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婆媳开撕

自郑明受伤以来，冯氏憋了一肚子气，她自来没把郑明放在眼里，以为替李繁收拾个烂摊子也只是个碎碎的事儿。

        没想到，郑明性情大变，竟然敢怼她了，还把她怼得无话可说。

        朝云说谎被当众打脸，郑明的大嫂摔碟子打碗找事情，她又经常溜到灶房偷吃，再不收拾，这郑氏还不坐到树梢上去了？

        郑明果然被逼的没法了，真正跟冯氏面对面她才体会到，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有多累、有多闹心、有多憋屈，难怪倒霉蛋儿不到一年就顶不住了，借机遁走，拉自己顶缸了。

        违心的话她可说不出，她把心一横，由着自己的心性说道：“她当然错了！不就是个煎饼嘛，只不过费些功夫罢了，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髓，想吃就大大方方的跟婆婆说，做来吃就是了，反正要吃饭，又不是吃不起，婆婆还能不让她吃？她这做派就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郑明撇了撇嘴，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

        这一套理论出乎意料，让屋里的众人，从强势的冯氏、老辣的苏嬷嬷、奸猾的蔡婆子到忠心的朝云等丫鬟，个个目瞪口呆，无一幸免。

        见大家都傻了眼，郑明心里解气，真想大笑三声。

        这些天她窝在淳和居悄悄养伤受气，今日难得大家一起憋屈一下，她不介意再上层楼，“也可能这家太穷，穷家少业的，只能一家子勒紧裤腰带，从嘴里俭省了，儿媳妇日常忍饥挨饿也未可知。不过有心思养八哥，可见这家不至于穷得吃不起煎饼，那就是这家婆婆心思歹毒，面甜心苦，磋磨儿媳妇，儿媳妇天天饿肚子，才趁着婆婆不在家烙煎饼吃打牙祭。”

        将了冯氏一军，郑明最后得出结论，“一天连饭都吃不饱，这家的儿媳妇真是个可怜人！”

        这互撕有点看头，太太固执地要上台阶，少奶奶干脆上了层楼，明晃晃的说太太磋磨她，让她这个病人饿肚子，她偷吃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屋子的人都被惊得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偷偷看看脸色铁青的冯氏，又赶紧悄悄装起了鹌鹑。

        真是太可恶了！

        冯氏恶气攻心，冷冷看着郑明，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了不得了，好吃好喝地养了一个月，你倒养出本事了，这河里游的鱼也能被你扯到山上去上树了，真长本事了，长大本事了！”

        冯氏面色青白交加，眼看就要爆发。

        这就是不打算讲理，还要按以前的套路对待郑明了。

        郑明虽然知道冯氏不会跟着她的思维走，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头疼。

        蔡婆子在心里叹口气，本来是儿媳妇的□□会，结果儿媳妇不按套路走，现在，本来的被□□对象神情平和，眉眼含笑，发起者冯氏却被气了个倒仰，眼看就快把持不住了。

        太太这样子，可就落了下乘了。

        她寻思着怎么能脱身而去，省得万一不可收拾了，大家都难看。

        哼！咱自小学起就跟父母、跟老师、跟同学斗智斗勇，长大以后又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广泛实践全能智计，智斗拐卖诈骗、碰瓷儿传销、抢劫绺窃、宰熟欺生、网络搭讪等等各种伎俩，学会了辨认□□、假药、假蜂蜜、假化妆品、假网友、假同学、假恋爱等等各种假货，锤炼出了金刚不坏之身，早就刀枪不入了，当然本事大了。

        真要见识了姐的本事，看不吓死你们！

        一群没见识的东西，叫你们自以为是！

        郑明没有一点大家想看到的心虚，连不知所措的惶恐都没有一星半点，她笑吟吟的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说道：“太太息怒！这正说笑话呢，太太怎么就不高兴了？难道是媳妇惹了太太？媳妇愚钝，还请太太明示。”

        哼！你不是厉害吗？不拿我当家人，当着下人仆妇的面损我，那你当着她们的面说不准我吃饭，只要你能说出口。

        冯氏睁眼打量郑明，只见她笑容灿烂如夏花，双眼明亮如星辰，浑身散发着笃定自信的光芒，让人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轻忽她、慢待她。

        她有些恍惚，那个鹌鹑似的胆小鬼、怂货、囊货再也不见了，仿佛从来不曾来过。

        冯氏有些心慌不安。

        “啪！”她色厉内荏地拍了一下身前的条几，“郑氏，你还要不要脸？你一个新媳妇，堂堂的李家少奶奶，天天深更半夜窜到灶房偷吃偷喝，你是八辈子没吃过饭，还是饿死鬼托生的？郑家的脸面呢、你的教养呢？”

        她是婆婆，是长辈，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心虚！

        随着冯氏一巴掌拍在条几上，严重不知所措的蔡婆子像一根质量上乘的弹簧一样弹了起来，避在了墙角。朝云等丫鬟也都低头含胸站在了一边。

        郑明被明晃晃晾在了炮火下。

        在郑家原身可没饿过肚子，自然也没有“偷吃”的行径。也就是到了号称昌县第一大户的李家，原本健康壮实的原身才被靠成了a4腰，她才嚼个馒头都香得忍不住回味半天。凭什么动不动就拿郑家的教养说事？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婆婆发威，媳妇分辨就是顶嘴，顶嘴就是大不孝。只要婆婆不高兴，媳妇不管有错没错，也要赶紧孙子一样低头认错，就连一走了之、退避三舍都不行。

        郑明缓缓站了起来，她挎着左胳膊，右手搭在腰间，低眉顺目地福了福身，说道：“还请太太息怒！原来媳妇一天吃两顿也不饿，可能是小产的缘故吧，听说女人生产了不经饿，小产也算是坐月子，自小产加上胳膊断了以后，媳妇申时吃了夕食，到晚上就饿的实在睡不着觉，太晚了又不敢惊动太太，就自作主张，去灶房吃饭了。以后媳妇要是饿了，一定先请示太太，太太允了，媳妇再让灶房做了送过去。都是媳妇年轻疲懒图省事，才让太太误会了，还请太太千万息怒！”

        郑明就差明说月子里挨饿、受了伤还吃不饱肚子了。虽然能进西花厅的都是冯氏的心腹，她还是脸烧的挂不住，心下更是后悔不该当着她们的面耍威风。

        在座的其实都知道少奶奶受伤外加坐小月子的这一个月里，灶房一天还是送两顿饭，不过事不关己，谁又会往深里想呢，现在被郑明明白说出来，各种念头自然是纷纷露头了。

        郑明神色虽然恭敬，也仅仅只是恭敬而已，没有该有的诚惶诚恐，连以前的软弱都没影子了，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软弱过，好像她一直这样自信，这样……硬朗。

        冯氏被气的连环爆炸，她相信，如果今天不能把郑氏降服了，她这恶婆婆的名声怕是洗不脱了。以后郑氏说不上敢天天黑天半晚上的来找她要饭吃，那时候谁磋磨谁还不一定呢。

        她觉得，现在的郑明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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