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江黎九站在床尾的空地上，前面是直播镜头，身后是卫生间的玻璃拉门。
蒋诗英这一嗓子来得太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又接连喊了几声。
“小江，小江！”
“来了来了！”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江黎九只能用更大的音量吼回去，又匆匆对直播间交代了一句：“我马上就回来啊。”
她这一走，直播间的弹幕还在飞快增长。
【什么情况？】
【英子儿媳妇在喊啥呢？】
【我没听错吧，蒋诗英的儿媳妇怎么管她叫小江？】
【这对婆媳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江黎九冲进浴室，就看到蒋诗英贴着面膜，正靠在浴缸边上哼唧。
她恨铁不成钢地扶额，压着气声：“妈，别喊了，外面直播都听到了！”
“啊？那破直播还没结束？”
蒋诗英一把揭下面膜，瞪圆了眼，“哎呀，我一生气就给忘了……”
刚才直播间一开启，就有一大群莫名其妙的观众进来说一些难听的话。
蒋诗英以前去全国各地宣传电影，收获的可都是数不尽的欢迎和赞美，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所以她就跑了。
在按摩浴缸里美美泡了个澡，做了全身精油护理，这才感觉心情好了点。
——大概是心情太好了，忘了自己现在是“江黎九”，更忘了门外正在直播。
“那现在怎么办？”
蒋诗英鼓了鼓腮，一脸无辜地看着江黎九，“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江黎九：……不要用我的脸试图萌混过关！
她叹了口气，“没事儿，我来想办法，先出去再说。”
等江黎九扶着蒋诗英从浴室出来，果不其然就看到了直播间观众们的不解和质疑。
她镇定自若地坐回镜头前，“我回来了，刚才小江脚扭了一下。”
蒋诗英这回老老实实坐在床边没吭声，就等着看江黎九如何圆回刚才的失误。
果然，江黎九主动cue到“小江”，就有观众在评论区问了：“你们婆媳平时都是这么互相叫名字的吗？”
江黎九特意念出这条，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对啊，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哈哈，我们平时在家就是这样的。我叫她小江，她叫我小蒋，这样显得我比较年轻嘛！”
【小蒋？可是刚才我明明听到的是小江啊……】
“那应该是你听错了。”江黎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小江祖籍是关中的，她们那边方言带口音，小江，小蒋，一说快了就很容易听岔——小江，你说是不是？”
“啊？啊！对对，就是这样！”
蒋诗英反应过来，连忙接上，“就是关中话嘛——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1
为了验证江黎九话里的真实性，蒋诗英还临场发挥，即兴念了一段关中经典民谣。
【原来小江是关中人啊，真没看出来。看她长得文文静静的，以为是个南方妹儿】
【关中人前来报到，这几句说得还挺地道哈】
【啊啊啊啊，在外地上大学的关中人突然想吃裤带面了……】
【加一！还有肉夹馍臊子面莜面窝窝！】
弹幕很快就被歪到了新的话题，开始在线报起菜名了。
江黎九这才松了口气，回头悄悄冲蒋诗英比了个大拇指。
英姐干得漂亮！
蒋诗英得意地一挑眉，也不看看她是谁？
她当年拍《关中儿女》的时候，可是在土窑里住了好几个月呢，每天和当地老乡同吃同住，一口关中话也学得七七八八。
不过，江黎九是怎么敢笃定她一定会说关中话的？
蒋诗英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江黎九其实也是她的资深影迷！只不过一直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晚上九点半，直播结束。
叶仪和直播间恋恋不舍的观众们说了再见，笑眯眯地冲镜头挥手，直到屏幕全黑，这才收起笑容，揉了揉法令纹。
“笑得脸都僵了，今晚得贴个除皱面膜才行。”她自顾自抱怨了一句，又问陈宛言，“其他几组的直播也都结束了吧，赶紧看看她们的热度怎么样？”
“郑素秋的直播间观众只有几千人，凌霞的直播间观众有五万多人，估计都是冲她老牌摇滚歌手的名头来的。”
陈宛言调出直播数据，一边念一边信心满满地笑道，“您就放心吧，她们的热度再怎么涨也赶不上您的。”
“那蒋诗英的直播间呢？”
那两组叶仪都不太关心，她真正在乎的只有蒋诗英。
陈宛言点开蒋诗英的直播间，笑容一下子凝住了。
“怎么了，到底是多少啊？”
叶仪半天没等到她开口，心下顿觉不妙，一把将手机夺过来。
低头一看，她瞳孔骤然紧缩。
“怎么会这样？！”
这一场两小时的直播，叶仪吸引来的观众有三十多万，加上弹幕评论互动，还有粉丝打赏，按照直播平台的算法，最终热度达到了八百万。
而蒋诗英呢？
“观众一百五十万，评论弹幕四十多万条，打赏礼物二十多万，总计……热度七千万！！！”
七千万对八百万，岂止是倍杀，都快十倍杀了！
叶仪懵了，手一松，手机跌落在地毯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神经质地反复重复着一句话，突然抓住陈宛言的肩膀使劲摇晃，“为什么，为什么她退圈二十多年，人气还是比我高那么多！”
陈宛言被婆婆这副近乎癫狂的模样吓到了，小脸煞白说不出话来。
“我明明买了她的黑热搜，评论前排都是一片骂声，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去看她直播？？？”
陈宛言费了好大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或许……黑红也是红？大家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的呢？”
叶仪动作一顿，整个人慢慢冷静下来，只是语气还有些飘忽。
“照你这么说，这一波热度还是我主动送给她的？”
陈宛言：……
是有这个可能，但她敢这么说吗？
“光有热度有什么用？她的名声已经坏透了，哪能跟您比啊。”
陈宛言变着法儿地安慰婆婆，总算让叶仪消了气。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洗漱吧。”
叶仪捡起手机，又忍不住打开微博，搜索今晚《婆媳》直播的相关话题。
陈宛言进了洗手间，刚要拧开水龙头洗脸，就听见外面又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叶仪把手机砸墙上了！
她赶紧跑出来，“妈，怎么了？”
叶仪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屏幕。
“你自己看！——他们根本不是去看热闹的！”
陈宛言一头雾水，捡起手机一看，发现蒋诗英几乎又屠了热搜前十。
蒋诗英首次直播、蒋诗英在线怼人、蒋诗英叫我小心肝、童年女神蒋诗英、那些年我们追过的蒋诗英……
尤其是后两个带有明显怀旧意味的词条，点进去一看，里面很多用户都是新注册的，头像和id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中老年风。
有人晒出蒋诗英主演的全套蓝光dvd，有人晒出和蒋诗英年轻时的合影，有人晒出蒋诗英的签名照……总之一眼望去，全都是多年真爱粉。
这些人平时可能不经常上网冲浪，但当得知自己的女神复出后，却又第一时间学会了用微博，看直播，学着那些追星少女，积极地为蒋诗英带话题做数据。
“蒋诗英怎么还有这么多粉丝？”
陈宛言忍不住发出疑问。
——同样的疑问，也发生在下午发拉踩微博的影视区大v身上。
他一贯收钱办事，这次的金主爸爸给钱大方，提供的物料又丰富，他只需要简单编辑上传微博，就能收到一笔不菲的“营销费”。
起初评论区还是在按照他引导的风向发展，大家都在抵制反对蒋诗英。
可是到了晚上，不知怎么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席卷了他的评论区，把那些说蒋诗英坏话的水军一个个怼得哑口无言。
还有人放出了蒋诗英晚上直播的内容，让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都看清楚——
蒋诗英都允许儿媳妇叫她“小蒋”了，这关系还不够好？这是能演出来的吗？
大v因为带节奏被骂得狗血喷头，他也发现了这些人应该是蒋诗英早年积累下的粉丝，虽然年纪大打字慢，但战斗力十足。
“蒋诗英怎么还有这么多粉丝？”
大v忍不住发了一条微博吐槽，结果又被“蒋粉”占领了评论区前排。
【谢谢，我们是老了，不是死了。】2
一夜之间，这句话迅速风靡饭圈。
很多过气明星，过世cp3的粉丝都纷纷出来眼泪汪汪地表示：我们是老了，不是死了！
“原来我还有这么多影迷啊。”
蒋诗英听江黎九说了今晚直播间的“盛况”，也不由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江黎九也是与有荣焉，“我以前就听说您当年很红，但没想到您的粉丝会这么长情。”
“你错了，我当年可不是‘很红’——”蒋诗英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表情还带了点小傲娇，“我当年是非常，非常，非常红！”
江黎九被她逗笑了，认真点头，“嗯，非常非常非常红！”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那您又怎么舍得在最红的时候，彻底退圈呢？”
在舞台上独享过万千聚光灯的人，应该很难接受帷幕落下带来的失落吧？
“因为我怀孕了啊。”蒋诗英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口：“之前我拍落水戏伤了身子，医生说能怀孕已经是奇迹，更要仔细养着才能平安生下来。所以我就——退圈咯。”
“那您生完孩子也可以回来继续拍戏——”
“嗐，我当年可是偷偷溜出来拍戏的，我爸一开始根本不答应，他还指望我回去继承公司呢。”
蒋诗英露出狡黠神色，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你婆婆我不光是满贯影后，还是亿万家产的唯一继承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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