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得情报暗自惊 郎君夜访不相识
乔羽飒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忽然听得耳边一声轻唤:“小姐。”
是翠儿的声音,她也懒得睁开眼睛,只鼻子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周围有衣裙细细碎碎的声音,想来是翠儿让房中的人都出去了。
乔羽飒睁开眼睛,一双秋水似得明眸瞧着翠儿:“怎么样,可是探到什么消息?”
翠儿凝神听了一下,确定没有旁人偷听才道:“徐夫人家的舅爷有个小姐,今年刚满了十六,半个月前据说是被安王府的王爷瞧上了,纳了回家做良家子。”
“良家子?”乔羽飒有些不解,“那是什么?”
“便是我们寻常人家的侍妾,”翠儿接口道,“不过徐舅爷家的夫人听说是很得安王府的老夫人的喜欢,明年勤务处的胭脂水粉的采购招标,那徐家也是进了资格的。”
乔羽飒怔怔地坐着,冷笑道:“那徐家不过是小商,怎的有资格进了宫中勤务处的招标,向来徐家和安王府暗度陈仓也不是一两年了,我乔家的女儿从不与皇室通婚,为的就是避免树大招风,这徐家倒是好,养的女儿还巴巴的给别人送上去做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想想压我乔家一头,我倒是想知道,这徐家究竟是想压乔家一头呢,还是想拖死乔家!”
翠儿心中一惊。
四小姐自小性子敦厚,从来不理会家中的事情,自上次出事,倒像是变了许多,府中秘密太多,她身份特殊,虽然不知道太多,但总是沾了边的,听小姐这语气,倒像是知道了什么。
瞧见小姐动了怒她也不敢做声,只低头不语。
乔羽飒瞧见她这般样子便平了平气:“还有什么事情一道说来,免得小人在背后捣鬼我们还不知道。”
翠儿又犹豫了一下,蹲下身来给她捶腿,声音又低了些。
“据说是宫里出了位国师。”
一层层的凉意从乔羽飒心中渗了出来。
这乔家好大的胆子,居然在宫中都安插了耳目!
“本来历代都是又国师的,只是这位国师是小姐出事的第二天出现在宫中的。”
香炉中袅袅的飘散着青烟,翠儿的声音极低,低到她屏住呼吸才能听得见。
“据说是带着一张银色的狐狸面具,看身量是个年轻女子,自称是从玉池山来,进宫的时候带着一直死了的巨狼。当着圣上的面从狼腹中剖出了一颗蚕豆大的珠子,是妖丹。”
乔羽飒越听越是心惊,乔家是在宫中安插了多少的耳目才能将消息打听得这般清楚?更重要的是,乔家在宫里安插耳目做什么?
乔家家训是世代不与皇家牵扯,便可见这江山不管是谁坐,乔家是没有半点不轨之心的,那么在宫里安插耳目的目的,怕是只有一个。
那就是乔家在未雨绸缪。
脑子又开始乱哄哄的痛。
她扶住额头,她什么都没有问过,什么都没有说过,但是翠儿居然敢把这么些消息给她,怕是受过交代的。
“这些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翠儿瞧了她一眼,飞快的说道:“小姐让奴婢先不和大公子说,没有不让奴婢跟二公子说,这些消息是二公子遣人送过来的。”
乔羽飒苦笑。
也是,她这些私底下的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爹爹的火眼金睛,二哥必是先回了父亲才让人将消息送过来的。
这些是父亲同意让她知道,才让她知道的。
但是她身上,必定有些乔老爷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
必定是和她有关的。
乔三在傍晚前又拿了四五把六弦琴过来,乔羽飒拆拆装装,总算是把音给调准了,三哥又磨着她弹了几首曲子,最后瞧着她实在是乏了才放过她意犹未尽地走了。
月上西楼。
翠儿服侍她上床睡觉,明明是十分疲倦了,却是偏偏睡不着,于是又爬起来让人点了灯,打开琴匣坐在窗边随手弹着曲子。
月色皎洁,盛夏夜里又夏虫低低的鸣叫,院中种着一株高大的玉兰,花朵厚实洁白,在月光下淡淡散着莹白的光,那香气细线一般丝丝缕缕地传来。
乔羽飒随口哼着歌儿,精神倒是起来了,只是弹了一会儿便觉得指间生痛,想想也是,当年她练六弦琴生生地将指尖练出了一层硬茧,现在的身子养尊处优,便是连绣花针也没有沾过,哪里按得住和弦。
小心将六弦琴放进琴匣,吹熄了灯准备上床,却猛地一下看到她的软塌上坐了个人。
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差点从腔子里面蹦出来,还没等她叫出声来,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人竟是已欺到身边,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
声音清冽,淙淙如同山间清泉,倒也好听。
乔羽飒简直要怀疑二哥手底下那些暗卫到底是靠不靠谱了,进来一个武艺高强的大内高手倒也罢了,怎么这又来了一个?
她睡觉向来是不关窗让新鲜空气流进来,今晚夜色明净,让她顺着月光瞧清楚了眼前这个男人。
浑身雪白,连头发都是白的,唯独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月色下很是清晰,唇色极淡,淡到也是隐隐的发白,除去这些,这个男人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甚至是她那风流倜傥的大哥也没他好看。
好吧,现在不是发痴的时候。
原来她的闺房便是市井菜场,谁高兴了,都可以进来。
认命地叹了口气:“你是谁,半夜三更地跑到我的房间里来做什么?”
他大大的眼睛瞧着她,眼神中有些熟悉的惊人的神色:“飒飒,我是白泽。”
白泽……
脑海中忽然一声尖啸,似乎是什么东西想要喷薄而出,她猛地扶住了额头。
他认得她。
他叫她飒飒,这声音似乎是穿越了时光,从很远又极近的地方传来。
他身上的气息很安静,安静得仿佛是没有任何欲望野心。
他安静地站在月光里瞧着她,眼睛黑白分明,眼神乖巧安静,不知怎么的,她却是从心底厌恶这眼神。
想也不想地移开目光:“别用那种眼神瞧着我,我不认得你,你快些走,我二哥在家,他武艺高强,你若是不走,我一喊,你便出不去了。”
白泽眼睛一眨,一抹忧伤从他弯曲的眼角漾开:“飒飒,你可是当真不认得我了?”
胸口如击重石,他一声“飒飒”喊得这般顺口,似乎是在很久之前,也有同样的声音这般唤她。
乔羽飒只觉得眼中一酸,似乎是两行热泪便要夺眶而出,可心底却是更抵触这种感觉。
她甩手挥开他的手,冷冷道:“白公子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你身怀绝技,出入这乔府宛若自家院堂,今日我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罢!”
他眨眨眼睛瞧着她,满眼惊异:“飒飒觉得我会害你?”
乔羽飒心下恼怒,这男人要么便是心思单纯要么就是城府极深,可是又有哪个心思单纯的男人会大半夜的跑到女子闺房之中?
“公子可是在戏弄姑娘?”她恼怒道,“你若心无所图大半夜的跑到我房中做什么?”
“我听见你在弹琴,”他伸手拉住她的手,照着月光在桌边坐下了,仰头瞧着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你了,听见你弹琴,便忍不住过来瞧你一瞧。”
他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的脸:“飒飒可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最后才知道自己弄错了……”
她猛地抽回手:“公子,我们见过吗?”
他静静地瞧了她一会儿,忽然飞快地伸出手搭住了她的手腕,她只觉得一阵暖洋洋的热流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全身,各处说不出的通畅。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内力?
热流在她全身游走,持续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最后从她的头顶散了出去。
白泽收回了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我明白怎么回事了,飒飒你且好生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你最好不要来!乔羽飒心底恼怒道,他却又伸手将她拉近身边,低头在她眉间轻吻了一下。
乔羽飒木立当场。
这这这……她好像是被人轻薄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人早已经走了。
她一声尖叫,门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外面守夜的丫鬟雪环推了门进来:“小姐怎么了?”
“怎么了?!”乔羽飒怒道,“有人进了我的房间又大摇大摆地出去了,你都没有瞧见吗?!”
火光闪烁,外面陆续地亮起火把,雪环吓得脸色煞白:“小姐,奴婢一直就在门口守着,没有人进出啊。”
乔羽飒想起那日翠儿说过院中要小心的雪环的话,当即冷笑:“难不成你是说我在说谎?”
雪环跪倒在地:“小姐明鉴,奴婢确实是在门口守着半步也不曾离开,有底下的小丫头子作证的,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
这大丫鬟倒也真的是伶牙俐齿,不曾正面回答,倒是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乔羽飒便是再傻,也知道这丫鬟不是一般人了。
今日若是不找借口将这个丫鬟打发走,怕是他日指不定她会被人从家中掳走。
她只是冷笑:“你半步不曾离开,怎么会有人出现在我房间里却没有瞧见?难不成在外面偷懒不成?”
正吵闹间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飒飒,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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