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天离冬天最远

天气很好，羊被围在中间“咩咩”乱叫，好似激起了狼的野性，那两匹白狼也开始“嗷呜”地长嗥。
  “看完了吗？”扶生羽轻轻拍了一下女儿的背。
  “嗯，看完了。”扶青云又瞥了一眼狼，感觉狼这样叫有点罕见地蠢样。
  “好了，把羊拉去食堂处理吧，不然来不及晚上吃烤羊腿了。”扶生羽让林宋把羊牵回去，又对温歌吟道，“这两匹狼估计吓坏了，你送回去吧。”
  温歌吟扯了两下嘴角，最后勾出一抹调侃地笑容，“昨晚说故事今天就看狼，要是今天再说勇士打恶龙的故事，扶老板不知道能不能抓来一条龙。”
  扶青云有些头疼，她对于童话故事没有太多想法，但好像亲儿子对这个有些执念。
  实在不行她设置点奇幻的，创造一条龙出来？
  “听说温少爷小时候学过舞狮？不知道现在还记得多少，也许华阳会喜欢看舞龙呢。”扶生羽挑挑眉，悠悠然抱着女儿走了。
  温歌吟攥拳，也该找个人给扶生羽催婚了，总是单着影响到他追妻了。
  “嚯，老温你以前还舞过狮啊？过年的时候舞一段来看看啊？”武耕见人走了过来询问，看起来十分好奇。
  “不知道姐姐爱不爱看。”常谨脸上那两团婴儿肥因为憋笑都抖了抖。
  比起跟这两个人聊天，温歌吟觉得回家面对催婚更简单，还能给扶生羽找点麻烦。
  常谨看温歌吟上车后落荒而逃觉得有些无趣，他转头看向有些茫然的武耕叹了一口气，这个蠢蛋。
  “晚上吃好吃的，他们下午肯定训练加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常谨对训练不感兴趣，但是他有些手痒，想去练枪了。
  “走啊。”武耕高兴起来了，搂着常谨的脖子就拖着他往前走。
  扶生羽特意挤出来了一下午的时间，但发现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儿相处了。
  他小时候希望有一个不要总是打他的父亲和一个不要总是骂他的母亲，现在他是了，但是他想给自己的女儿更多，可他又不知道该给些什么。
  就这样缓缓地抱着女儿走在扶风堡的路上，扶生羽突然涌现出一股豪气，这是他打下来的江山，他最先开始是为了不饿肚子，后来是为了让人能跟他好好说话，可是等他做到了之后他又觉得继续做这些有点没意思。
  他贩卖的武器造成了很多人受伤，但是也让很多人有了反击之力，这一点上他觉得他是功过相抵的。
  太阳的光芒透过树木上的冰锥折射出彩色的光，青云抬着眼张望，笔下的文字都变成现实的感觉很奇妙。
  “在看什么？”扶生羽放缓了语气像羽毛拂过带着温柔，他的手下都说他声音冷，他怕正常说话像是在凶她。
  “感觉那个冰五颜六色的，很好看。”青云伸手去指，枯黄的树因为这些冰锥焕发了新生。
  扶生羽顺着她的手去看，有些小小的冰球在树枝上，像冬日结出的果子，在寒风萧瑟的冬日里这些树居然这么寂寂无闻的美丽着。
  “青云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这些树确实又不一样的好看。”
  扶生羽下意识地多夸夸女儿，他当过孩子，他本就知道该怎么样当一个父亲，不过就是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青云喜欢冬天吗？”扶生羽感觉女儿很喜欢冬天，因为她会喜欢打雪仗，会喜欢看冰雕，连这么微小的冬日之美都会发现。
  “我喜欢春天。”青云看着萧瑟的山景感觉人都是孤独的。
  “春天有很多花，欣欣向荣的一片，很多人都喜欢。”
  “不是，因为春天离冬天最远。”扶青云看向亲儿子，说着两个人共同的痛苦，“就不会那么冷了。”
  好像所有的痛苦说出来就没有那么痛苦了，扶生羽盯着女儿黑漆漆的眼睛，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他不堪回首的童年。
  “有父亲在，青云也可以发现冬天也很好的。”扶生羽有些想哭，他对着这个才来两天的便宜女儿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他以前觉得自己当不好一个父亲，所以不想生一个孩子，可是真的看到自己的女儿出现在眼前时，就有一种莫名的联系，像是他们俩共享了一颗心脏，他们的血液产生了共鸣。
  “青云有发现美的眼睛，可以带父亲一起看。”扶青云笑眯了眼睛，不想叫亲儿子看见她眼里不属于孩子的情绪。
  扶生羽抱着女儿继续往前走，他有点觉得自己是女儿的父亲，女儿却又有点像他的母亲，他觉得很奇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么直击人心的话。
  他小时候只会沉默着，像个小哑巴，好像无论他说什么，父母的巴掌都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现在想想他的牙齿居然还这么好真是难得。
  扶生羽觉得有点好笑，唇边也漾开了一点笑容，这两天他回忆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姨姨说我很像父亲。”扶青云看到了那片梅花，今天好像又开多了一点，像从天边借来的火烧云，有种夏天的热烈感觉。

  “你是我的孩子，当然像我。”扶生羽又有些豁然开朗起来，他渴望拥有的父母他正在成为，他的孩子被他教育的像他很正常，原来是他正在成为他自己的父母。
  “这边光秃秃的。”扶青云看到了一棵树下的长凳，还有后面一大片竹子，想着温歌吟的冬笋不会从这里挖的吧。
  “这里是几颗桃树，那棵很高的是梨树，可惜结的梨有点酸，不过春天开花很好看，你可以穿着漂亮裙子在这里拍照，你阿吟哥哥会把你拍的很漂亮。”扶生羽像是想到了那幅美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我要和父亲拍，和姨姨拍，然后放到我的桌子上，我看到了那张很大的桌子，一边一个。”扶青云有些雀跃起来，她有点想把所有的美好都记录下来，时光每分每秒都很珍贵，她不想错失半点。
  “好，我也要把青云的照片放在书桌上。”扶生羽思忖着，要不要叫人明年早些给这几棵树施点肥，好枝繁叶茂，花开繁盛。
  “青云看，这是竹子。”扶生羽又带着女儿走近点，虽然还是青葱翠绿的，但确实没有夏天那么郁郁葱葱了，好像掉了点叶子。
  皑皑白雪压弯了翠绿的竹子，最顶上的那节就要碰到地上了，但是扶青云知道，等雪一化，它们又会傲然挺立。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扶生羽念出这句诗，竟然有些豪情万丈起来。
  “与天齐！哈哈哈哈。”扶青云笑着喊起来，惊飞了后面林中的一群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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