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遗失的布条
秦北夜侧头看一眼身后紧闭的木门。
此处只有他和慕夕芷两人来过,他很确定过来的时候,路上并没有这个宽布条。
下一秒,秦北夜弯下腰,用干净无比的手指,将地上脏污的布条捡了起来。
若是此刻寒赤寒索站在这里,保不齐已经站不稳了,这事情换做别人还正常,可是落在他们殿下身上,那就是惊世骇俗了。
谁不知道,他们殿下平生最不喜欢脏污的东西,别说是主动伸手去碰了,就是不小心染上,他也绝对要立刻换件衣服。
所幸此刻除了秦北夜,再没有第二个活物在这条回廊中。
秦北夜将布条捡起,随即站直身子,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条布条放在“清雅”木门的把手上。
继而迈步离开。
穿过长长的回廊,他行至后院入口处,高大的身影目不斜视经过那一个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旁边,仿若她们根本不存在。
而那几个女子也学乖了,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乱看。
恰好寒赤和寒索两人端着木盆过来,他们远远看见这幅场景,一副理所应当,他们殿下的风姿,岂是这等庸脂俗粉可以肖想的?
“主子。”寒赤寒索上前来,给秦北夜行礼。
寒赤恭敬道:“主子,您的木牌给属下吧,属下去取回您的衣服。”
秦北夜伸手将木牌递给寒赤,却在寒赤将要拿到木牌时,收回了手,只听了秦北夜清冷的音色响起:“你们两个沐浴之后再去。”
“是。”寒赤立刻应道,接过秦北夜再度递来的木牌。
随即拱手送秦北夜离开:“恭送主子。”
待秦北夜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们才收回视线。
寒索疑惑道:“主子为什么让我沐浴完再去啊?”
寒赤看看手里的木牌,也摸不清头脑,猜测道:“许是不想我们身上的脏污把他衣服又弄脏了?”
寒索点点头:“应该是。”
他们殿下那么怕脏,肯定是这个原因。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确信自己的猜测。
他们谢绝了门口花枝招展的姑娘,径直朝他们的浴池而去。
……
慕夕芷坐在温泉池中泡着,眼睛微眯,昏昏欲睡,这温泉池的温度始终保持不变,泡起来实在舒服。
终于,听得外面雨打芭蕉的声音再次变大,慕夕芷才回过神来,她睁开眼睛,颇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来,走上石阶。
她拿过一旁的方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净了,这才伸手探向一旁干净的衣物,准备穿衣出去。
慕夕芷按照自己放衣服的习惯,在底部掏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掏到那布条。
她心下疑惑,将其他几件衣物拿在手上,仔细翻找,却依旧没有找到她的裹胸布条。
不对啊,她明明记得自己把那布条放进这些衣服当中啊,现在怎么会不见了呢?
慕夕芷再次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这热气熏得她有些晕,头脑有些不清楚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带上。
再找了第四次,她还是没有找到。
慕夕芷有些疑惑,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剩下的衣服先穿上了,所幸这春日的寝衣厚实,加上里面还有件肚兜,倒是也遮的严实。
她拿过一旁的披风,心里庆幸着她还好没有图省力,带了披风过来。
这样想着,她将披风披上肩膀,把自己牢牢地裹在其中。
这才端着小木盆出了门。
迈步出门,慕夕芷习惯性地反手把门重新带上,手指却触到了一个熟悉的布料。
慕夕芷原本迷离的眼睛瞬间瞪大,她回过头,盯上那木门的把手。
果然看见一条白色的布条正挂在那门把之上,这布条和她现在木盆中换下来的布条一模一样,正是她的裹胸布条。
慕夕芷的脸猛然通红,未干的发顶似是在冒着烟。
那布条有些湿润,上面还沾染了泥污,定然是她刚才不小心掉到地上了,难怪她找了那么久也找不到。
可这是谁给她捡起来的啊?
慕夕芷心底有些抓狂。
总不会是秦北夜吧?
慕夕芷深刻觉得不应该,她实在难以想象秦北夜会纡尊降贵给她捡这个……
可她过来的时候,特意吩咐了下面的小二不要让人过来这边,除了秦北夜,这里哪里还会有第二个人。
慕夕芷拿着布条,站在原地呆愣着。
直到回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她才匆忙将布条塞进了木盆底下。
刚整理好自己的小木盆,回廊尽头过来两个人。
他们原本晃悠悠地走着,一边正在说笑着什么,拐过弯角处,看见慕夕芷站在这里,连忙快走两步,上前来:“属下见过公子。”
为了隐藏身份,在可能有别人听见的场合下,寒赤寒索对慕夕芷的称呼改成了公子。
“嗯,”慕夕芷示意他们起身,问道:“你们过来是?”
寒赤寒索站直身子,却低着头不敢乱看,回道:“属下过来拿主子的衣服。”
“哦,”慕夕芷点点头,纠结了片刻,又问:“你们刚才过来的时候,又看见人从这边出去吗?”
寒赤寒索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属下刚沐浴完过来,没有见到别人。”
寒索警觉地问:“公子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没有没有,”慕夕芷连忙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没有给寒赤寒索再问的机会,直接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拿了衣服也早点去休息吧。”
见慕夕芷表情并无异样,寒索便也放下心来,和寒赤齐声道:“是,恭送公子。”
慕夕芷点了点头,端着自己的小木盆,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寒赤寒索目送慕夕芷离开,推门进了“清隽”,去取衣服。
慕夕芷出了后院,拿掉了贴身的衣物,将小木盆连同装着的男装一同交给了客栈的侍女去洗。
这才迈步回到了三楼,到了房门口,却纠结着进不进入。
终于,她听见楼梯口传来声音,才下了决心,推门进了客房。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又因为下雨的缘故,黑得更沉。
房中的蜡烛、灯笼都已经点亮了,将偌大的房间照的通明。
经过刚才的折腾,慕夕芷的头发已经全然干了,此刻安静地垂在身后。
房中极为安静,慕夕芷清晰地听到屏风后面传来轻柔的翻书声。
她回身将门拴好,努力做了心理建设,这才绕过屏风。
果见秦北夜已经换了寝衣,靠在床边,正在看一卷不知道什么内容的书。
慕夕芷观察着秦北夜的表情,见他面上并无异样,放下心来,就算刚才真的是秦北夜帮她捡的,他应该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
她这边正窃喜着,那边秦北夜已经将视线投了过来:“怎么这么久?”
这不问还好,一问,慕夕芷的脸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热。
她难道好意思说自己刚才不小心看了他的裸体,于是在浴池懊恼的半天,还是说她以为他捡了她的裹胸,所以在浴池门口纠结了半晌?
她微微思忖,回道:“没,就是这温泉的温度挺舒服的,所以我多待了会儿,然后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和寒赤和寒索,聊了两句,就到现在了。”
秦北夜安静地听着,待听到寒赤寒索的名字,他的眼睫不动声色地闪了闪。
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慕夕芷身上,见她全身被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仿若一只蝉蛹,心底的那抹异样清减了不少。
他薄唇微掀:“时间不早了,熄灯就寝吧。”
“好。”慕夕芷应道,可是目光却落在秦北夜正欲躺下的地方。
她忙用声音止住秦北夜的动作:“殿下且慢。”
秦北夜已经半躺下去的身子硬生生停住了,他视线轻飘飘地扫向慕夕芷的方向:“何事?”
慕夕芷上前两步,一脸有商有量的表情:“殿下,你还是睡里侧吧,我最近晚上时常会起夜,恐会叨扰到你。”
秦北夜盯着慕夕芷看了几息,似是在分析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慕夕芷一脸坦然,表示她所言绝无半句假话。
两人视线交汇,终于,秦北夜面无表情的坐起,换进了里面的位置。
他拉过里侧的被子,劲瘦的身体躺回床上,将被子盖在身上。
慕夕芷这才收了视线,转身去将房中的灯都熄了。
回到床边,慕夕芷看着秦北夜躺在里侧偏中间的位置,只庆幸这床够大。
她弯身熄了床边的最后一盏灯,这才脱了套在外面的屏风,掀开外面的这床被子,躺下了。
身体贴上床榻的那一瞬间,她清晰感受到了自床上传来的温热感觉。
这是秦北夜刚才躺过留下的余温。
慕夕芷身体僵硬了片刻,有些骑虎难下,她光考虑到不用小心避开秦北夜的身子进床的里侧,倒是忘了这地方被秦北夜躺了这么久,已经带上了他的温度。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慕夕芷只得僵硬着身子,躺进去。
被子盖上身,现在不仅是床榻上的温度,就连被子上的温度也清晰无比地透过她身上的寝衣,触及了她的皮肤。
慕夕芷有些欲哭无泪,但是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受完。
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同时又将位置挪了挪,靠近这床的边缘,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秦北夜平躺在床上,瞥见她的动作,薄唇有些不悦地抿起。
随即,慕夕芷听到黑暗中传来秦北夜清冷的声音:“你是打算掉下去?”
“啊?”慕夕芷轻微挪动的动作僵硬在了原地。
秦北夜看着床顶,却是对慕夕芷淡淡道:“这床这么大,你就算躺过来些,本王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慕夕芷语塞,努力思索,找了个自己觉得合适的理由:“我这不是怕我晚上睡觉不安分,打到殿下你吗?”
说完,慕夕芷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洁癖鬼,又不喜欢女人,要是我晚上不小心腿脚碰到你,你怕是会把我丢下床吧。
慕夕芷可不想晚上睡着睡着,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秦北夜侧过头,在黑暗中,将视线投到慕夕芷的脸上,只是语气依旧冷淡:“不是你自己说的你睡觉很安分?”
“我……”慕夕芷愣了,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留宿夜汀洲那次,为了不用睡在冷硬的地板,她还信誓旦旦地告诉秦北夜,她睡觉很安分。
刚才她又说自己睡觉不安分,可不就是狠狠地打了她自己的脸吗?
可是她也没有想到秦北夜会记得她的话啊啊。
慕夕芷正想着怎么圆过去,却听得秦北夜冷沉的声音再度在黑暗中响起:“睡在原来的位置上,本王可不想半夜听到有人落地的声音。”
慕夕芷:“……”
几息之后,慕夕芷一脸生无可恋地挪了挪位置,挪回刚才秦北夜躺过的位置。
现下两人之间不过就一个人的距离。
慕夕芷有些无奈望天,为什么每次遇上了秦北夜,她就毫无胜算。
待慕夕芷躺好,房间里恢复安静,没有一个人讲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伴着窗外哗哗的雨声,清晰无比地传入慕夕芷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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