个个莹白如玉的莲子安静地呆在玉碟中。
她笑着道：“这是我刚才闲着没事剥的，分给你们尝尝……”
可话音还未落，她手上的碟子便已经到了另一只大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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