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章 幽冥录
魏城的城池是泽浣在封印风如怒之后留在南召的那一年里,亲自规划设计的。
依山而建的目的之一是要让南召百姓远离无妄仙境的核心区域,无妄仙境的地底有打穿地壳通往海沟的通信隧道,有禁锢风如怒的封印地,还有唤醒巫性的召唤台以及留存在此的巫族遗迹,更有风氏先祖的拘魂地。这些都是不能外宣的秘密。
目的之二便是最大限度地利用地形优势攻守兼备。
魏城东西两面是悬崖峭壁,通往东西城门的道路是两条仅供一人独行的悬崖石道,火油泼在石道上,滑不溜秋无法行走。城门一关,当然就是万夫莫开。唯有北城门外是可供骡马商队通行的石板路,道不宽唯两匹马并行而已。道路尽头是高耸的垒石城墙、瞭望塔楼及箭楼。整条道路都是流矢射程覆盖区域,可谓是攻艰守易。
这座城池是泽浣能为风氏遗孤提供的最后护佑,可再好的防御也经不起风歇雨无时无刻的惦念。如果有朝一日帝国的铁蹄踏入魏城,那么位于城池最高点的南城门便是逃出生天的关键。
一方攻坚一方守城,战斗始于冷冽黑暗的深夜终于烈火燃烧的清晨。
当风歇雨听到魏城东西两面都被泼上了火油之后嗤之以鼻:“我给了他们四十年时间准备,他们还是只会用火油?!那么喜欢火,那就让火去对付他们好了。”说起火油,她想起了五十年前盛名军界的疯少尉、惯用火攻的弟弟。不觉湿了眼眶,姐弟一场,他们还未曾联手合作过。
泼洒在东西两侧石道上的火油被湖州军点燃,青石的路面在火油高温与山地湿冷间达到淬炼的效果,不过未能降低材质的韧度却将其硬度拉至临界,不少石板经受不了冰与火的淬炼而崩裂。
“督军大人,太后有无指示,此番行动手段是围困还是焚掠?”三路队伍已经汇合在北城门外,湖州驻军统帅请示最后的行动方案。
风歇雨到底还是顾忌泽浣,更顾忌萧朔寒还没破掉那该死的诅咒:“太后的意思是焚掠太不道义,今日之战只在扬威平叛。湖州兵不入魏城。”
“平叛?!”统帅不解。
“对,平叛,定南都护挟持南召皇室占据魏城意图谋反,此刻在城门上与我方对峙的定南都护及府兵就是证据。太后要你在明日午时之前,兵不入城,拿下魏城。”
定南都护不知道,从接任这个职位之时起他便注定是颗棋子。
湖州驻军统帅领命退下。
帝国新学,是两世萧皇竭力推进的计划。前任首辅大力支持,黄首辅从道门鼎炉支脉研究矿石火药的著作中摘选出可供民间使用的部分,汇编成籍用于新学教学之用。道门为寻求长生而进行的科学探索被他们用于新学之中,服务民生。
十余年成果初现,运用火药为推动力的小型便携式组合抛掷机已经有了改良款。
这些新式武器在帝国也是秘密,操作人员只带了聊聊数架到湖州。风歇雨知道这场夜袭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不义之伐,尤其是等国师回京迎接她的还不知道是如何的盛怒,这场战役无论打得多漂亮都会泯没于世,正好用来检验这批新式武器。
操作人员就地组装好抛掷机,调好角度启动装置,抛掷机的碗轮将浸透了火油的石棉球抛向空中。将官算准时机挥动令旗指挥弓/弩手射出火箭,于半空引燃那些石棉火球。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山间寒雾翻涌,颗颗火球落在魏城城中,北城一隅陷入火海。
风歇雨十分满意两方的配合。
“为什么不放箭?”定南都护逼问城门守将。
“他们在射程之外!”
“那些火球从何而来?”
“不知!我们看不到他们的队伍。”
风微微和虺黎被火光吸引赶至北城门,漫天飞落的火球带着荧光尾巴,星火璀璨。黑夜中的星落让人想起五十年前的渲染妖界上空的攻击弹,被星火唤醒的恐怖记忆让风微微行走踉跄,虺黎赶紧祭出灵力于北城上空形成雨幕救火。
“怎么下雨了?旗令将官听令,攻城!”湖州驻军统帅想骂娘,想到太后要他在午时之前拿下魏城的密令,他只能咬牙下令强攻。
进攻令旗还未从将官手中挥出,身后便传来一阵空灵的弦音,统帅及将士回头环顾却未见弹琴之人。只觉那弦音如流矢般带着气浪飞驰向前,再见盘旋在城墙之内的诡异雨云已消失不见。
“继续火攻!调整抛物线角度覆盖北城半径!”抛掷机指挥员瞅准时机发出指令。
雨幕消失,积雨云层被弦音所破,黑暗的天空中再度光火斑驳,烈火复燃。
转瞬之间的变化让风微微和虺黎知道风家大姐果真来了。
两人走上城门,风微微对守城的风谷夫妇说道:“不用打了,让世子带着百姓从南门走水陆撤退。让我来面对她。”她看着丈夫和儿媳妇又道:“你们也走,她是仙且有神器在身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虺黎对南召王妃说道:“你随世子保护百姓先行撤离,她是仙就不能枉造杀业。”他牵起风微微的手说道:“我陪你,说到底都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没必要牵连一城百姓。”
依山而建的魏城,半城妖半城人,那些妖都是从五十年前苟活下来的鱼肉,比人之不如。
王妃见此状况未再多言转身走下城墙,城中百姓早在闭城的那刻便陆续集结在皇宫广场等待撤退。
魏城所在的山峦位于断裂带,山下是沃野千里,山上是第二高原。高原之上是一条平缓宽阔的河流,南城门实际上是最高点。世子于高塔之上一直注视着北隅的情况,火球如龙吞噬房屋时,他唯能拍响栏杆喧嚣一腔愤恨。
当看到母亲赶到皇宫广场时,他奔至其面前说道:“奶奶和父王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他们留在魏城面对帝国的太后,你和我先带百姓离开此地。”
“太后果然来了?”世子惊道。
见母亲点头,他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太后骗了皇城所有人,包括萧皇,看来他们的辟邪计划是无法实施了。他眼眶微胀,他的妹妹在东京城的日子该怎么过?丈夫的爱以及家人的信任她都没有,她的人生本不该如此悲哀。
知子莫若母,王妃望着他黯然神伤中带着隐约愤恨的神情,犹疑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儿啊,你告诉娘。你奶奶和父亲为什么都要你离开魏城?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让太后不得不来趟魏城?”
世子像是被刺中了要害,他抬头瞪视母亲,双眸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戾气,他吼道:“若非她要我们风氏女,我们南召早八百年就被帝国夷为平地。我们为什么要献出最宝贵的女儿,我的妹妹为了绵续帝祚,为了那一句愚弄天下的神之箴言,小时受苦,如今更是远离乡土。我只是要她平安回家!难道我们就只能靠着他们的怜悯,靠献祭我们的女儿苟活于此吗?”
王妃想到那个跟儿子长相一致的女儿悲从心来,但见齐聚在广场上的百姓想到曾经妖界覆灭的过往,她不由全身微颤,她压抑下心中的悲愤:“先同我将他们送往彼岸,我再送你回来请罪。”
王妃拉着世子,同手下一起指挥众人登船渡河。湍流不息的兰沧江从云梦泽而来,冲刷出肥沃的湖州平原,穿过昔日的妖界,惠泽更为广阔的南域最终归入南海。因为云梦大泽被神力隐匿,世人以为那一方辽阔的水域仅仅源自于古人的幻想,仅仅被记录在古籍之中。以至于人们从未追溯这条养育南召的母亲河的真正源头。
大江彼岸是高原山地,突兀森郁,地形复杂利更利于分散躲藏。见到位于皇居最高处瞭望台上升起的旗帜,风微微知道全城百姓已经出了南城门顺利转移。她身后的北城一带能烧毁的已经全部被烧毁,一时半会儿烧不尽的也只是朽木难支。
城墙上升起了一面倒挂的蛇行图腾的白色旗帜。
见他们投降,风歇雨也命令湖州驻军停止攻击。她还是文职督军的模样,圆领宽袖的衣衫在腰间被收拢进腰带显出一副挺拔苍劲的身姿,她从袖中取出帝国对番邦发布的诏令。
时至清晨,笼罩在山间的雾霭已经消散,魏城东西两侧的石道被烧的只剩零星几段。而北城一隅,通过飘散弥漫在山间呛得人咳嗽直闭眼的烟味和灰烬也说明烧的差不多了。
“太后有令,兵不进城。你们就守在城外,我独自进去宣读旨意。”风歇雨说道。
驻军统帅不放心要跟她一起进去,被她阻止。统帅却坚持前往,风歇雨整理衣冠,对其说道:“太后的意思是给南召点教训就罢了,南召在东京城的所作所为到底并未酿成大祸。若是你们进去就显得帝国太欺负人了!夜袭百里至破城用时四时三刻,这次奔袭我会写入武学案例,你们安心等着帝国嘉奖吧。”
阳光穿透薄雾洒在青石板上,弥漫四周的灰烬尘埃也没能挡住石道两边生长茂盛的木姜子味道,云兴霞蔚之间带着股香料特有的辛辣气味,这一切都能让她回想起在无妄仙境的过往,回想起阿姆的饭菜味道。
风氏有女,名曰歇雨十二岁就收到来自神域玄瑛正神的拜师贴,真是风光无限啊。
昔日的风氏地仙在神域可谓是霁月风清,一代神的后裔有着优于下界所有生灵的修行天赋。她一入仙门便拜在正神座下,她的授道之地并非是玄瑛位于人间的洞府而是神域正居。她在飞升之前便行走神域,她刷新了风氏传道授业、被神封赐的高度。可飞升之后的她却与神域无缘,只能困顿于九州消耗她之前修行得来的仙灵之气。
至从她追随萧朔寒脚步离开平谷之后其足迹踏遍九州,然而江山信美终非故土。石阶一路,思绪万千,只能过凡人生活的司音仙子又有些感念风微微五十余年的坚守,南召的存在保留了无妄仙境些许遗影。
城门打开,风微微于废墟之下等待那位四十余年未能再见的风家长姐。
当年轻督军奉旨进入城门之时,半蹲在城楼之上偷瞄的定南都护一副不可置信的怀疑之色:“没听过东京城有这号人物啊,区区督军怎配奉旨围城。陛下有旨来南召不该由我来宣读吗?”
见他还是一副摸不清状况的样子,分立在他两旁的老大与老二对视无语。
待大门关闭,风歇雨便将诏书重新装进袖中,对风微微低语道:“我们去先祖安眠之地说话,我想见见阿怒。”
“好的,姐姐。”风微微侧身为其让道,风谷与虺黎陪同前往。
这一幕更让定南都护震惊,两人的谈话他听不真切,但孰尊孰卑可是在此番站位看得明明白白。他再度打量那位督军的背影,不过二十岁出头,抛去如松如柏的风姿在定南都护眼里就是个官场新人,凭什么得南召皇室如此礼遇?!再看身边两位妾室目光紧随那年轻官员,专心致志的样子,遂吃味儿地道:“怎么,觉得那小子优秀得很?生出了心悦仰慕之心?我告诉你们,这俩孩子是老子的种,你们是我过了大礼的妾室,都得跟我回皇都认祖归宗!”
老大尴尬的呼出口气,他这个凡子浊眼秽目,看不到幻象之外的本相。在两位风氏女子眼里,那位督军就是白衣仙子。
“哈哈!老爷,你瞎操个什么心呢?还是想想今后您在南召要靠什么营生吧。”老二说得乐呵。
“我乃一品大员…”定南都护幡然醒悟。他抬眼再度打量了两位妾室,有些委屈,更有些害怕。
老大善解人意,遂柔声道:“你若回不了皇城便留在南召,南域万里总有我们的安身之处。”
定南都护拉拉老大衣袖,果然还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定南都护揣摩这仗打到这步就该结束了,一定是南召暗地里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惹怒龙颜,萧皇碍于太后颜面才下令突袭威慑异邦。风氏与萧氏是帝后传奇,那就是一家人,这场夜袭就是个教训,真正原因不可告知天下。自己这个定南都护看样子要被拉出来顶雷背锅,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啊?
对于风歇雨发动这场夜袭的缘由,风微微也想知道。
一行人来到无妄仙境广场,曾经矗立于此的人身蛇尾的神像改为嵌入平地的彩石绘像。两位风氏女子走过广场直径去往风氏先祖墓地,同样也是封印风如怒的地方。
这个封印阵借助风氏先祖之魂力洗涤消弭风如怒身上被激发出的巫性。
风歇雨变回曾经仙子模样,御风来到郁郁葱葱的山谷之上。抬手间灵光乍起,覆盖住整个山谷的阵法随之显现,阵法能量显示如果再坚持五十年就能彻底涤净他魂魄中的巫性。那时的阿怒再入幽冥便能像普通魂魄一样重启自己的人生。
整片山谷都是被巫族拘魂于此的风氏先祖,曾经的巫族就是用这些魂魄能量供给着巫性唤醒石。
见她回到广场边缘,风微微走上前问道:“姐姐,你能告诉我,我们究竟做了什么事而触怒你了吗?”
“触怒我?!”风歇雨苦笑了下,“道法无情啊,我们的悲喜早已渡之身外不会影响所做的任何决策不是吗?这四十年里,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你当初在国师面前做出的承诺。”
风微微艰难的抿动双唇,讪讪而语:“国师的期许我当然会竭力迎合,我甚至任凭岁月流逝,准备好了自己的墓地。想这一世之后,我也不会再有机会与飞升的距离如此之近。”
白发仙子回眸望向她苍老的面容,安慰道:“躯体本是囚禁魂魄之地,在无妄仙境覆灭之后飞升与否没那么重要。至少你有过夫妻之爱,子女之愉。你享受过真正的天伦啊!”
对于萧风两氏的帝后传奇,背后的真相风微微的确不知,但她隐约察觉到上任萧皇离世原因并不单纯。
风歇雨时间不多,她直接问道:“你们送到东京城的女儿泡了几年的药泉?她到底有没有生出代替巫性的灵骨?”
风微微面露疑惑,像是没料到风歇雨至此的原因居然是这个。“如何没有灵骨,每月泡泉、十年不辍。我的女儿为了那句箴言吃够了苦。”她眸色间的痛苦作不了假,她的幼女便是当年风歇雨大军逼近之下送入药泉斩断情丝的孩子。斩断的不仅仅是情丝还有血脉里有可能带出的巫性。
当年泽浣和波波原本打算带着他们进入九州,将那神裔血脉稀释在普通人族中。可惜风微微非但拒绝入京还与虺黎成婚,又生下几个更具神性的孩子。
那句风氏为后的诅咒让风歇雨不得不向南召妥协,采取折中的办法让他们送药女入京只为药女能成为托萧朔寒入世之人。为了避免萧朔寒被巫性影响,风歇雨才要风氏以药水涤去女子的那身灵根,让如她自己一样的仙灵慧智的女子变得平庸,变得不可能被萧皇所爱。
“我说的不是你的女儿,是你的孙女当今的皇后!你可知她在东京城都干了些什么吗?”风歇雨冷冰冰地问道。
一旁的风谷没忍住问道:“我女儿怎么了?”
“她鼓动萧皇召集九州修士妄图以辟邪为掩饰放邪祟入世,你的女儿很厉害嫁到京城半年都不到就获得了萧皇信任。她很善于挖掘男子的虚荣与功利,利用他们想要建功立业的上进心去干错事。当真是用他们的拳去戳他们的眼。”风歇雨讥讽中透着妒意,半年不到,萧皇和黄首辅都心甘情愿的走入她布置的陷阱。
“怎么可能?!放邪祟?哪里的邪祟,她毫无修为如何敢去招惹邪祟?”风谷惊愣。
风歇雨看着风微微身边的虺黎说道:“你是半仙修为,你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也知道邪祟现世九州倾覆的后果。是你告诉她用这个办法来结束风氏女子的厄运吗?”
虺黎被她诘问激得语塞,愣了片刻才说道:“我从未向他们透露过关于九州的玄门秘辛,我又怎么可能将她置身险境?而且,你们守着九州最大的封印地,你们难道没有丁点辨别能力以及防控措施?”
风歇雨闻言对他莞尔一笑,新皇后能取得黄少卿的支持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初级预警人被你孙女挑动得跃跃欲试,所以我来了。你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让九州玄门以为自己有能力对付那个邪祟吗?”
“什么办法?”虺黎沉声问道。
“她搞到了灵鲸脂用以提升阵法、咒轮的能量。预计计划所用灵鲸脂将以万计。我收到消息幽冥刚截获了一批灵鲸脂,冥司都在调查此事。她真的很有胆子,敢把手伸入幽冥。”
山风吹拂间带出清新凉意,让人神清气爽,而她的话却让风薇薇与风谷遍体生寒。
风歇雨继续说道:“这个计划终止于我,此次来湖州一为警告你们,二为检验新学成果。再来便是我要带走一个风氏女婴,我不放心你们,我要亲自培养她成为一位合格的帝国皇后。”
“不可能!”一直低头作小伏状的风微微听到她要带走风氏女时,歇斯底里。“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一吼把风歇雨吓退了一步,也把虺黎吼出了本相。巨大的黑色蛇躯将崩溃边缘的妻子护在身下,碧绿深邃的双眸怨毒地盯着风歇雨。
风微微吼道:“我问你,你说过会好好善待我的女儿,可她为何会死于难产?”
风歇雨挑眉冷笑:“千秋殿只有一个,帝国容不下两位风太后。当年你们带走湖州数万驻军才有建国基石,用这些人换你女儿不过分吧!”
一席话叫风微微脸色惨白如死了一般摊在虺黎虚绕着她的躯体间,虺黎渡其一口灵气,旋即蛇尾一扫攻击风歇雨。
琴音一拨,击溃那道灵力攻击。
“你为什么要刺激她?那个孩子不是被你送往外海了吗?”
风歇雨狠心道:“与故土家人不复相见,跟死了有什么区别?父母的过失总归会报应在孩子身上。”
“所以你才会替萧皇操碎了心?!”虺黎回道。
风歇雨不怒反笑,她冷眼打量这对人、妖夫妇,继而对崩溃中的风微微说道:“我早就对阿怒说过,妖不管如何都是妖,要是做出什么妖事你们兜不住。你忘了你是怎么失身于他的,你居然还能跟他成亲!”
虺黎闻言羞恼不已,想要再度与这位手持神器的仙子较量一二,却被一直愣怔在旁的儿子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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