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罪证

园中除了慕家几人，只剩下几名皇子、大臣和数名诰命夫人，几位夫人刚才受了惊吓，都扭过头，不敢看乌氏尸体所在的方向，气氛有点安静得令人窒息。
慕夕芷从映月手上拿过自己的披风，盖在乌氏的身上，面上无波无澜，而低垂的眼底却是一抹不为外人所察觉的痛意，她见过太多生死，死状比乌氏凄惨的大有人在，但是乌氏为了保全孩子的决绝，还是震撼了她。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慕夕芷的动作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韩如风轻摇着扇子，眼中意味深长。
慕雨欣撇撇嘴，语气不屑地小声地道：“假惺惺。”
“雨欣。”慕雨柔轻声提醒她，对她摇了摇头。
慕雨欣这才不情愿的侧过头，不去看慕夕芷。
两人就站在秦煜身边，虽然声音小，但也提醒了秦煜，他把不自觉落在慕夕芷身上的视线收回来，对众人道：“诸位都落座吧，稍事等候。”
“是。”众人纷纷落座，安静的园中，细细碎碎的小声讨论声又响起。
王氏面上强撑着，但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的内心，慕雨柔坐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给她安慰，心里的念头却转了千百个。
众人心思各异，坐在园中安静地等候结果。
不多时，洛昭带着那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来，人还未到，便听得她的声音：“毒妇王氏，还不速速认罪伏法？！”
王氏猛地站起来，双手抖得更加厉害，看着来人的方向，失了言语。
洛昭大步流星的过来，身后的宫女押着着一个相府的奴婢、还有一个厨娘模样的人过来，她们见到众位珠光宝器的贵人，原本就惨白的脸，更是白的厉害，跪倒在地。
慕夕芷看着那厨娘，眼底闪过一抹锐色，这王氏还真是胆大，还敢把这个厨娘留在府中，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王氏的表情则更是怔愣，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人，眼中的害怕已经要藏不住了。
慕雨柔也不自觉地抓紧了王氏的手，慕夕芷换了厨子的时候，她就提醒王氏要把这个什么都知道的厨娘处理掉，王氏居然还把她留在府中。
“哪个是莺儿？”洛昭眼神在王氏身旁的几个侍女身上扫过。
“奴……奴婢是。”一个长相清秀，年约三十的丫鬟颤抖着开口。
“很好。”洛昭道，身旁的宫女立刻机灵地把那侍女拉出来。
莺儿腿脚一软，跪倒在地，身子抖得厉害。
宫女把手上的东西纸包袋子递在她面前，洛昭冷笑一声：“这是你的东西吧？”
“不，不是奴婢的……”莺儿惨白着一张脸，否认道。
“大胆奴婢，公主面前也敢胡说？！”洛昭旁边的贴身宫女喝道：“这是我们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
莺儿被吓得冷汗涔涔：“我……”
“我已经派人去请刘太医过来了，哦，人来了。”洛昭对着不远处示意道：“这药包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一验便知。”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刘太医提着药箱，跟在一个宫女身后，小跑着过来，在这冬日寒风中，他的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额头上的汗水竟洒落了两滴落在地面上。
“洛昭，你把刘太医请过来干什么？”秦煜表情严肃道：“刘太医是本宫请过来医治慕府小少爷的。”
洛昭一向骄纵惯了，从来就不怕秦煜，毫不客气呛声：“本公主知道，自然是等太医治好了那孩子才过来的。”
刘太医走过来，给众人行礼。
秦煜被洛昭刚才的话噎住，表情不善，没有接话。
洛昭高傲从秦煜处收回视线，问刘太医道：“刘太医，你先说说那孩子的情况吧。”
“小少爷已无大碍，但是他身体虚弱，体质也不好，所以身量很小，再加上……”
洛昭接话：“他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此话一出，众人惊讶不已，慕夕芷看着洛昭那高傲扬起的脑袋，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这公主虽然骄纵，但是这性格，还真是挺合她的口味的，尤其是今天她完美地配合了她所有的算计。
刘太医低着头，如实道：“是，体内有分量不轻的慢性毒药，但是不易发现，老臣适才也是把脉许久才查出来，所幸年纪尚小，被下毒的时日也不长，因而不算特别严重，只是让他显得体弱无力，身量不易成长。”
一旁的宫女得了洛昭的示意，将那药包递给太医：“您看看，是不是这种药？”又指着一旁宫女手上端着的一份饭菜：“还有这碗中午吃剩下的饭菜，是在乌氏的房里找到的。”
刘太医从一旁的药箱里拿出银针等物，在那药粉和午膳中细细查探，然后回道：“正是。”
刘太医是太医院之首，最擅长的就是解毒，他在验毒方面的结论，就是权威。
慕书远震惊地看向自己身侧已经脸色惨白的王氏，后者已经害怕得呆滞，但看见慕书远吃人的视线，还是狠狠地吓了一跳，倒退了两步。
“还不止这些呢。”洛昭道。
宫女得了令，一人端着一只砂锅出来，道：“这个是从慕大小姐的小厨房里搜出来的，说是之前的厨娘给慕大小姐每日炖汤都会用到的，换了厨子之后就没有人再用过了，一直放在橱中。”
刘太医再次上前查探一番，道：“虽然上面残留的东西不多，但是从底部的食物残渣里查到，也是那种毒药。且从这锅身颜色微重，可知下毒日已不短。”
映月知道王氏给慕夕芷下药，甚至那食物残渣还是她按照慕夕芷的说法，特意保存到今日的，但是她却并没有听慕夕芷讲过这药这么厉害，眼下顾不得其他，十分紧张地对刘太医道：“求太医给我家小姐诊断一下，看看她现在身体的情况吧。”
在众人的视线下，慕夕芷眉头微皱，那样子像是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看上去楚楚可怜。
秦煜皱着眉头道：“给慕大小姐看看。”
“是。”刘太医道，伸手搭上慕夕芷的手腕，眉头越皱越紧，许久后才道：“慕大小姐身体十分虚弱，虽然面上看着脸色不错，但是这体内的症结和小少爷的一样，更严重了许多，应是下药时间更长，若是不好好将养，怕是……命不久矣。”
在众人眼中，慕夕芷听了这话，眼神呆愣，表情震惊，一副受了巨大的打击的样子。
韩如风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带笑的眼睛霎时一僵，心底突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映月立刻跪倒在地，给刘太医连连磕头，表情哀求：“映月求太医帮我小姐诊治。”
“快快请起，”刘太医忙道：“所幸为时不晚，发现尚早，还有转圜的余地，老夫一定竭尽全力，为慕小姐诊治。”
呆愣的慕夕芷突然面对着王氏，跪倒在地，泫然泣然，眼角含泪：“母亲，夕芷从小就对您言听计从，从来就没有忤逆过您的意思，您……您为何要这么对我，夕芷……夕芷究竟是哪个地方惹您不高兴了，夕芷以后不敢了……求母亲放过夕芷吧……”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声声哀求，一副对王氏极为害怕的样子。
王氏身体发抖，看着慕夕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小贱人自从清醒之后从来都是对她随口一个姨娘，第一次叫她母亲，倒是为了将她逼上绝路。
园中一片死寂，他们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第一次听说继室明目张胆的谋害家里的孩子的，庶子便罢了，连嫡长女竟也敢谋害。
在这寂静中，慕书远脸色铁青，震怒地给了王氏一巴掌，王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一巴掌，整个人摔倒在地，嘴角隐隐淌出血来。
“毒妇，居然如此谋害本官的孩子！”
王氏整个人都已经吓蒙了，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拉着慕书远的衣角：“老爷，不是，您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慕书远把衣角从她的手中狠狠地拽出来，竟动脚把她踹开：“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要否认吗？”
他手指指着王氏，气得胡子都在颤抖：“本官究竟是瞎了什么眼，居然会把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扶为正室。”
慕雨柔跪倒在王氏身前，表情十分痛心，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母亲，你糊涂啊，夕芷和恒儿都是我们的亲人，您为何要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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