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厅堂对峙

　　
两个府兵将捆绑的两个妈妈带了上来，妈妈们看到了家里当家人都在，一时间慌了神，跌跌撞撞的跪了下来，因为嘴里有抹布无法说话，只得呜呜的叫唤着。老太太冷漠的看了她俩一眼，两个人吓得不敢支吾了，只是低着头安静的跪着。
桂妈妈上前将二人口中的抹布取了下来，两人赶紧哭诉着：“我们是被冤枉的啊，请老爷夫人们明察啊。”她们本就是听命行事的，这下被发现了，主子也是说了，若她们敢供出来，便让他们的亲人在这府里待不下去，甚至还拿了她们府外的家人做威胁，现下只能祈求当家主母们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
“两个下贱的东西，二小姐也是将军的子女，怎可如此怠慢？还行了杀人这种肮脏念头，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吧！”老太太陈氏看着这两个跪地求饶的奴仆，十分厌恶。虽然自己不太喜爱这个孙女，可这要是传出去，别人怎么议论他们沈家。
王妈妈慌了神，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老夫人，我们真没有，今日，今日是我们去看二小姐，发现二小姐房内着火了，我们本想进去救人，但又怕救不了，这不，就想着出去找人过来帮忙的嘛。这种害人的事情，我们可不敢。而且，而且二小姐这不好好的站在这里吗？若真是我们做的，二小姐怕是早不在了。”
一旁的李妈妈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见王妈妈说了如此，便点着头跟着附和道：“是，是的，我们也没有那个胆量啊！而且，这关系到人命，我们怎敢啊。”李妈妈本就是个怂包，今日是在王妈妈的撺掇下才跟着一起的，王妈妈还向她保证了肯定不会被人发现，她才答应了去，现下这个情况，该如何是好啊。
“你们没有！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桂妈妈。”老太太见二人还在给自己脱罪，便让桂妈妈出来，把今日所见说道一番。
“是”桂妈妈朝着老太太行了礼，走到了两人面前说道：“今日，是奴婢带着府兵去的院里，奴婢和众府兵是亲眼瞧见，王妈妈和李妈妈二人在屋内喷洒火油，然后点燃了火纸，幸好二小姐和翠儿提前离开了房间，否则。今日怕也是活不下来了。而且，刚刚府兵们已经灭了火，在屋内发现了王妈妈的带的火油桶。”
“好大的胆子！你们竟然如此对待初儿，怕是不想活了。这府里的小姐也是你们可以随意作践的嘛？”郭氏看准了时间，赶紧的训斥着两个妈妈。她对这个庶女本是厌恶的，可现下全家人都在，自己不说点什么，怕是会觉得当家主母不疼爱孩子，可别让那些个贱人抓到自己的把柄才好。
两个妈妈吓白了脸，看到此场景，沈念初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再加一把火，这样才能真正的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她示意翠儿扶自己一把，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父母面前跪下了。
“父亲，母亲，这件事原本也是初儿的不是，请父亲母亲责罚初儿吧。”沈白一脸疑惑的看着沈念初，而郭氏也被这情况震住了，但她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赶紧上去扶起了沈念初。
“傻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是她们要害你的命，与你何干呢？你别跪了，再跪怕是会伤了身子。”
沈念初拉着郭氏的手，眼角挂着泪水，让沈白看了有些心疼，这些年因为她母亲离世的缘故，冷落了她，到底也是有些对不起这孩子了。母亲的过错也是与孩子无关的，不应该牵扯到她的。
“是初儿的错，若不是初儿贪口想要点吃食，也不会连累到妈妈们挨骂，也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了。只是初儿没想到，妈妈们竟然如此的痛恨我，居然，居然要将我灭口。”只是因为多要吃食？就痛下杀手？
沈白有些不相信，而且小姐们的吃食平日只多不会少，怎的还需要去找别人要？而且看初儿现在如此清瘦，不像是吃了很多的人。
沈白想到这里，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沈念初，现下有些已是入秋了，她的穿着还仍是夏日的衣裳，刚来的时候外面批了一件披风，所以没有仔细看。难道这些下人平日里就如此苛待初儿的吗？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沈白面色有些不悦的看着郭氏，家里的一切都是郭氏在打理，现下女儿成了这样，定是要拿她问话的。
郭氏心想着不好，这些下人苛待二小姐她也是知道的，只是不过分的情况下，她也从未搭理过。从前张氏在的时候，沈白就十分喜爱这个女儿，后来张氏走了以后，沈白便对这个女儿不怎么上心了，一个不受宠的女儿自然也是得不到自己的关心的，后来便随着这些人欺凌她了。
可现下老爷问责了，自己要怎么推脱呢。郭氏假装难过的说道：“老爷，我可是对这个家尽心尽力了的，这二小姐的吃穿用度我都是按照规矩办了的。”
然后她盯着两个妈妈，咬牙切齿的说道：“定是这些下贱肮脏的东西，看着二小姐一个人可怜，所以作践她们，克扣他们的吃穿用度。”
两个妈妈听到此时，吓得赶紧磕头求助，这些事情又不是她们两个人在做，这满府的人都在克扣，到他们那里本来就剩的不多，她们也只是拿了一点，可这样的话她们不敢说，毕竟自己家的人还在这大宅内，若真的说了，怕是会连累她们。
沈白厌烦的看了一眼郭氏，郭氏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但又不敢直言，毕竟现在这个家是她在当，这出了事自然是第一个想到她的。看着郭氏如此憋屈的样子，一旁的徐姨娘显得很高兴，自从她进门后，这郭氏仗着自己主母的身份总是压自己一头，这下让她吃了大亏了。
此时，老太太发话了：“若只是因为吃穿用度就要杀人，怕也是有些牵强的，初儿还是太年轻了，怕是府里有人容不下你了吧。”沈念初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老太太，记忆中的老太太一般不乐意管这些事，为何今日如此帮她？
沈白想了想也觉得母亲说的有理，苛待饮食，还痛下杀手，这两个老妈妈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才是，除非是有人指使的。沈白咳嗽了一声，有些不悦的问道：“你们两个是自己招了，还是我让他们帮你招？”
两个妈妈听到此话吓的不轻，磕头请罪着，桂妈妈见两人死活不认，便让府兵将两人打下去好好拷问一下，两位妈妈一边挣扎一边喊冤，让人听得极其厌烦，桂妈妈便让人将两人的嘴赌上了。
现下二人已经被拉下去了，这问出东西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屋内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郭氏看着站在一旁暗自抹泪的二小姐，想起她晚上没有地方可去，便吩咐刘妈妈赶紧去给二小姐准备东西，既然老爷都过问了，再怎么不喜欢也得做好样子。
沈白有些愧疚的看看眼前的女儿，从前也是疼爱她的，只是因为她母亲的那件事，自己也对她冷落了，以至于现在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到她头上了，沈白原本想上去安抚几句，但看着和张姨娘十分相似的女儿，就想起了张姨娘，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沈白的动作都被老太太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对张姨娘的感情有多深，也知道那件事让儿子难过了多久，只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默默地谈了口气，开口唤沈念初过来，沈念初用手帕擦了擦眼泪，走到了奶奶的身边。
老太太拉着沈念初的手说道：“初儿，奶奶知道你委屈了，你放心，从今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听到这话，沈念初眼圈又红了起来，她许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安抚了，自从亲生父母去世，听到最多的就是让她学会照顾自己，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亲人对自己说放心的。
见老太太都发话了，郭氏的脸有些挂不住了，莫不是这些人都觉得是自己害了沈念初了吧，郭氏赶紧走过来拉着沈念初的手说着：“就是，就是，初儿你放心，母亲会狠狠的处罚这些不懂规矩的下人，断不能让他们伤了我们母女的情分。”
说罢，便吩咐刘妈妈去给家里的下人们都提个醒，让他们不能苛待沈念初。沈白在一旁看着，没有多说话，沈念初也不太在意，对于这个父亲，原来的沈念初是极为敬佩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母亲去世以后，父亲便对她不是很上心了。
为此，“沈念初”还难过了许久，以至于后来做事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父亲。况且后来父亲也很少到她院里来了，她也慢慢的有些看淡了。
旁边的两位姨娘见状，也纷纷的站起来表示会帮衬着沈念初，沈念初礼貌性的回谢了一下，在与柳姨娘对视的时候，两人会心一笑，今晚上的这一切多亏了柳姨娘的帮助，要不然，也唱不了这么好的戏，改日必定登门拜访感谢。
闹得这么大一出，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了二小姐此刻十分受宠看了。因沈念初之前居住的小院儿已经被烧没了，老太太吩咐桂妈妈将东院的小院收拾出来给沈念初住，沈念初谢过老太太后便带着翠儿离去了。
郭氏也因要给沈念初备些日用的东西，也先行告退了。两位姨娘见当家主母都离去了，便纷纷称夜深，回到了自己的院里了。屋里就只剩下沈白和老太太了，老太太一直转着手里的佛珠，半晌才说道：“母亲的事情，与孩子无关，她现下还小，若你真的没有办法面对，等她大些了，就将她嫁出去吧。”
沈白知道母亲是心疼那个孩子，其实他也是心疼的，只不过这个孩子长得太像她的母亲了，一看到她便想起张氏，又想到她做的事，心里隐隐作痛。但母亲也说的对，初儿是无辜的，不能因自己的态度害的孩子被欺负。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了，日后会派人好好的照顾初儿的。”说完，沈白朝着母亲行了礼，便带着侍卫离开了。老太太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让他们好好问问那两个妈妈，到底是谁指使他们在府里做这样肮脏的事情。”
桂妈妈点了点头，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新院儿
沈念初看着这个院子，甚是喜欢，虽然院子不大，但经过一番收拾，也算是干净整洁。这里离老夫人的院子比较近，日后请安什么的也能早些过去，而且院里有一棵桃花树，等开春了长出桃花，定是非常好看的。
翠儿也被这个小院儿给吸引住了，自从小姐失宠后，妈妈们就把他们赶到了之前的小院儿里，还是府里最远最偏僻的院子，一天吃不饱穿不暖不说，王妈妈们还经常辱骂小姐，说她是扫把星，怨跟了她倒霉呢。
“小姐，如此您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病也能好的快些。”沈念初点了点头，其实这几日，她觉得身体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但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这下可以安心的修养几日，在好好看看以后如何过。
翠儿服侍沈念初洗漱后，便去门口守夜了。沈念初让翠儿去屋里睡，不用守夜，可翠儿不愿意，觉得尊卑有别，不愿坏了规矩。沈念初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躺在床上的沈念初回想着今天的事情，虽然妈妈们没说出是谁指使的，但也算是给自己换了个新的环境，但她的目的不仅是如此，她要查明母亲去世的真相，这样才能真正的再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只是如何查也是一个问题。
折腾了一天的沈念初熬不住困意，慢慢的睡着了。门口的翠儿朝着里屋看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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