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别

胡景信步走到鲁妍和吕丽对面坐下，也没急着问她什么事，先喝了口水，望了望周围才道：“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怎么了？”说完她又用手摩挲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啜着。“我要回东北了，以后就不回来了。我爸妈知道我最多考个普通班，老家那边有个适合我爸的工作，他们商量之后决定回去，让我去那边读个技校，当时候专业对口好找工作。”鲁妍第一次没那么咋咋呼呼，情绪低落，低低地说。吕丽似乎愣了一下，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才温声说：“其实你爸妈这样考虑也没错，现在考不上市高的都去高职了，学三年技术，出来了之后直接分配对接。”她是真的在考虑鲁妍的人生，虽然她无法参与和决定。

        胡景听完有点伤感，眼圈有点泛红，她初三这一年来，确实就这两个比较亲密。胡景猛地喝了一大口水，咽下去才扬声道：“那你自己怎么想的？”她咬了咬嘴唇才又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你爸妈做的对不对，但是我很舍不得你。”说着说着抽了口气。鲁妍眼泪都流出来了，抽噎着说：“我也舍不得你们。我讨厌他们，什么都不和我商量就决定好了我的去留，什么事都是这样，都要替我做决定，从来不需要我的想法，仿佛我只是个机器人，只要按照他们规划的人生走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那时的她们，还有些义气大于天的豪爽，还没经过生活的锤炼，只是离别就足够难过。

        她们在华莱士吃了又点，似永远吃不饱。胡景不是第一次面对离别，一年前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陌生的学校，周围全是陌生的人，她那时候满心的无所适从，而现在，可能离开的人不是她，她却像那些曾经被她丢下的朋友那般，难以自抑。丢下和被丢下，都这么令人难过。而以后的人生的无数次，也不知道要面对多少这样的离别，胡景伤感地想着。或许成长就是这样，一边渴望成熟，一边又难以冷静面对离别。

        鲁妍最后还是走了，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她没有和她们告别，也没在和她们联系。把她们留在了那个充满芝士味的华莱士，把自己的一小半青春也留下了。

        汉堡真是难吃死了，再也不吃芝士了。胡景皱着眉头埋怨。

        胡景和吕丽如愿以偿考上了特优，除了他们，二中还有十六个考上的，全市两千多位考生，只有一百二十名可以上特优。从学生时代，我们就在适应优胜略汰的法则。或者说，从一颗受精卵开始，我们就在适应。

        人生只有学习这一条出路么？胡景不仅想到。“不止的，还有很多。只是我们没办法一一走过，只能选择一个大多数都认为正确的出路，少数人的道路总是只有他们才能走过才能评价，而我们也只能望着他们走过的路，然后继续走别人走过的成功之路。学习至上，胡景不敢否认，因为她正在为之努力着。至于别的出路会不会更好，谁也没办法给个标准的答案。”

        十六岁的胡景心怀感伤又满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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