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
岑柏带着一帮人赶到附中职工宿舍时,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看到警察来了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小声嘀咕,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岑柏进去打量了下,这是一栋挺老的民居,有点仿苏联筒子楼式的建筑, 一共五层楼,颜芝就住在三楼。
这是附中专给职工准备的宿舍,很多家庭住在这已经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命案, 顶多有一些小偷小摸的偷盗案件。
本来大早上大家吃完饭收拾收拾都准备上班了, 突然听到一声尖叫说死了个人,都吓得不轻, 人心惶惶的, 想看又不敢,有胆子大的借着窗户看了几眼, 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客厅地上有很多血迹, 只一眼就吓坏了, 再也不敢靠近颜芝的房间。
一传十十传百,颜芝的死状是越传越吓人, 住在颜芝楼上的邻居也不敢在家里呆了,齐齐聚在一楼等警察过来,有的则是站在三楼的走廊,时不时看一眼颜芝的房间。
警察到了以后, 先是把颜芝的房间连同三楼走廊一同封住, 门大开着, 还是刚刚报警人吴欣雨冲出来的样子。
附中教职工宿舍楼跟别的宿舍楼也差不多,建成多年,厨房和洗手间都是公用的,每个人只有一间睡觉的房间,颜芝的房间也是这样。
岑柏跟陈锡元小心走了进去,先粗略扫了一眼案发现场,最醒目的自然就是右边大床上颜芝的尸体,蓝色被子被扔在地上,她浑身赤裸,明显能看到头上和胸口多处刀伤,脸上还带着凝固的血迹,集中在右半边脸,但是非常诡异的是,如果忽略掉这些,她是以一种很正常的入睡姿势躺在床上。
整个人双腿并拢,两只手放在肚脐处,闭着眼睛,甚至连头发丝都被捋好放在耳后,神态安详,这实在太诡异了!
床边还有被撕碎的衣服,以及内衣内裤。
右边墙上有一块集中的大片血迹,顺着墙面流下来。
除此之外,地上随意扔着的还有似乎是本案的凶器,一个带血的小刀。
靠床有一张小书桌,上面放了一些女孩子常用的护肤品以及镜子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书,这些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上面,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花瓶,上面插了一株大大的金黄色向日葵花。
陈锡元摸了摸那株向日葵,花瓣凉凉的,枝叶摸着也不干,活得很好,透明花瓶里的水也很干净,看得出来颜芝应该经常给花瓶换水,他叹道:“看来死者是个重视生活质量的女孩。”
江华跟曹江这时也拍的差不多了,曹江看着陈锡元,喊了声:“师傅,都拍好了。”
“好,我们开始行动吧。”
陈锡元换上衣服戴上口罩,开始对颜芝进行初步的尸检,岑柏则是跟队员们开始采集证据。
颜芝这间房很简单,家具不多,岑柏把衣柜打开,仔细看了一眼,这不扫不知道,发现衣柜的衣服格外凌乱,所有的衣服都被挤到左边,右边很空,像是猛的塞进去一个大东西,最下面的被子都被压实了,摸着硬邦邦的。
从颜芝屋里的摆设可以知道,她这个人是比较重视个人卫生和整洁的,一个书桌都收拾的这么干净,衣柜肯定不会让它这么乱。
岑柏比对了下衣柜的高度,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想,难不成凶手提前躲在了柜子里面?
如果提前躲在柜子里面说明他肯定是比颜芝先一步回来,关键他是怎么进门的呢?
颜芝这个衣柜看样子挺老了,木头很旧,外面还有划痕,像是前面的主人留下的痕迹,岑柏量了下,衣柜高约一米七,宽是七十厘米,长四十厘米。
其实衣柜如果藏人了,根据剩下的空档和棉被被压的趋势,可以大概猜出凶手的身形和身高,看得出来凶手身形不太胖,衣柜半边就够他躲
的,右边很空,右下方的棉被被他压得很实,这不是脚踩上去几分钟能造成的,至少说明这个凶手在衣柜里躲得很勉强,可能他的身高是高于或者接近这个衣柜的高度,所以需要蹲在这些棉被上面,这样踩出来的痕迹要比两只脚站在上面更重,而且他肯定是躲了很久才等到颜芝回来。
时间加上重量,综合导致衣柜最下方的棉被被压得这么结实。
岑柏大概判断出来凶手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以上,体重的话估计在一百三十斤,他让人取了棉被上的痕迹,到时用来判断凶手的脚印大小。
虽然踩得有点乱,能看出一点是一点。
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岑柏在屋里又逛了一圈,走着走着,视线再次集中到小书桌上,颜芝作为一个女孩子,日常对化妆和护肤有自己的心得,桌上很多瓶瓶罐罐,有几瓶他还挺眼熟的,自家桌上也有,苏雪桢经常买。
岑柏好奇拿起看了几瓶,看完又放下,在一旁又发现几瓶挺新的护肤品,有什么珍珠霜,还有什么杏仁蜜,感觉都没拆封,他拿起一瓶珍珠霜,问一旁的高长东,“长东,这东西你知道多少钱吗?”
高长东拿着棉签正在采集呢,看到岑柏研究起那堆护肤品来了,感觉有点好笑,“我又不用这玩意,我哪知道多少钱。”
平时家里的经济大权都归苏雪桢管,岑柏对这方面也不太关注,但他感觉这几瓶价格应该不太便宜,加一起最少也得二十块以上。
出警来得快,他们现在还没从户政处那儿调出颜芝的资料,不知道她家庭情况怎么样,岑柏只能根据现状大概推断,这间房面积其实挺大的,如果认真整理,可以添置不少家具,但目前来看这间房里并没有太多东西,至少说明颜芝的经济水平不是那么好。
岑柏刚才拿起桌上的护肤品看了好几个,在手里掂一下就知道重量,有好几瓶都没用完,经济水平不宽裕的话应该不会还没用完就买新的护肤品吧?
岑柏抓着江华又问:“附中的老师工资咋样?”
现在市区平均工资大概在六十元上下,不过跟工作年限有很大关系,大多数刚工作的年轻人工资可能只有四五十块。
江华想了下,也不确定:“应该四十五吧?”
行政编制跟一般的技术编制工资档位不同,岑柏还记得苏雪桢刚毕业的时候工资就是四十五。
大不了就往高了算,颜芝月工资有五十块,但这让她一下子花一半的工资来买护肤品,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岑柏把那几瓶没拆封的护肤品也都装到了物证袋里,“回去算算这些东西多少钱。”
陈锡元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法医了,取证很快,初步证据采集完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喊来岑柏,“死亡时间大概是在9月29号晚十点钟左右,死者面部头部有多处击打伤,死因是脑部失血过多而死,胸口的刀伤是死后伤。”
“除此之外,我还在她的阴道内提取到了疑似精液的东西。”
刚进门,看到颜芝的那一刻,其实岑柏心里大概就有预感了,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在家中遇害,很大可能就是强奸杀人。
想找到凶手就要找到凶手的作案动机,作案动机无非就那三种,劫财,仇杀,或者劫色。
岑柏来的时候看过这个宿舍楼,挺老的一个区域,一般想偷盗不会来这里,再说颜芝在三楼,小偷偷东西也不方便呀,要偷肯定就近偷一楼的,而且颜芝屋里的东西也没怎么丢,她本人又没什么钱,劫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按照凶手躲在柜子里这个动机,其实有点像仇杀,但说仇杀又有点说不通,谁家仇杀用这么小的刀,按理说仇杀会事先准备好比较锋利的利器用来杀人。
可颜芝身上的致命伤并不是刀伤,而是脑袋失
血过多而死,凶手用手抓着她的头撞向墙壁导致的,没有用任何别的利器,这大概说明凶手一开始可能并不是想致她于死地。
思来想去,只有强奸杀人这个目的了,而且只有凶手是有目的性的来找颜芝,并不是普通的流窜作案,原因还是跟刚刚劫财的原因类似,职工宿舍楼这里住了很多人,凶手流窜作案不会选择这里,很容易被发现,不安全,颜芝还住三楼,更不太可能了。
证据采集完毕,陈锡元吩咐人把颜芝的尸体带到警局进一步检验。
岑柏把现场封了,带人走下楼,大家看到警察终于从楼上下来了,纷纷退让让警察先走,留出了一条路出来,当然这路的尽头就是报警人吴欣雨。
她不仅是颜芝同事,同时也是第一个发现颜芝去世的人,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此时她还惊魂未定坐在椅子上,双眼呆滞看着前方,从报完警以后她就这个状态了,身旁好几个邻居正在安慰她,看到警察来了才松了一口气,忙安慰她说,“别怕,警察来了,有什么跟警察说。”
岑柏走到吴欣雨面前,看她浑身都在抖,状态不太对,想着正常人突然看到同事死亡现场确实挺惊悚的,轻声问道:“我看你也被吓得不轻,要不我们等半个小时再问?”
“不不不,我要说。”
吴欣雨猛地站了起来,从报完警到现在她一个人都没说,心里的恐惧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不能再继续憋下去了,她声音颤抖着说:“有什么要问的你们直接问吧。”
岑柏让高长东跟别的队员去询问别的邻居,拿着一支笔,慢慢坐下来问她:“你跟颜芝是什么关系?”
吴欣雨断断续续回:“同同……事,她是图书馆的管理员,我是附中一年级的老师,因为是同一年被分到附中的,一起搬到这里住,所以平时我们俩经常一起去上班。”
岑柏又问:“你最后一次见颜芝是什么时候?”
“前天下午。”
“所以她昨天就没有去上班?”
“对,我昨昨……天早上去她家敲门。”
说到这里,吴欣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浑身冷汗直流,声音更抖了,“我我我我……敲了门一直没人应,门锁了就以为她提前走了。”
“因为……国庆快放假了,学校满课,我忙着给学生布置作业,就没太在意这件事。”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她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很可能前天晚上夜里颜芝就死了!我的天呐!楼里死了一个人,他们就这么睡了一夜?
照理说颜芝已经死了,重新给门上锁应该是凶手做的。
岑柏把锁这个点记到本子上,继续问道:“后来你是怎么发现颜芝没有去上班呢?”
吴欣雨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我们附中的刘馆长问我今天有没有见过颜芝,说她今天没来上班也没请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拜托我下了班过来看一下她,我这才知道她昨天一直没去上班。”
“昨天下了班我又来找她,门还是锁着的,我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直到今天早上我再去喊她,闻到屋里有股味,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说到这里,害怕的点快来了,吴欣雨已经不敢再讲下去了,捂着脸哭了。
岑柏忙转移了话题,“门锁着你是怎么进去的?”
“颜芝她很容易丢三落四,所以平时会把一个备用钥匙放在三楼走廊洗手池下面的砖头底下,我就是拿到了那个钥匙所以开的门,然后打开门我就看到……”
这个是个人习惯问题,毕竟是独居,万一忘带钥匙找人开锁不方便,很多人都会有放一把备用钥匙的习惯,以防自己忘带钥匙没法进门。
岑柏问的差不多了,合上本子站了起来,“好,
谢谢你的回答,暂时我这边就先问到这里,作为发现现场的第一人,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可能还要麻烦你协助我们办案。”
“我会的。”
吴欣雨也站了起来,看着他,带着恳求,“一定要找到凶手。”
岑柏点点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凶手应该对颜芝很了解,所以才会知道颜芝的家门钥匙藏在哪儿,所以提前打开门藏了进去,而且那堆护肤品,很可能也是凶手送的。
这其实是一种很明显的熟人作案。
凶手很了解颜芝,知道她上下班时间,还知道她护肤的爱好,甚至连她藏钥匙的小习惯都知道。
岑柏和队员们随后依次询问了大楼里的住户,问清他们在最近这两天的活动轨迹,看谁有作案时间,有没有证词矛盾的,等回到警局已经是下午三点。
这期间颜芝的家人也得知了女儿身亡的消息,急匆匆赶了过来,还有附中的领导,也过来询问情况,岑柏趁机一并都问了,尤其是跟颜芝有过感情纠葛的人,他们列了个表,逐一开始查有没有作案时间作案动机,试图从中找到嫌疑人。
附中女老师在职工宿舍楼被强奸致死的新闻第二天早上就在洪江市流传开来,引起轩然大波,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职工宿舍楼是比较安全的地方,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一时间民众人人自危,凶手一日不抓到就没法放下心。
张毅辉给岑柏下了命令,要求尽快抓到凶手,岑柏的国庆假期是泡汤了,整个刑侦处加班加点的工作调查凶手。
可惜收效甚微,他们把颜芝身边的人都调查了个遍,不仅是她的家人、亲戚、朋友、同事和邻居,他们甚至把颜芝上学的同学也调查了个遍,连着几个凶手都被排除了嫌疑,根本没有符合条件的,现场提取到的凶手指纹,也没法锁定嫌疑人,案件一时陷入了僵局,迟迟没有进展。
可能是他们漏掉了什么,岑柏跟队员们之后频繁去凶案现场,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是他们忽略掉的,结果也是无功而返。
对于一个警察来说,没什么比无法给受害者一个交代更令人难受的事情了,结果他们这边一个月过去了,连个嫌疑人都找不到,案件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媒体那边也无法交代,新闻还在持续报道着,整个刑侦处都笼罩在阴云之下。
岑柏虽然每天照旧过来接平平安安,但孩子们还是明显能感觉爸爸心情的低落和压抑,不仅是平平安安,西瓜和高军亮同样如此,大人的情绪同样感染到了他们,几个小朋友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
颜芝是受人尊敬的老师,有一份体面的职业,居住环境又在市区,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但是依然发生了入室强奸杀人这种事,在媒体的推动下,案子发酵非常快,不仅是刑侦处为此苦恼,整个警局上下都在担心这件事情。
柴可爱在家听爸妈聊天时说过这个案子,大人还以为她听不懂,其实她全知道,问安安:“你说这个坏蛋什么时候能抓到啊?”
安安摇头,表情忧愁,“我也不知道。”
西瓜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感觉那个老师人还挺好的。”
新闻一直在报道,收音机里也在说,平平自然也知道死者就是那天他们去附中参观时看到的女老师,笑起来很随和,对待他们也很有耐心,谁知道过去没多久就发生了这事,他揉了揉眼睛,附和道:“是啊,她当时还给我们找书呢。”
安安拖着脑袋瓜,努力去回想那天女老师的相貌,她想起了那天她透过玻璃窗在蔷薇丛旁看到的一个倩影,和她那温柔似水的神情。
忽的一个片段闪过,她一并记起了那双看向老师时阴恻恻湿漉漉的目光。
安安吓得猛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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