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被遗忘的记忆

莱克的结界里还有另一扇门，向奇知道那扇门后面有温泉。这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莱克告诉他的。那时候，这道出口只有三分之一的进入结界的范围，如今莱克的力量增长，他异次元空间的结界早已超出原来的那道线。

        或许莱克在洗澡。向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推开那道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点惶然。这外边昏暗一片，偶有幽蓝色的磷火飘过从依稀可见温泉氤氲的水气。鬼气森森，在这种地方跑温泉绝对不是一种享受。

        “莱克？”

        向奇叫了一声，湖水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无奈之下，他拨打了莱克的电话号码，然而无法拨通。似乎在这个与异界不相通的空间里，他的智能表没能接收到卫星信号。向奇最终放弃主动联系对方，只好乖乖等那家伙回来。

        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干等着实在很无聊。由于这里没有网络，智能表所附带的游戏打着也无甚意思。向奇百无聊赖地收起智能表的虚拟屏幕，走到隐形结界的边缘随意观看房间内的摆设。靠左边墙壁的地方有个巨大的木架，木架上摆满了一卷卷像是魔法卷那样的羊皮卷，以及古老的书籍，木架旁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桌面上也摆满了各类图纸和卷轴。寝室的另一角赫然摆放着一架钢琴。这不禁令向奇有点手痒，他的房间里也有一架，只是没在结界范围内，所以他已经有很久没碰到那上面的黑白键了。不知莱克房里的这一架平时是他在用还是黄毛在用。

        可惜那两处角落都过不去。向奇转了个身，背靠在隐形的结界壁面，看着结界内只有一张大得不像话的床，床单被套全是黑亮的丝绸。主人和黄毛应该能在这上面滚床单滚得非常尽兴吧？毕竟那床的尺寸大得夸张。向奇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想象着别人欢爱的场面很不妥，吓得赶紧打住。将视线从那张刺眼的大床上移开。床头柜抽屉里有些什么他也不便窥探，毕竟是别人的隐私，而他真的对那两人的私生活一点都不想了解。

        向奇远离那张床，面朝着钢琴的方向靠坐在衣柜旁。做点什么好？那些蹲监狱的犯人估计也像他这般百无聊赖吧？莱克到底是什么恶意思？把他关在这里就跑了，是打算要困他多久？邹来迟他们也联系不是他，应该会担心吧？还有林小芽，他离开了这么久，她心里会牵挂着他吗？又或者一心只想着帕里斯的事，还巴不得他不要回去？一想到这个妹妹，以及昨天她泪流满面地叫了他一声“哥哥”，向奇顿觉心如刀割。就算是哥哥，他还是克制不住想要对她做一些不伦之事。

        意识到这一点，向奇陷入自己很肮脏的自我谴责中无法自拔。谁来救救他？谁可以向他施与援手，将他从自我厌恶的泥潭中拉出来？向奇抓狂了一会儿，强制自己把那丫头从心里赶出去。

        脑袋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想起上次莱克在山洞中用的魔法，好像是叫“索忆”。反正此时闲来无事，不如就照着莱克那天的咒语依样画葫芦，读取正对着钢琴方向的衣柜的记忆，说不定可以知道那架钢琴到底是莱克在用还是黄毛在用。

        索忆的咒语有点长，而且大部分他只记得读音，并不知道具体的含义，再加之时间过去太久，现在的记忆变得不太清晰。他反复试过多次都以失败告终。尽管如此，这个方式却让他等待的时间过得不那么难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海终于浮现出那架钢琴的影像，并且回想着悲伤的旋律。钢琴边上坐着一个人，正在专注地弹奏着肖邦的《安魂曲》。衣柜着一面的记忆只能见到那人的侧身。从对方单薄的身形看，是个十几岁的黑发少年。那人令向奇的感觉有点矛盾，看上去有几分陌生却又有几分眼熟。

        这人显然不是莱克，但令向奇意外的是这人的发色竟然不是高晨生现在的栗子金，难道他现在的发色是染的？但当向奇留意那少年的侧脸时，不由得惊愕万分。坐在钢琴边上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一旦分心，索忆的魔法便被中断。向奇望着钢琴的方向目瞪口呆，为什么自己会莱克的寝室里弹钢琴？自己跟莱克是什么关系？当时的自己似乎很悲伤。急着了解真相，向奇重新施放索忆魔法。

        影像中的自己似乎沉醉于悲凉的曲调。先是一曲肖邦的《离别曲》，接着是贝多芬《悲怆》的第三章，然后就是他刚才索忆到的那小部分记忆，正在弹奏肖邦的《安魂曲》就像是在悼念逝去的人。

        曲终、静坐，那没有表情的生硬面孔渐渐扭曲，渗血的泪水从眼眶中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洁白釉亮的琴键上，将琴键染上一摊殷红。情绪一旦决堤便一发不可收拾。向奇两手撑在钢琴上痛苦得不能自已。他先从抽泣变成悲鸣，再由悲鸣转为嚎啕大哭。但当时的自己看起来非常虚弱，没哭一会儿竟昏倒在钢琴上。

        在外边察觉到异样的莱克急步进来，跟在他身后的竟是上次在塔楼西侧结界里见到的那个银发男子夏洛。他们都正好撞见向奇昏迷倒下的那一幕。

        “小奇”莱克急忙过去抱起向奇，“这傻孩子就爱钻牛角尖。”一边说着一边往大床的方向走来。正在读取衣柜记忆的向奇顺着影像中人的移动，手指也跟着移动到正对着大床这边的柜门。

        “主人，小奇这样伤心恐怕会危急生命，不如我们把他送回家去，让他的亲人照顾会不会好点？而且，他的体质不受魔法治愈，目前也只有人类的医疗设施才对他有点帮助。”

        莱克神色凝重，紧闭着双唇，解开向奇的衣扣，手掌贴在向奇的心口处。他这头举动令得夏洛神色大变，“主人，请您……”

        莱克打断夏洛的话，沉声道“没关系，失去这一点神力对我影响不大。你去帮我转告迪克，让他从人界带一些人类的营养品回来，还有，你这段时间潜入精灵国，看看帕里斯那边有什么动作没有。”

        “是。属下即刻去办。”

        莱克点头。夏洛退出寝室后，莱克抓起向奇的手，将他的手掌心贴到自己嘴唇上深深一吻，低声呢喃道“小奇，不管要耗费我多少神力，我也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向奇从索忆的影像里听到神力二字，不由得猜度着莱克的身份——亡灵族的神会是什么？莱克是死神？只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竟然为了区区一个人类不惜耗费自己的神力？他没想到在莱克的房间里竟然能读取到有关自己的记忆，在这个记忆里，并没有高晨生的影子。于是他开始疑惑自己跟莱克的关系。为什么莱克他初次见到莱克和夏洛时，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什么他一进入卡多的幻域，莱克就对他特别照顾；为什么莱克会对他说些暧昧的话语；此外他突然想到莱克上次给他穿上的那套装备竟是那么的合身！

        向奇心有了一丝慌张，心里暗道难道两人曾经是那种关系？他喝下随身携带的一小瓶魔法水，为自己补充灵力，然后继续追索着衣柜柜门对于那张大床的记忆。

        在这张床上，在不同的时间点上都能找到自己的身影。向奇随便锁定了一个时间点，将记忆的画面拉开——

        那画面污秽不堪，伴随着他鲜廉寡耻的哭泣求饶声以及莱克故意刺激他感官的污言秽语在脑际回响。床上两个赤条条的身体正迷乱地上演着动物世界里的□□情景，激烈地索求着原始的快感。他的身体被莱克从身后抱住，如狂风暴雨般的追逐和摇晃，使得他不住的颤抖，口中的求饶变成支离破碎的喘息和沉沦在欢愉中的□□。两人几乎同时迎来绝顶的快感，他的身体被自己的和对方的白浊弄得污秽不堪，但他却是无暇顾及，身体就像飘零于风雨中的一片，在暴风过后，无力地落下般。莱克却是意犹未尽，将他的身体扳过，如饥饿的野兽般俯下身子，埋头在他胸膛，一边用唇舌挑弄着他的敏感处一边蛊惑地低音重复着“不够，还远远不够”

        向奇大口喘着气，这种不堪入目的画面他没勇气继续探究下去。对于那样令人震撼的事实他始终不敢相信其中的一个就是自己。难怪他并不反感莱克的调侃，也不抗拒对方的触碰，原来……原来彼此都已熟悉了对方的身体。可是自己为什么是同性恋？他知道自己的叔伯和舅舅是一对，他不反感，但从未想过自己也有那方面的可能，然而刚才的画面不就证明了莱克是他的恋人吗？那么小芽又是怎么回事？他肯定着自始至终，林小芽都在他心目中占据着无人能及的份量，如此深爱着自己妹妹的他，还有余力去喜欢他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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