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今晚月色

草坪和月光渐渐黯淡，耳边的心电图也渐渐微弱。
  这个世界，都开始进入了深深的沉睡，仿佛刚才所有的一切光影门头都不过是某个人的梦境而已。
  殷阳此刻目光再次望向了屏幕。
  一身唐装的他此刻肩头披洒着点点的星光，驻足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人如其名。
  略带沧桑的嗓音柔和地响起在跟随着第三期节目同样经历了大喜大悲的全国观众耳边，与他们此刻的思绪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天定为道，权定为法，人定为规，自定为律。”
  “我们不是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而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更重要的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因人而伟大，但从未有任何一个国家，因一个人而伟大。”
  殷阳此时望了一眼寥廓的星光：“今天，我们以刘子华人生为经，华夏百年浮沉为纬，探讨大道与政治、思想、民族的联系。西方思想不相信直觉带来的感知，相信理性；东方思想是以人和自然的感悟为基础诞生的哲学。只有明了不同，才能兼容并包。”
  “剑护山河无恙，笔描盛世华章，国破民有脊梁，只望我等挺起胸膛。守这国富民强，已是我等之战。”
  “感谢各位观看《经纬古今》第三期特别版，华夏文明，需要每一个你去继承，方能生生不息，历史终将证明，谁只是匆匆过客，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们下期再会！”
  随着殷阳话语落下，观众耳边的心电图声却陡然变了节奏，逐渐有力地跳动起来！
  仿佛那位已经逝去的人，此刻正在重新以一颗新的心脏重新生活在这天地间，又仿佛象征着中国心此刻重新复苏，向整个中华大地输送着一代一代新鲜的血液！
  无数时光中的心声也在这场特殊片尾曲中萦绕于观众的耳畔。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每个人都是祖国的一颗细胞。”
  “愿中国青年都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有一分热，发一分光，不必等待炬火；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随着最后一句“为中华之崛起而而读书”震颤了所有在荧幕前再次落泪的观众那颗中国心，整个第三期《经纬古今》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
  真正爱这个国家的人，不会天天赞美什么“盛世”，而是包容这个国家有过的一切盛衰沉浮。
  这时候的直播间弹幕，陡然变得十分稀少，观众此刻如梦初醒，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一场梦，刚刚醒来。
  直到节目结束，观众们才在屏幕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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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院内部。
  关掉直播摄像头的殷阳脸色苍白一个趔趄，赶紧扶住了书斋那面朱红色的围墙。
  今天的这一期直播，名副其实的纵横古今，全程高能，殷阳有些体力虚脱了。
  幸好这书院只有殷阳一个人，所以也不用顾及什么形象。
  大口深呼吸了一下夜晚的月华之气，殷阳的脸色恢复了许多。
  他走到与王代序聊天的残垣断壁旁，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静静地体会喧嚣后的宁静。
  春天的夜晚，明明入目所见没有草木，但口鼻间依稀却仍然可以闻到淡淡的草木幽香，让殷阳的心绪也安宁了许多。
  殷阳缓缓抬起五指，天上的月光柔和地自指缝间如流水滑落全身，仿佛刚才在节目里穿越看到的一切兴衰浮尘都只不过是一场百年大梦。
  睡至二三更时，凡功名都成幻境。
  想到一百年后，无少长俱是古人。
  通过系统的多次穿越古今的经历以后，与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心境不同，他都能清晰觉察到自己陡然对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和形而上的哲学思辨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先贤传道于己，自己也在他们的感染下悟道于天地。
  此时此刻的殷阳，突然想起大刘那句“命运在光锥之外。”
  在冥冥之中，掌控命运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高山峡谷，沧海桑田，夏冬枯荣，国家兴衰，人之生死。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凡人若用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是否就如井底之蛙？
  可一日之阴阳，与一年之阴阳，无非是小大之辩。
  一天之四象，与一年之四象，也可一指相齐。
  殷阳想到此处，莫名有些懂得为什么古往今来的圣贤在读史有成后，通常就能料敌机先了，他们并不是有特异功能，而是掌握了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性。
  他作为主持人问道古今，本身也是在悟道的过程。
  殷阳缓缓闭上眼，突然整个人陷入到一种极静的状态中。
  他就这样盘膝坐在月光下，整个人开始自然而然地轻轻吐纳。
  闭上眼的他，却感觉自己所处的这个天地，似乎有一种类似呼吸的轻轻韵律在不断吐纳。
  这是一种很难以文字来描述的状态，因为此刻的他并非用大脑的逻辑思维来思考这个过程，而是在用超脱于眼耳鼻舌身意以外的一种感官在感受身边的一切。
  此时此刻，似乎吹拂书院柳树的风在他直觉里有了形状，似乎脚边的小草正在月光下舒展身姿，月光的轻柔此时已经从形容词转化为真实的触感在殷阳的感受里存在。
  一股奇异的震动在殷阳一呼一吸间渐渐和书院的呼吸渐渐重合，如果此时有外人在场，可能就算见到殷阳也会下意识地忽略掉他的存在，似乎他已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而此刻的殷阳却在这奇异的状态中触觉渐渐越过后院，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一般渐渐衍伸到了书院门口。
  接着他又听到了两道很熟悉轻微的呼噜声。
  这呼噜声像什么呢》
  就像....殷阳突然浑身一震！陡然从那种奇异的心神合一状态退了出来！
  草！
  这声音是自己上一世听到的瑞星杀毒软件打呼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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