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心事
江团劈砍着柴火，动作干净利落，身旁柴火所剩无几，露出被掩盖的地面。
休跪在灶台前，灶膛中微小的火焰燃起，可能是水汽的缘故，火焰伏在干草的表面，几乎快要熄灭。休接连点燃了数次，火光亮起又熄灭。
“会火魔法吗，最简单的那种，快快快。”休扔开手中熄灭的火柴。
“啊，火，会。”江团抬起手，顿时火焰冲出了灶膛，火舌疯狂地舔舐着缸底，缸中发出愈加响亮的沸腾声。
休看向的柴火堆旁的江团，一边把柴火丢到灶膛内，“你人不大，劈柴很厉害嘛，我以为你刚刚已经劈不动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练过的，每天都要劈。”江团有些自豪，手上比划着劈砍的动作。
“城里人也劈柴？”
“是练剑！”
“是吗？”休有些不敢相信，在这个法术力量强大的世界，还有人专门练习剑术，还有就是居然拥有如此毅力，直到休看见江团的手掌上和虎口上的茧层，以及食指第二关节的微微变形，以及裸露在外小臂上分明的肌肉棱线，都解释第二个问题，至于剑术的重要，休并没有体会到。休拿过斧子掂量着。
“你们什么关系？”休随意地问了句。
“我们？”江团愣住了，竭力寻找一个合适的措辞。
“你喜欢她？”休瞥了个眼神过去，江团对视了一秒。
“才没有那回事。”江团避开休的视线，眼珠在眼眶里不自在地转动，“我是她的骑士，她是我的公主罢了，公主应该会”江团游离的目光停在了火焰上，“休，添柴。”
“好。”休把几根柴丢了进去，火星在炉灶内飞舞，“别这样想，至少你一直在保护她。”休对着江团微微一笑。
“其实我是……”刚准备说出的话被咽了回去，“我也想一直保护下去，可我总会离开，我。”
“诶，随便你好了。”休从旁边拾起斧头，握在在手上，看着。“如果离开的不是你呢？我是说如果，她死了，或者其他什么。”
“没有想过，我可能会一起死或是暗暗保护她，这是我能做的，唯一”江团的眼里只有火焰的投影在浮动。
沉默了，只剩下风声和沸水声还有柴火烧裂开来的噼啪声响。
“她会死吗！”江团猛然转过头来。
休一惊。
“告诉我你有把握救她。就只是小伤而已对吧。”江团有些急了，眼睛瞪大，火焰仿佛在其中燃烧。
“这，其实，她。”休停顿了一下。“你别激动，治得好，治得好。”
“嗯。”
“你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说什么死的，不过你说治得好，我顿时安心了好多，说实话。”
“安心么。”休小声嘀咕。
“啊啊啊啊啊，呃啊。”尖锐的叫声从屋内传来“休！”
休把斧子丢下，斧子不偏不倚划伤了江团的手臂，血缓缓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休连忙掏出口袋里的棉布，盖住了伤口。
“不用，我自己治疗。”江团推开了休，“你快去！”
“太对不起了，我一定会治好她。”休把棉布塞进口袋里。
江团一惊“怎么回事？”
“时间到了。”休揭开锅盖抛出药草包，把浓缩的只剩下一碗多的汁水用碗盛出来，跑进了屋里。江团也冲了进去。
“休，原来伤口的地方好痛，我，呃呃呃”宁手捂着伤口处。
“别怕，没事的，把药喝掉就好多了。”休声音变得柔软。
江团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很近，但总有种莫名的距离感，想问怎么样了，声音却又被吞了回去。
“好点了么。”
“嗯，好些了。”宁抬头看着休。
“那睡一会吧。”休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在宁面前一晃，宁眼前一黑，身体无力，顺势靠在椅子上，昏了过去。
“你做了什么！”江团推开休，用手摇晃着宁。
“我用了幻术让她睡着了，不然药效发作会很痛苦。”
“为什么不和我说！”江团有些冲动，双手攥住休的衣领。
休没有理他，“整顿她到房里睡下吧，左手第二间，你的房间在左手第三间。”
“诶”休瞥了眼抱起宁的江团，“早点休息。”
才过了一会，夜一下子黑了，窗户外面散发着一种恐怖的安静。休望着空荡的房间，不知不觉走到门口，倚在栏杆上看着林间的黑暗。
门打开了，江团走出来拍了一下休的肩膀，“那个刚才对不起了。”
“没事。”休又把脸转了回去。
“这里可真偏啊，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江团似乎在找话题。
“不记得了，小时候的事情。”
“忘记了吗？”
“嗯，想不起来，就像不存在过一样。”
“那你努力想想，或许可以想到什么。”
“爷爷说，不要去想。”休想打发走江团，“早点睡吧。今天劈柴辛苦了。”
“今天谢谢了。谢谢你救了宁。”江团走了出去，搬起了藏在草丛中的一个大包裹。“是行李。”
休望向走回房内的江团，声音变小了。“诶，记忆么。”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回忆着。一整刺痛闪过脑袋，模糊的身影，破碎的光芒线条一晃而过，之后除了隐隐的头痛，便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身旁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灯罩表面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结晶，随风剥落着，像秋夜的霜。
现在是夏，夜透着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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