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912重逢但分别

由于睡得实在是太早了，第二天凌晨3点的时候就醒了。此时游轮正在缓缓进日本的港口。由于日本港口的海域实在是太狭小，所以游轮的行进速度很慢。

        此时的的风景可以说是最棒的。

        太阳朦朦胧胧的还未升出地平线，但是已经有一丝丝微弱的亮光从远处泛起。由于已经进港，窗外的景色不再是单调的海洋，较浅的礁石和小岛零碎地分布在航道两侧。时不时地有海鸟从不远处飞过，给人一种海洋上没有的生物的气息。能看到除了人以外的活物，对于一个在海洋上飘了一段时间的人来说，真的是很惊喜。

        不远处，能看见暗暗发亮的海岸线，而与之相反的另一个方向，有许多小渔船正陆陆续续地出港和进港。

        寇天明原本还想躺一会儿，但是他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视线里！

        原本应该视野极好的阳台风景，有一个娇小的黑漆漆的人影坐在那里，眺望着远处那一点点的亮光。也不回头看他，就是这么默默地坐着。

        “哎……真是不让人消停啊……”寇天明打消了想继续睡回笼觉的想法，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

        随后，他拿着两杯果汁，来到了阳台上。一杯递给了尤莉安，一杯留给了自己。

        他拿了一条毛巾，披在了尤莉安的身上。自己则毫无顾忌地躺在躺椅上，问道：“太阳有什么好看的？”

        “在我有意识的时候，我们的日子就是在不断逃亡中度过的……”尤莉安开始自顾自地诉说着什么，也完全不管寇天明有没有在听。但是此时此刻，就这个时间点，这个阳台上，除了寇天明也没有其他人了。寇天明只能打着哈欠无奈地强打精神。

        尤莉安自顾自继续说道：“在我有意识起，我就没有了父母。我是在我姐姐的背上长大的。我记得，我们一开始是在一家收容所里。虽然有吃有喝，但是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那时候，我们住的是没有窗户的房间，俄罗斯的冷风能吹得人骨头都冻上，而我们却只有一件单薄的衣服。那时候，只有姐姐抱着我取暖。”

        “那时候，我们吃的只有干面包。在俄罗斯叫大列巴。喝的，也只有红菜汤。那时候的红菜汤，是真的只有红彩，和汤。口渴了，只能喝冰水。即便如此，也要比冻死在街头要好。虽然那时候我很小，但是那时候我就学会了不能哭。因为只要一哭，管理者们就会不耐烦，我们就会遭受毒打。”

        “后来有一天，来了一群人。管理者非常殷勤地带着那群人来参观我们。当时我就搞明白了。这个政府的救助机构，等于说是向外承包给了这个管理者。管理者从政府那里拿到补助津贴，然后照顾我们。我们这些流浪儿越多，他的津贴也就越多。但是很明显，到他手的津贴并没有全部用于我们，其中有一大部分被他自己克扣掉了。”

        “随后，就在那群领导快要走的时候，我和姐姐冲出了孩子群，用最简短的话把事情给说了出来。然而令我惊讶的是，那个领导并没有替我们伸张正义，而是指指我们两个说道：‘这两个不听话，别留着……’我们知道，这个领导，和这个管理员，是一伙的。”

        “虽然我们年纪还小，但是我们知道，我们做出了这样的举动，等管理员回来一定会打死我们的。就在管理员把领导送上车的功夫，也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冲进了管理员的房间。那是平时绝对不允许我们进入的地方。我们迅速抓起了一切能看到的钱和值钱的东西，从后门逃走。”

        “我们没日没夜地跑，跑累了就走，走了一段时间再继续跑。总之就是没有停下过脚步。怕被追上的我们不知道走了几天，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找了一块野地里躺了下来。等我们睡醒，我们发现，有一个大胡子大叔，拿着□□守在我们旁边。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和管理员一样的坏人。后来才知道，大叔是来打猎的。以为我们死了，没想到一看还有活人的气息。但是我俩睡在一起，身上又带着包裹。大叔一个人要扛着两个小孩实在有点困难。所以大叔就把身上的衣服盖在我们身上，然后拿着□□保护我们，不让野生动物袭击。这是我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至此，我们就在大叔家住下了。大叔给我们讲了他的故事。原来大叔是一位退伍军人，原本是部队里的一名坦克兵。他在跟我们叙述他当年是如何驾驶着坦克穿过雷区，如何在一根履带都断裂脱卸的情况下仍然脱离了敌方的追捕，如何在炮手和指挥官都死了的情况下，一个人驾驶着坦克炮击了对方的指挥所，如何在同伴的尸体中睡了一晚上。这些故事听的我们热血沸腾，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

        “从此，我们不在相信所谓的政府，因为就是政府的贪污腐败，才让我们沦落成为那个收容所的敛财工具。我们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寻找出路。在这段时间里，大叔教会了我们知识，也教会了我们在现代社会学不到的战场上的‘常识’。”

        “但是，好景不长。大叔退役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当初在当坦克兵的时候，身上受了重伤。而他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独自生活，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修养身体的。然而，田园生活虽然有益身体康复，但是也有弊端。那就是离医院实在是太远了。当大叔发病的时候，我和姐姐都没有办法救活大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叔死去。当大叔死去之后，我们知道，我们的旅程又要开始了。”

        “原本，我们是可以继续住在大叔的屋子里的。但是大叔的这个屋子，其实是一个边防的哨岗站，每个月，部队里都会有人来送物资。我们两个人是被大叔捡来的流浪儿，大叔死后，我们失去了依靠，也没有资格继续占用这个哨岗站。所以我们就赶在下次来人之前，收拾收拾东西走人了。”

        “在大叔的手下培养了一段时间，我们不仅学会了基础的知识，更多的是知道了很多军队上的东西。特别是大叔的那种气质和品质，将我们培养出了强韧的性格，以及血性的脾气。当我们再次开始流浪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懦弱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容易被人欺负了。”

        “至此，我们才知道。一个人会不会被人欺负，不是在于别人有多坏，而是在于自己有多强。恃强凌弱、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没有人会可怜你，只会看你软弱而欺负你。如果你反抗，那么这种欺凌还可能停止。如果你只会懦弱承受，这欺凌反而会变得越发厉害。所以，要想让自己活下去，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

        “但是，我们发现，一个人两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无依无靠的我们，无论再怎么努力，每天都要面临最基本的温饱问题。当你所有的精力都在考虑吃饭的问题上时，就没有其他精力去考虑别的事情。所以我们决定，必须要找一个依托。这个依托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组织。总之，只要能像大叔那样，给我们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就可以了。”

        “但是，由于之前收容所的经历，不管是我、还是我姐姐，我们俩都很排斥政府机关的人。同时，因为我们俩从小就是孤儿，我们没有正规的身份登记。我们没有父母、没有身份证、没有出生年月、没有出生地。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找一家公司什么的上班。我们只能以义工的形式去挣钱。”

        “直到有一天，我们在教堂做义工的时候，一个教会的人看中了我们的身份。因为我俩完全没有做任何登记，在现代社会里，我们就等于是隐形人。我们可以没有限制得出现在任何地方，同时也可以消失在人群里不留下任何痕迹。至此，我们算是正式踏入了教会这个组织。”

        “由于姐姐比我老成一点。所以，一般都是姐姐负责外埠联系，而我负责内部业务的组织。我们内外分工，很快就掌握了组织内部的运转逻辑。我们发现，我们所在的这个教会，不过是梵蒂冈驻俄罗斯的分部，不仅力量有限，影响也有限。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小的分支而已。凭借着对本地的了解，我很快就掌握了分部所有的东西。但是由于我和我姐姐的年龄都太小，加起来还不足当时管理员的年纪。所以一直被打压着。”

        “没办法，要上位就必须要有人牺牲。如果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话，要想给自己找个位置，要么挖新的坑，要么把现有的萝卜给拔掉。由于山高皇帝远，本地的管理员存在很严重的贪污的现象。而总部建立分部的原因，就是想通过发展分部，来给总部提供资金。那么这样一来，建立分部的初衷，就和现在的情况背道而驰了。于是我将我掌握的情况，举报给了总部。因为利益的关系，总部很快就派人前来，重新整顿了分部。为此，头把交椅的人被扳倒，第二把交椅的人上位。我的位置也随之上升。”

        “虽然我的地位上升了，但是离我预想的位置还差得很远。无论到哪里，都有论资排辈的习惯。只要在我上头的人没有死绝，我就不可能爬上头位。于是，我将举报的信息，故意扣在了二把交椅的人的头上。头位的人虽死，但是残党的势力犹在。尤其是在这职位更替的时候，会内更是混乱。于是在我的再三挑拨下，会内第一的势力和会内第二的势力发生了火拼，打得两败俱伤。于此同时，我再鼓动排位第三的人上去清理第一和第二的势力。但是说说容易，三方势力，谁想把谁给灭了都很难。就在这个时候，中间教廷又派人下来了。为了彻底将这个烂摊子给搞定，中央教廷的人这次派出的是黑暗教廷的人，也就是我现在这个组织的人。”

        “黑暗教廷的人手段毒辣，做事不计后果。知道黑暗教廷的厉害，这边的老大、老二、老三为了自保，竟然意外地统一起来对抗黑暗教廷。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黑暗的教廷的力量远超他们三家力量的合计。即使把他们所有的地方势力结合起来，也无法抗衡黑暗教廷的力量。”

        “最终，黑暗教廷的人斩草除根，直接将三个势力直接清楚干净！”

        “我原以为，将我头上的三股势力全部清楚干净了，我就能顺理成章地爬上位置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由于我们这个分部的‘营业能力’太差，再加上这个区域的人性子太野，难以管束，教廷决定关闭我们这个分部。”

        “背后的投资商走了，原本的管理者被毙了。你可以理解为这块地方现在处于一个市场的真空期。当时的我还没有进入教廷的中央管理层，不管是势力还是实力都很薄弱。于是我就带着剩下的团队，占领了空出来的市场。黑暗教廷的介入，间接帮我清理了本地的竞争者。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处于无人竞争的垄断状态。很快，我以原先几倍甚至是几十倍的速度扩张，迅速吃下了当地的势力范围。”

        “但是，好景不长。原本被放弃的地盘和势力，却被别人抢占，利益被人瓜分，教廷内部也是有很大怨言。于是，教廷第三次派人来，对本地进行盘查。他们惊讶地发现，掌管本地业务的，竟然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而且竟然还是原解散的分部的成员之一。这次的来人，就相对来说聪明一点了。他们并没有想着一次性把当地势力给扫干净。而是想着连人带势力一起吞并下来。”

        “由于有了前车之鉴，我知道，和中央教廷的人硬拼是没有结果的。于是乎，我以我们区域为筹码，带着条件‘二次’加入教廷。有了本地势力，我就等于有了底气。在进入教廷后，不管是为了发展，还是自保，还是为了和其他势力抗衡。我都有保底的实力。随着教廷内部的争斗，我抓住机会，成功取代了现任，成为了十二柱之一。教会内部是个弱肉强食的环境，所有轻视对手的人都付出了代价。很显然，以我的年纪，只可能是别人轻视我，不可能是我轻视别人。”

        从尤莉安的经历可以得知，从尤莉安记事起，就是和姐姐玛丽贝尔一起的。姐姐是她的全部。

        “那为什么你会把姐姐押在罗南德尔那里？”寇天明不解地问道。按照常理，尤莉安不可能让玛丽贝尔离开自己的身边，不仅仅是亲情关系，更因为尤莉安和玛丽贝尔在业务上是互补的关系。

        “你以为罗南德尔会允许一个新人毫无限制地进入教会，而且还是十二柱这样如此高阶的地位？既然想要获得这样的地位，就一定需要有牺牲。即使我能力再大，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人担保和推荐就坐上这个位置。而推荐我的人就是罗南德尔。”

        “其实，他的算盘也打得很顺。他把我推荐上这个位置，看中的是我的经营能力。他希望给教廷收拢一个有经营能力的人，既是为教廷增加收入，也是为他自己增加收入。如果教廷掌管收入的人是他的亲信的话，那用起钱来也方便很多。作为我加入十二柱的条件，也是为了控制我。他从我身边拿走了我姐姐这个得力助手。”

        “但是没有了姐姐，我的生活毫无意义。我想要要回我的姐姐……”

        从天暗，一直聊到天明……

        从瞌睡，一直聊到毫无睡意……

        寇天明躺在躺椅上，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罗南德尔根本没有把你当成正式的十二柱。他只是把你当成一笔投资，一个待宰的羔羊。等养肥了，直接杀了？”

        “杀十二柱的人？我估计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你这个位置之前是怎么空出来的？”

        “十二柱内斗……”

        “你看，还是有先例的。”

        “比起杀鸡取卵，不如养蛋鸡取鸡蛋更好一点么？一顿饱和顿顿饱，罗南德尔还是分得清楚的。”

        “你确定？”寇天明笑道，“你以为你是一只蛋鸡，但是有没有可能打一开始你就是一只肉鸡？又或者说，你原本是一直蛋鸡。但是由于养鸡人实在是太缺钱了，所以他迫不得已，不得不把你这只蛋鸡给卖了。反正对他来说，再扶持一个新的蛋鸡就行了。”

        “……”尤莉安无法反驳。她想否定寇天明的这种想法，但是她又发现，她没有任何根据和论点。

        寇天明继续说道：“比如说，我是说比如。你原本真的是一只蛋鸡，罗南德尔也只是想不停地从你这边取蛋就好了。但是呢，他自己辛苦多年培养的一条线，杜若，被我端掉了。他没有了资金来源。所以他现在非常穷。他需要回血，不是那种滴滴哒哒地一点点回，是要一下子回一大管血。正巧，你已经有所成就了，翅膀也硬了，也有点不听话了。所以这个老头子直接派你姐姐来和我接洽。如果能从我手里拿回资产，那是最好。如果拿不回资产。你的姐姐就是导火索，用你姐姐祭天，让你和我互……”

        “啪！”尤莉安一个巴掌打在寇天明的脸上，她的眼中带着怒意，“不要以为你赢了两局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更何况还是拿我姐姐开玩笑。”

        看来是戳中尤莉安的痛点了，寇天明赶紧闭嘴，真的是活该被打。

        看气氛有点僵持，聊不下去了。寇天明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准备准备，你随我下船溜达溜达？”

        尤莉安点点头，但是却坐在躺椅上，一动不动。

        寇天明清清喉咙：“你是在等我离开么？这是我的房间来着。”

        尤莉安这才反应过来，起身离开。

        或许是为了表达歉意，寇天明一路为尤莉安引导，像个管家一样为她拉开阳台的门，带到房门口，又替他拉开房门，很做作地摆了个请的手势。

        简单地吃了早餐，寇天明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vip专用通道。和那些等待海关验证的普通游客不同，寇天明一路畅通，几乎没有什么停留，直接经过了安检口。

        港口的停车场上，有一辆车早早地停在了码头上。

        见尤莉安没来，寇天明先进了车。他可不想傻呵呵地杵在停车场上。

        也没过多久，尤莉安带着两个保镖来到了停车场。

        寇天明下车迎接尤莉安，但是却拦住了她的保镖。

        或许是因为早上的缘故，尤莉安瞪了寇天明一眼：“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什么防备都没有就跟着你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emmm……”寇天明有些犹豫，他想解释，但是又不能解释。

        看出寇天明有些为难，不过他也确实极力想让尤莉安同行。如果寇天明有坏心，凌晨的时候坐在阳台上他就已经动手了。

        尤莉安叹了一口气，从保镖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鸡蛋大小的东西，放进了自己口袋。随后才说道：“走吧。”

        “那是什么？”寇天明好奇地问道。

        “定位仪。”尤莉安故意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展示在寇天明的面前，“这个东西在开启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送这东西的位置。不仅如此，它还能探测和记录周边1米范围内的声波、手机信号等。基本上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小东西都能知道。这个东西是一体成型，无线充电，无法拆开。如果强行破开，就会触发警报，通知保镖来接我。同样，如果我发送信号，保镖接收到我的求救信号，也一样会来接我。”

        “好吧。”寇天明知道，这已经是尤莉安最大的让步了。他把尤莉安让进了车，随后自己也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开出了停车场。

        在车上，尤莉安问道：“去哪儿？你有什么景点是想去的么？”

        “你知道吗？其实日本的人口非常不平均。像大阪和东京这种地方，人口高度集中。而在乡下，人口稀疏到走几百米见不到一户人家。这种地方，除了交通不便以外，水电煤什么的都是有的。特别适合做养老的地方。”寇天明看着窗外，风景一点点变得荒芜。从原本的建筑和厂房，一点点变成了田地。随后就连水泥路和建筑都没有了，变成了泥沙路和山丘。

        来到一个海边的小村庄，寇天明的车在一个靠海的小屋前停了下来。

        自顾自一个人下了车，对着清爽的海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岛国这点还是不错的……”

        尤莉安也下了车。看了看周边的环境，说简陋吧，但是什么都有。说舒适吧，和酒店的级别又相差太远。

        身后是一条泥土和石子铺成的道路，连水泥都没有。这种路面，干燥的时候会扬沙，下雨的时候会泥泞，唯一的好处是开车、推车什么的，轮子不会陷进泥土里。是最简单、最廉价的铺路方式了。从道路到房屋的这段距离，也是这种小石子铺的里面，只是多了几块青石嵌在地面上，算是简单的石板路。由于房屋是靠海，地面潮湿又不平整。所以房屋是没有地基的那种木屋。从地面支起大约30cm高的基面，然后再基面上造房，房子的地下是腾空的。房屋虽然看上去老旧了一些，但是从外观上看，不透风、不漏雨。有空调，有天线。基本生活设施都是全的。不远处的海岸上有简易的港口。港口就是搭了一个一人来宽的木桥，旁边的渔船拴在木桩上。但是看那个渔船的锈迹和磨损，也是许久许久没有使用了。

        寇天明做了个请的手势，并说道：“这里的菜式很不错，都是自家做的，你应该会很喜欢。”

        尤莉安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日本的菜我吃不惯。不管是寿司、刺身，还是天妇罗，味增汤。这些东西我都吃不惯。”

        寇天明一笑：“你先吃过再说吧。”

        两个人进了小屋。小屋里面非常干净，但是却没有人。两人能够听到，小屋内的隔壁小房间内有人在弄东西，但是没有出来打招呼。

        寇天明自己找了位置坐下，然后对立面喊道：“我们到了！菜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回应，但是里面的人按了一下响铃。

        隔着墙，墙上开了一个小窗，就像是门卫收发室那种抵东西的小窗口一样。寇天明走了过去，一盘菜肴已经摆在了上面。

        寇天明笑笑，没多说什么，直接接过盘子，自己端上了餐桌。

        显然，整个小屋，除去尤莉安和寇天明，就只有房屋内一个人。这个人忙着做菜，自然没空招呼客人。所以上菜的事情只能由自己来。话说，这算不算自助？

        第一道是鲑鱼鱼子酱，鲑鱼卵是俄罗斯传统美食，相信任何游客都想品尝一次。从鱼肚中取出鱼卵后，将其小心保存，然后加盐腌，并根据其类型或脂肪进行仔细分类。黑色鱼子酱比红色鱼子酱要贵很多，通常它们被用来招待尊贵的客人。

        虽然日本也吃生鱼片，但是在做鱼子酱这件事上还是欧洲和俄罗斯这种国家做得更好。日本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酱油腌制鱼子，但是和正宗的鱼子酱还是相差甚远。

        第二道菜是pelmeni，pelmeni也被称为幸福蛋糕。蛋糕的制作方法很简单，面□□是用面粉制成的，而面包里面则是肉和洋葱等馅料组成，然后煮沸。在一批正常的蛋糕中，馅料中将有一个包含硬币的蛋糕，如果吃了，则表明会有关于金钱和财富的好消息。人们做一个蔬菜蛋糕也很简单，它代表着幸福和快乐。辣椒蛋糕则是年轻人喜欢的爱的象征。

        刚刚吃第一道菜的时候，尤莉安还有些疑惑。怎么日本也开始搞俄罗斯菜了？还是说，是日本人腌制鱼子的方法参考了俄罗斯人的鱼子酱的做法，改变了口味？

        但是当吃到了这第二道菜，尤莉安确信，这一顿餐就是传统的俄罗斯餐。而且，根据这第一道菜和第二道菜的口味，这顿俄罗斯菜做得是相当纯正！

        第三道菜是黑面包，黑面包是俄罗斯最著名的面包，与俄罗斯的文化特征息息相关，当主人为客人提供面包或在用餐时用面包招待客人时，它表现出俄罗斯人的热情好客。即使在俄罗斯谚语中，黑面包也被形容成像“父亲”一样的面包。面包是用黑面粉制成的，有时他们会根据配方来酿造原料。成品的口感是香的，致密的。内部是柔软的，外表是酥脆的。

        有的时候，由于天气的原因，放了一些时间的黑面包会有些硬。但是今天的这个黑面包，是新鲜出炉的。不仅柔软，而且充满了面粉的香气。这种香气充斥着整个小屋，就好像沉浸在麦芽田里一般！

        第四道菜是blini，blini是当地人最喜欢的蛋糕，在谢肉节又称送冬节中也没有缺席，常用来庆祝俄罗斯新年。面包由小麦，燕麦片和荞麦制成，覆盖了许多不同种类的搭配，例如奶酪，果酱，巧克力，金枪鱼，传统鱼子酱等等。

        第五道菜是罗宋汤，罗宋汤是俄罗斯最受欢迎的菜肴之一。加工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大惊小怪的方式方法，选择原料也没有那么困难。这道菜的主要成分是红萝卜和牛肉。这道菜与众不同的原因是，在萝卜和骨头汤煮沸的过程中，它们会加入月桂叶，莳萝和酸奶油酱等原料。

        现代的做法也有用番茄汁替代红菜和红萝卜的，以增加汤里的甜味。同时会用黄油炒制牛肉来增加香味。同时，由于食材的运输和种植普及了很多，现在的罗宋汤里普遍还有洋葱。要知道，在俄罗斯这种寒冷地带，洋葱可是稀缺品。

        第六道菜是烤肉串，烤肉串是俄罗斯最古老的传统烧烤。用自己的配方将肉腌制，用木炭串起并搭配蔬菜烤制。由于每个家庭使用不同的香料和腌制方法，因此这种肉类菜肴也具有不同的风味。烤肉串可以热食或冷食食用，并经常搭配葡萄酒变成不可抗拒的美味组合。

        当吃到烤肉串的时候，尤莉安愣住了。因为每一家的烤肉手法和调料、腌料都不一样，所以每一家的烤肉口感都会不一样。俗话说有一千个家庭就有一千种烤肉。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异样的烤肉。每一家的烤肉都承载着家庭的记忆和味道。

        而尤莉安吃到的这个烤肉，不管是腌料、还是烤肉的口感，还是撒在上面的调料，都是无比的熟悉。即使菜单和配料可以模仿，但是这其中的烤制手法是个人习惯，是没有办法模仿的。但是她此时吃到的烤肉，就和十几年来残存在脑中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尤莉安盯着这个烤肉，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味觉了。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和姐姐一起度过了，无父无母。所以这个烤肉的味道，就等于是姐姐的味道！

        不管寇天明说什么，尤莉安都不会相信。但是吃到这个烤肉，却让尤莉安疑惑了。

        看着尤莉安疑惑的表情，寇天明笑道：“别急，还有最后一道菜呢~”

        最后一道菜是卡莎粥，如果黑面包像父亲一样是俄罗斯人，那么卡沙菜就像是在形容母亲一样的存在。这是每顿俄罗斯美餐中常见的谷类菜肴，使用不同的肉类，牛奶和蔬菜煮熟而成。卡莎粥特别有益于心脏疾病和年轻人。虽然叫粥，但是其实这更像是饭后的酸奶甜点。由于日本的牛奶品质是出了名的好，所以这卡莎粥的味道也比印象中的更加浓厚一些。

        吃完这“简单”的一套餐，尤莉安简直有点怀疑人生。她竟然在日本吃到了如此正宗、传统的俄罗斯餐！而且这一顿俄罗斯餐竟然还吃出了满满的家乡的味道！

        尤莉安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尤莉安疑惑的表情，寇天明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笑得非常得意：“或许你应该感谢你自己，没有在游轮上把我杀了。出来吧！你妹妹虽然不说话，但是这菜的味道算是品出来了。”

        屋门打开，一个有着和尤莉安一样脸庞的女人，但是身材却比尤莉安性感、妖娆百倍。她银色中略带淡金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太阳一般的光芒！

        “姐姐！”尤莉安扔下勺子，直接三步跑过去扑在了玛丽贝尔的身上！

        寇天明一脸得意地看着两个人重逢，心里无比地自豪。如果说欧阳冷银写的都是杀人剧本，那寇天明准备的这个团聚剧本不比师兄的要精彩么？

        尤莉安就像个孩子似的，把脸埋在玛丽贝尔的胸口使劲地蹭，就像一只小猫一样，使劲要把自己的气味留在对方的身上。

        寇天明看着眼前的两人，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而玛丽贝尔，也一脸宠溺地抱着自己还未成年的小妹妹。也只有在玛丽贝尔的面前，尤莉安才会表现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

        腻歪了好一会儿，尤莉安才意识到，寇天明还在自己的身后。这小姑娘突然一回头，恶狠狠却又带着娇嗔地盯着寇天明：“你早就安排好的，不告诉我，等着看戏？！”

        寇天明带着笑意，不回答，却是点点头：“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意思？”

        “我可是带着杀你的目的骗你上船的。如果你在还没让我见到姐姐之前就死掉了，那怎么办？”

        “如果我这么容易就死了，那我技不如人，死了活该。”寇天明摊摊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跟着你来到这里？”尤莉安问道。

        “我不确定啊，但是我不是一直在努力么？你看我为了带你出来，都拆了十几个监视器了。”寇天明转转手腕，做出很累的样子，“况且你姐姐给我打包票，说你一定不会杀我。我也是到了船上才知道，原来你们在我身上做了不少记号。”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不是死了吗？尸体也有。”

        “具体的事情，其实我都已经在船上跟你说过一遍了，只是你不信而已。我端掉了杜若这条线，罗南德尔没有了收入，想要挑起你和我的纷争。你赢了，他就能拿回从我这里夺取的杜若的资产。如果你输了，那他就顺势吞并比的资产。总之他是不亏的。而启动这一切的导火索，就是你姐姐玛丽贝尔。罗南德尔派你姐姐来接触我，同时又派人盯梢你姐姐。发现玛丽贝尔任务失败，就执行b计划，干掉玛丽贝尔，挑起你和我之间的战争。于是呢，我直接联合玛丽贝尔，用这个盯梢的人尸体做替身，给你姐姐制造假死的状况。然后把你姐姐转移到了这里。现在，你信了么？”寇天明问道。

        如果说之前寇天明所说的话，尤莉安是100不信，那现在玛丽贝尔就站在她的面前，寇天明的话可以算是100相信了！她唯一的至亲就在眼前，寇天明和玛丽贝尔明显是一伙的，她即使不相信地球上的每一个人，也不会不相信她的亲姐姐玛丽贝尔！

        “罗南德尔这个老东西，我要找他复仇……”即使罗南德尔的计谋没有成功，但是很明显，这个老家伙根本不在乎尤莉安姐妹的生命，也完全不把她们当一回事儿。既然他已经起了杀意，那尤莉安绝对是要有仇必报的。

        玛丽贝尔说道：“虽然你们都是十二柱。但是你们之间也分高低。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干掉罗南德尔的，甚至是连他的皮毛都伤不到。他既然敢如此有恃无恐地暗杀我，就不怕你报复他。想必他早就有准备，你现在去，九成九会直接跳进火坑里。”

        说到罗南德尔，这家伙埋伏机关陷阱的水平是真的高。不仅仅是字面意思上的机关陷阱，还有各种局势、人际关系、势力牵制等错综复杂的关系。

        看已经达到了目的，寇天明说道：“我的护送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已经把玛丽贝尔交还给尤莉安了。那么，按照之前答应我的，你要把罗南德尔这个老东西给干掉。”

        “你放心，现在罗南德尔率先动了手。按照我妹妹的性格，也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复仇，她是一定会好好折腾这个老家伙的。我可以保证，这个老东西不会再烦你了，也不会有精力再和你纠缠了。”

        尤莉安这才明白，姐姐玛丽贝尔和寇天明做了一笔交易。寇天明想办法让玛丽贝尔保命，而作为交换，玛丽贝尔答应不再让罗南德尔和教会的人来找寇天明的麻烦。

        对于寇天明来讲，他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水族馆，同时尽量免除罗南德尔这个祸患。否则罗南德尔总是在暗处伺机埋伏寇天明，寇天明就会很被动，也很累。如果玛丽贝尔能够保证解决掉罗南德尔，那寇天明就后患无忧了。就算以玛丽贝尔的能力和势力，搞不定罗南德尔，将尤莉安的势力和罗南德尔的势力牵制抗衡起来，那罗南德尔也就没有精力再来打扰寇天明了。无论是何种结果，寇天明都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后面怎么安排？把玛丽贝尔一起接上游轮么？”寇天明问尤莉安。

        思考了一会儿，尤莉安说道：“行程上是可以。我这就回去让人准备临时的登船手续。”尤莉安既想呆在这里和姐姐在一起，又想快点给玛丽贝尔办好手续赶紧回去。

        玛丽贝尔笑道：“不急，你先回去替我办手续，我把东西打包一下就来。”确实，除了衣服等，寇天明为她提供的“好几版”护照也要整理一下带着，免得出示的时候用错了，被扣在海关。

        于是，尤莉安催促着，让寇天明赶紧开车送她回港口。

        此时的尤莉安，对寇天明的态度截然大变。这个脸上带着浅浅泪痕的小年轻，竟然怎么看怎么顺眼！

        由于两人吃好中饭，还在小屋中聊了一会儿。所以回到港口时，留给尤莉安的时间不多了。尤莉安亲自督办，动用了所有她能动用的关系，不惜资金消耗，以最快速度为姐姐玛丽贝尔办好了手续。

        然而，一直等到傍晚4：30，靠岸下船的游客都开始陆陆续续回来登船了，也没见玛丽贝尔前来。

        尤莉安焦急地拉住寇天明，问他怎么回事。

        寇天明也是摇摇头：“我只保证你见到你姐姐。至于后面怎么安排，我都没有准备。刚才分别的时候，你俩没有留什么联系方式么？”

        “太急了，没有。”尤莉安这才意识到，她没有留下任何能和玛丽贝尔联系的方式。

        眼看着离到港都过了几个小时了，就算是骑着自行车也应该到港了。寇天明心里也有一丝不安。他拉着尤莉安说道：“我们先上船看一下，说不定玛丽贝尔已经上船在房间里等着你了呢。”

        两人急赶慢赶上了船，在尤莉安的套间找了一圈，没有人，又赶紧去寇天明的套间也找了一圈。

        来到寇天明的套间，也没有找到玛丽贝尔的影子。但是奥德米尔给寇天明准备的手机倒是到了，就放在进门的茶几上。

        寇天明这才想到，自己的手机坏了。打开手机、开机。屏幕上立刻就跳出了一行信息，是奥德米尔发来的。信息很简短，大致的意思是，罗南德尔派人追到了日本，并且根据某个轨迹，一直在跟踪你。

        看了一眼定位信息，寇天明瞬间冷汗就下来了。那定位的信息中，有一个坐标点就是玛丽贝尔藏身的海边！

        “不可能，除了我和奥德米尔，没有人知道玛丽贝尔藏身的位置！”寇天明脱口而出！

        “怎么了？”尤莉安听到了姐姐的名字，瞬间紧张了起来。

        “不是我，也不可能是奥德米尔。但是不可能再有人泄露玛丽贝尔的位置的……”管不了这么多了，联想到直到现在玛丽贝尔都还没有赶到港口，寇天明心里立刻惴惴不安起来。

        一看时间，已经5点，玛丽贝尔还是没有到。游轮离港的最后时刻是7点，最后登船时间是6:20。寇天明对尤莉安说道：“我们现在就回去找玛丽贝尔，如果来得及赶回来，那就按照原计划游轮回国。如果超过预计时间我们还没有回来，就视作我们离船了，让游轮不用等我们了，准时离船就好……”

        尤莉安吩咐好其中一个跟班，也立刻亲自跟上了寇天明。跟班看了看远离的尤莉安，有想了想刚才尤莉安嘱咐的工作，还是优先和游轮工作人员沟通去了。

        跑下游轮，寇天明没等司机，自己上了车。即使他没有驾照，即使日本的方向盘和马路方向和□□是反的，寇天明也不在乎了。此时的他哪管什么交通规则，能把车子发动起来就行！

        尤莉安一坐上副驾驶，寇天明伸手就在尤莉安的身上乱摸一通！

        “你干什么！”尤莉安惊叫道。

        然而没等尤莉安反应过来，寇天明就从尤莉安的口袋里找到了那一枚如同是鸭蛋一样的信号发射器，并扔出了窗外。在发射器扔出去的一刹那，寇天明猛然踩下了油门。

        一边开车，寇天明一边说道：“知道玛丽贝尔的位置的人，除了我就只有奥德米尔。就连你，在见到玛丽贝尔钱我都没有告诉你。但是玛丽贝尔的位置被暴露了。奥德米尔发给我的坐标数据更新的时间，我看了一下，是在你我到达那个位置之后的半小时。也就是说，是我俩先到的那个位置，然后罗南德尔的人才找到的那个点。也就是说，是我俩的行动轨迹暴露了玛丽贝尔的临时住所。我身上没有任何电子产品，手机坏了，连车子都是临时借的。你走的时候，我刻意支走了你的跟班，就像刚才那样。唯一能确定我俩方位和坐标的，只有你口袋里的这个‘蛋’。我猜，你的这些手下，可能全部都是罗南德尔布在你身边的眼线。只要你有一点点造反的意思，他都会立刻派人后发先至，把你干掉。就像玛丽贝尔说的那样。罗南德尔不会放任你随意行动，养虎为患的。”

        “你是说，我的这个信号发射器，不是在保护我，而是在监视我？”

        “不仅如此，罗南德尔通过这个信号发射器，还获取了玛丽贝尔的信息。所以他才派人来到了海边小屋……”后面的话，寇天明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即使是傻子也猜得到，现在玛丽贝尔了无音讯，不是什么好兆头。

        很快，寇天明就原路来到了小屋。两人冲进小屋，却没有看到玛丽贝尔。

        寇天明仔细查看了一下屋内屋外，对尤莉安说道：“信息箱在屋内，屋外除了我们的车辙印，没有其他痕迹，说明玛丽贝尔并没有离开，但是现在她人没有了，说明她就是在这里失踪的。刚才我进屋的时候，发现除了我们刚到的脚印，连上午我们到达时留下的脚印也不见了。说明有人刻意清理了现场，不仅把他的脚印给擦除了，就连我们留下的脚印也擦除了。”

        寇天明越说，尤莉安越慌：“那我的姐姐到底在哪里？不在这里，也没有去港口，她还能去哪里？”

        寇天明冷冷地站在原地，随着他的观察越来越细致，他脑中得出的结果也越来越坏：“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特殊能力。就是可以通过观察，分析‘人’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来还原‘人’当时的行为。”

        “我，不知道……”

        寇天明揉了揉眼睛，一边闭目凝神，一边对尤莉安说道：“接下来，我会还原这个房间里某个人的行为轨迹。你跟着我的行为而行动，观察、但是不要打断我，直到我自然醒来……”寇天明的声音越来越小。等他再睁眼，他的神态、姿势，就连身高和习惯都改变了！

        过了很久，太阳都已经完全下山，论时间，游轮也早已离港。寇天明从恍惚间回过神来，看见自己正站在仅有一点月光的沙滩上，背后是那个小木屋。而尤莉安，正跪在沙滩上，双手撑在地上，低声地啜泣……

        寇天明已经猜到了结果，他也不过是借演凶术把事情经过还原给尤莉安看而已。

        在寇天明俩人离开后，早就在外埋伏多时的罗南德尔的人就冲进了小屋，制伏了玛丽贝尔之后，将她迷晕。随后，启动了屋外的碎木机，将玛丽贝尔的身体整个塞进了碎木机里。而出来后的残渣，这些人通过倾倒的方式，倒进了海里。一个人就这样化成了粉末，消失在汪洋大海的边缘。

        由于这些人并没有开船离开海岸倾倒，所以海浪还是冲回了一些残渣回到海岸的沙滩上，也就是此时尤莉安手底下按着的这些沙子……

        现在的这个情况，寇天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尤莉安，只能静静地站在一边。

        但是他知道一点，罗南德尔已经动了杀心，他已经开始宰杀他养的肉鸡了。罗南德尔的杀手没有回去报信，罗南德尔就已经起了疑心。他没有一开始就杀掉尤莉安，是想通过尤莉安来引出玛丽贝尔，因为他知道尤莉安和玛丽贝尔的关系，只要玛丽贝尔活着，就一定会和尤莉安接头。

        一切如罗南德尔预料的那样，尤莉安“傻傻的”暴露了玛丽贝尔的位置，成功将杀手引向了玛丽贝尔，导致了如今的结局。而玛丽贝尔一死，接下来一定会轮到尤莉安，原本所有“保护”她的人，此时此刻都变成了可能杀害她的“杀手”……

        尤莉安傻傻的坐在沙滩上。这个沙滩和沙滩上的残渣，可以算是她姐姐海葬的场所。她想要回她的姐姐，但是她要不回。姐姐在她的身边，她的四周，却又不在她的身边……

        月光下，寇天明不知道怎么安慰尤莉安，但是他却能明白她此时的表情。他也曾因为失去挚爱而痛哭，哭到两条泪痕至今留存。

        漫漫长夜，似乎过得很快，也似乎过得很慢……

        直到天光放亮，尤莉安仍然傻傻地坐在沙滩上。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打湿，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远处，一艘小游艇缓缓靠了过来。得知寇天明错过了游轮的登船，奥德米尔特别派人租了一条游艇，从□□连夜行驶到日本。

        “你是随我走，还是自己走？”其实寇天明这个话几乎白问。她的姐姐玛丽贝尔已经被人粉碎后扔进大海了。而她自己，也已经成了罗南德尔的下一个目标。回去，等于自投罗网。不回去，失去了姐姐的她，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尤莉安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她站了起来，对寇天明说道：“寇天明，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多多少少，寇天明已经猜到了尤莉安想要说什么了。

        “我要借你的公司，跟罗南德尔对抗，把罗南德尔弄死！”尤莉安的眼神坚定，语气铿锵有力。寇天明能从她的话语里感觉出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只是，这种气势，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未成年的孩子脸上。

        寇天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说道：“你的提议，违背了我的两个原则。第一，我和你姐姐的交易，我救她的性命，她去搞定罗南德尔。我的实际目的，就是铲除罗南德尔这个隐患。可想而知，我并不想和罗南德尔发生冲突。而你的这个提议，恰恰是将我引到了和罗南德尔正面交锋的道路上，与我的初衷恰恰相反。第二，我与你姐姐交易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保全我手上的企业，避免企业和不知名的对手相抗衡，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而你的建议，不仅没有减小我的风险，相反，因为你的提议，我需要和一个不知名的对手挑起争端，增大我企业的风险，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寇天明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但是尤莉安丝毫不为所动。她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你在乎的只是钱而已咯？”

        寇天明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尤莉安的这个反问。

        见寇天明不回答，尤莉安说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将我的灵魂出卖给你……”说着，尤莉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对准的不是寇天明，而是自己！

        只见她抓住自己那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匕首轻轻一划，银色长发一分为二。原本仙气飘飘的妖精，此时却变成了折翼的天使。头发被整齐地齐肩而短，尤莉安瞬间变得干练了很多。

        她将剩下的头发扎起，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马尾辫。此时，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妖精般的仙气，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充满了七情六欲和烦恼的凡人。

        寇天明说道：“你已经输了，就在我的眼前，输给了罗南德尔。如果不是我从中介入，可能你会和你的姐姐一同葬身大海。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能够战胜罗南德尔？而且还是借用我的资产。”

        “杀人和埋伏，是罗南德尔的强项。他在十二柱里代表的是机械和陷阱。他最擅长的就是假借他人或是设备的力量，去诛杀别人，而自己却躲在暗处。但是，他对理财的经营能力是十分糟糕的。这次，我会将他拉进我的领域，在我擅长的领域，将他打得一败涂地。”

        “抱歉，说句实话，一直是你们自己说，罗南德尔擅长什么，你擅长什么。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真正的实力。就比如，那一盘大富翁，我俩也只是半斤八两而已。”

        “哼……你以为，我会拿一个电脑游戏，和你认真玩？”没想到，这次轮到尤莉安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也没等寇天明回应，尤莉安转身一点点走回小屋。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被割断的碎发零星地挂在衣服上。尤莉安毫无顾忌地一点点脱掉身上的湿衣服，在寇天明的视线中，走进了小屋。

        等尤莉安从小屋里出来，她身上的海水已经擦干，被割断的头发也已经整理好，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扎成了一个如同小逗号一样的小马尾辫。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略微比她体格还大一圈的衣服。很明显，那不是她的衣服，是她姐姐的衣服。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从沙滩上抓了一把细沙。这一抓中，有海滩的细沙，也有碎木机未能碾成粉末的骨头的残渣。她将这一瓶细沙混合物装进小瓶子里，塞上木塞。瓶口用绳子系好，挂在了脖子上。

        随后，她未经过寇天明同意，就自顾自地走上了游艇。

        看到这个小姑娘脸上充满了仇意和杀意的表情，寇天明知道，怎么劝也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也有那么一段时间，眼中除了复仇，没有其他意念。

        于是，寇天明也上了游艇。他没有拒绝尤莉安，就等于同意了她，认同了她。此时此刻，他们俩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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