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神明之怒（四十三）
风如怒在风家小园没找到波波，用灵力蝶呼叫她也没有回应。
跟在无邪、波波身后的阿炳在三人周围设置了鹤羽结界，屏蔽了所有能量场。那只由符咒而生的灵力蝶也自然飞不到波波手里。
阿炳将风如怒想要波波带卢青去找高人剖魂的事通过与无邪的共享冥识告知给他，无邪回应他不用回复，看风如怒的反应。
九天合璃宫与北冥渊都是可撼动神域根基的存在，无邪在动手清理神司之前，要确定久孤的态度，被巫妖熏养万万年的神君，神性与巫性究竟谁才是他灵魂的主体。久孤是先太子遗孤，单凭他在下界收集念力，杭州妖祸以及皇城献祭、连累波波失去元神与仙骨甚至害死他们的儿子，诸事种种都不足以置其死地。
无妄仙境有漏网之鱼这点无法避免，风家的孩子们就是诱出潜伏在人间的巫妖的关键。无邪牵着波波的手在湖州街头闲逛，快八年了，她把精力放在那些小孩子身上耽误自己的修行，该结束了。
他带着波波走到家烧烤小店，南域紧邻妖界，民风淳朴又剽悍，在瘴湿闷热环境中生活的山民在对待食物的态度上也很是原始。随处可见的成虫、蛹、卵等皆是上好的食材，作料配以香茅、青柠、米椒、薄荷叶等当地植物。当三盘烤虫子端上桌时，阿炳和无邪相视一笑，波波给他们递了筷子，笑道：“尝尝，可香了。”
对于媳妇儿不忌口的吃法，无邪的肠胃在抗议，他点了几盘烤肉串。阿炳拿起一串炸至金黄的蝉蛹吃了粒，越嚼越香，上面裹着的辛辣佐料伴着这股香脆在他口腔里开炸：“至从被殿下带回神域便没再吃过虫子这类常物。现在吃起来感觉挺不错。”
波波狐疑的盯着两个人，从清晨到黄昏，三人都已经把湖州逛穿无数次。“你们来湖州到底想干嘛？”她问道，“湖州城所有的餐馆你们都吃遍了，角斗、小曲也看了。还不打算回去吗？”81Zw.ćőm
“你怎么撵我走了？我就想下界陪你。”无邪一脸委屈地望向她，他不敢吃油炸虫子，兀自撸着烤豚肉。
波波冷笑了下，看着撸串嗨酒的主仆二人，说道：“这里紧邻妖界，二位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免得下界无端猜疑，引起非必要的恐慌。”
无邪仍旧盯着她笑道：“媳妇儿，你真不想我吗？”
“说什么了？”波波双颊微红，一旁阿炳自动隐身让波波更觉得羞涩。
无邪和波波被久孤和风歇雨同时提醒男女相处之事的重要性，夫妻关系理当共同维护。两人新婚期都没过完就开始分居这一分就是七八年，任凭两人前世留了再多的余温也经不住如此挥霍。在两人关系进入冰河期之前，无邪决定做点什么。
无邪坐近靠着她，给她剥了一串烤肉放在盘子里，趁她举筷之时又握着她的左手。波波惊悚：“你疯了，大庭广众你拉我手干什么？”
“有结界，他们看不到。”无邪索性搂着她的腰肢又道：“戏也看了，东西也吃了。今晚，我们找个地方看星星。”
波波听他说要看星星，脸颊更红，真是独居七八年都忘了自己是别人媳妇儿这件事。两人当初在云梦泽度蜜月的第一晚就游到大泽孤岛，于高树上无邪升起了结界，两人在隔绝视听的结界里数星星，啊，数星星。
“可...可这里哪有风景旖旎之地。”
无邪：“怎会没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最旖旎的风景地。更何况昨夜南域夜降流星也是千年难见的奇观啊！”
波波心虚，她还没跟无邪讲她找久孤确定风如怒巫性觉醒的事。但讲不讲又有什么区别，三界之内估计也只有遁入幽冥才能逃过他的法眼。“我就是担心阿怒，无邪，答应我不管怎样给他一次机会。”
无邪堪堪搂她入怀，悠悠然地说了句：“我从来都没担心过被你和泽浣教养长大的孩子。”他从来没有把风家的小娃娃们放在心上，那些本该消失掉的人的未来与他无关。
风家小院内，一直昏睡连晚饭都没吃的卢青发烧加剧，虚汗不断。风如怒觉得不安，他的潜意识里告诉他这样很危险，躯体病症是表象，代表一个强大的魂魄正在吞噬卢青的魂魄。
“阿姆怎么还没回消息？！”风如怒急道。
“大哥哥，你是不是想进入妖界找那位高人？”风十二跑到他跟前问道。
风如怒点点头。
风十二拉着他走到小院外，指着一个捕蛇篓子说道：“我逮了条小黑蛇，他可以带我们去妖界。”
“小黑蛇？”风如怒微怔，“是蛇妖？”
风十二拎起竹篓子道：“这条小黑蛇用香树叶诱我出结界，却不知阿姆给我的迷蛇香有多厉害。”
“被你迷晕了？”风如怒迟疑地接过竹篓子，看到里面盘踞着条碗口粗的黑蛇，黑蛇卷曲盘踞看不到舌头，腹部波浪起伏似在酣睡。吓得风如怒丢掉竹篓，道：“你说这是条小蛇？”
风十二点点头，打开竹篓子将那条黑蛇攀在自己手肘上道：“比起大姐夫，这条算是很小很小的了。”那条黑蛇头耷拉在她手臂上，仍旧在酣眠。风十二从怀里摸出条链子，直接系在黑蛇七寸位置，再握着链子另一端说道：“这是大姐夫教给我的驭蛇之术，再不听话的蛇妖，系上这根锁鳞链都听话得像只温顺的猫。”
“这条链子也是薇薇儿子他爹给你的？”风如怒问道。
风十二点点头：“薇薇姐生孩子那日他给我的。”
风如怒蹙眉：“那条蛇给你制服蛇的法门？是什么意思？”
风十二一边唤醒小黑蛇虺祺，一边说道：“还能有几个意思，向薇薇姐表忠心的意思呗。”
清醒后的虺祺看到两人，正欲变成人形就感到那要命的腹部七寸有股怪力在限制他的灵力运行，低头一看原来是锁灵链，他惊道：“你们从何处得到的锁鳞链？”
风十二哼笑了下，拍了下蛇头道：“你们灵蛇族老大给的。”
“我叔？他提前防我？”虺祺惊呼道。
“我姐夫是你的叔叔叔？你叔叔为什么要提防你？你还真没安好心啊！你想干什么，在打孩子的主意吗？”风十二再度拍了下他的头，力道比之前更重。
虺祺没料到这个小女娃心细手重，他绕着她的手臂，躲着她的拍打急道：“我就是想看看我堂弟弟。”
风十二扯动了下手中的链子，扯得虺祺呼痛求饶。
“带我们去妖界。”
“你们还敢去妖界？不怕被我们吃得连渣都不剩？”虺祺讽笑道。
“妖皇和高人都是我阿姆的铁哥们儿！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甚至不用找他们俩人，直接就能让你叔削你，你信不信？”风十二捏着黑蛇的头，直接把他捏到蛇眼外突、蛇信外翻。
直接把风如怒看的头皮发麻，他对风十二道：“你手劲轻点，小心弄死他。”
黑蛇摄于锁鳞链和风十二淫威答应带两人进入妖界，于是乎，风如怒驮着风十二和卢青骑马进入通往妖界的密道。虺黎挖的通道并未全部销毁，除去青云山的通道被毁而外，其余的道路仍旧存在只设有警报卦阵。
风家小院背靠两座大山，灌木以及藤蔓交错生长在两山之间密不透风。风十二望向黑蛇虺祺，说道：“你就不能像阿姆一样，带着我们从天上进入妖界吗？”
虺祺白了她一眼，心想老子的修为要能把你们托上天就不会暗戳戳地偷窥我弟弟了！他冷笑道：“我们要从天上过，飞鸟护卫队会把我们射成渣。”
“你们在天空还有防御力量？”风如怒问道。
虽然灵蛇族和飞鸟族天生不对付，但能让这个小凡人惊讶如此虺祺很是得意：“不然了？！若非神域保护，你们人族哪里是我们妖界的对手。”
风如怒冷哼了声不再讨论妖界与人间孰强孰弱的问题，指着密实的藤蔓灌木说道：“我们怎么过去？！”
“把锁鳞链解了，不然我念的咒文没有法力。”虺祺道。
风十二捏着锁环对他说道：“那你最好让你念的咒文有法力！这链子是你叔叔给我的，为的就是防范你，收拾你！”
虺祺翻了个白眼，这小姑娘果然不好骗，难怪他叔会耍些手段才能得到个风家女娃。
“下马，这里只能步行。”虺祺说道。
风如怒下马将卢青背在背上，同风十二随着黑蛇探头指明的方向走去，离藤蔓越走越近，两人发现稠密枝叶忽而稀疏，眼前出现条仅容一人通行的道路。风如怒和风十二皆为之一震。虺祺说道：“走吧，刚才你们看见的皆是幻象。欢迎进入妖界。”
风十二难掩激动：“这么容易就能到妖界？！”
虺祺盘在她肩臂上，颇有意味地道：“对于你来讲，进入妖界就是如此简单。”
风如怒闻言冷声道：“十二我们走吧，见了高人救下卢青我们就离开。人间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
两人走入密道，道路直穿山体，幽暗密道中唯一的光源在遥远的前方，山风灌入冷得瘆人。密道内的情况，风如怒虽看不真切，但从脚下平坦的路面可以推断这项穿山工程绝非人力能及。
“这条穿山的密道是你们自己挖的？”风如怒问道。
虺祺说道：“当然，我们妖界那是能人辈出。我们灵蛇族统御着妖界所有鳞甲类生灵，说句不算大的话，就是蛟龙之辈也不敢冒犯我们灵蛇族。你们薇薇姐能嫁给我叔叔，那是她莫大荣幸。”
“呸，若非看你叔叔是真心待我姐姐，我才懒得理你。要我薇薇姐同意嫁给你叔叔，路漫漫其修远兮啊！”风十二怼道。
虺祺急道：“真有那么难吗？你见过我叔叔人形的模样，丢在你们人堆里也算上流人物，怎么就不行呢？”
风十二咧嘴一笑：“见端知末，我们人间有句话叫始乱之终弃之。你叔叔既然心悦我姐姐，正常认识交往即可。婚事成不成另说，至少大家还能是朋友。有谁能忍受被人算计啊！你既然觉得你叔叔是一流人物，那便要行一流之事。”
“十二，哪里来那么多话？！风家永远不会和妖界扯上关系！”风如怒喝道。
“哼！你嘴如此硬，那还上咱们妖界来干什么？！”
风如怒冷声说道：“只是我要找的高人恰巧在你们妖界而已。”
前方的亮光越来越强，两人加快脚步未多时便已置身妖界。风如怒背着卢青的手交握着，他不禁自问妖界离人间居然这么近，倘若神明真的不再护佑九州，人间有能力抵抗妖界吗？！
两人站在洞口，发现他们置身在一座高山山腰，俯瞰山下是灯火点点、炊烟袅袅的村落居所。
风十二再度感叹道：“其实妖界跟人间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家家的团圆，一桌桌的饭菜。”
不待虺祺答话，便感到一阵气流直扑面门，他大叫不妙却无处可躲。等候多时的飞鸟侍卫临空出现在他们面前，侍卫长扇动羽翼伸手一指将虺祺身上的锁鳞链解开，变成人形的少年旋即被飞鸟护卫队抓捕。
护卫长对虺祺道：“你真不怕万仞山的夺灵鞭吗？敢偷我白羽，想挨几鞭子？”
虺祺从怀中摸出根洁白的羽毛插回其羽翼，嬉笑道：“明明是你醉酒打拳落了羽毛，我好心帮你保管而已，哪里算偷？”
“哼？！等见到你叔叔再让他说你要挨鞭！”护卫队长冷声说完，又侧身看着风家兄妹道：“二位打道回府，这条通道不会再开放了！”
“请让我们见见久孤先生，我的朋友被人噬魂，性命堪忧。请各位高抬贵手，带我们去见久孤先生。”风如怒说道。
风十二也道：“我之前来过妖界，这里好美，能不能再让我陪哥哥在妖界呆一小会儿，我太喜欢这里了！”
护卫长看着风十二那张可爱的小脸蛋笑道：“妖界和人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小妹妹，风景优美可不是你能进入妖界的理由！即便是你们阿姆来这里也是要提前通报。”
“可阿姆没有哪次通报是不被批准的，是不是？”风十二试探着追问道，“妖皇可是阿姆的朋友啊！”
护卫长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胆子不小：“你们的意思，也想通报妖皇？”
“不，我们不敢惊扰妖皇。能否问问久孤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风如怒说道。
护卫长心想他叫久孤为先生怕不是有什么授业的关系，不敢擅自拒绝，遂差遣了手下去问久孤的意思。
未多时，去人回报久孤允见。
久孤妖界与棋幽封印地之间的平野上监督施工，半人半妖的穿山甲站立起来几乎与他同高，两人正在讨论图纸上的数据，确定通道的挖掘方向。
风如怒和风十二见漆黑空旷的平野上亮起一路明灯，穿山甲等妖兽正有条不紊的背土挖石。猞猁和鼹鼠见到两兄妹跑过来带着风十二玩乐，而风如怒仍旧背着卢青站在离久孤不远的地方。
穿山甲工头指着工程图对久孤说道：“一号通道方向正确地质允许进度可以保证。二号通道的这截砾石层与堪舆资料显示的位置一致，如果我们绕过砾石层挖管道的话就会多三分之一的工程量，我们就没办法保证两个月内完工。”
“炸了，我要赶在两个月内完工。”久孤直接说道。
“预计需要五千kg的能量值，我们妖界没有如此威力的炸药和技术。”
久孤摸摸下巴：“请前国师来炸，让他带着炸药来。他出手或许要不了五千kg的炸药量。”说完他掏出幻化镜直接连通泽浣，直接说明来由。
未待泽浣表态，一旁的无涯嚷道：“炸什么炸？在下界使用高密度压制炸药是违反时间条例的事情，你是要让他记过吗？”
“不炸我两个月完不了工！”久孤说道。
“完不了就拖着！”无涯冷道。
久孤对他说道：“你大哥说我好歹得在国庆日露个脸，我要是丢下未完工的转化阵离开妖界怕出意外！你规划设计的防御阵已经布置妥当，如果没有能量源那些防御阵就是摆设！”
幻化镜中泽浣一把将无涯推开，对着久孤只说了一句：“知道了，我明天天亮便到。”
风如怒站的较远虽然看不见幻化镜中的影像但是却听的真切，知道泽浣明天要来妖界一激动托着卢青的两只手莫名紧了紧，软弹的手感让他下意识的再捏了下。昏迷中的卢青被他捏得蹙眉轻哼，吓得风如怒赶紧松手。
和穿山甲谈完事情后的久孤转身走向风如怒，问他所求何事。
风如怒将蓝鹊残魂进入卢青体内的事情告知给他，久孤不以为然地道：“那残魂是想溶入他的魂魄，凡躯承受不了仙魂纠缠，发烧昏迷本是常态。等那股残魂彻底溶入他的魂魄，他就会苏醒。有缕仙魂护持，也会保他长寿安康。”
“可他不愿意被那位仙人噬魂。先生，他说过他虽然是凡子却也不是玩物，万灵都有存在的理由，不能凭谁强大就能为所欲为。”风如怒说道。
“还真是波波教出来的孩子！”久孤闻言讽笑低语，“你阿姆知道你来妖界找我吗？”
“不知道，我发了灵力蝶给她，可她没回我消息！”风如怒如实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句：“阿姆也会出手救他。”
久孤冷哼了声：“干嘛让波波参合这些事？操控魂魄的秘术是三界最大的禁术，不要让你阿姆被人诟病。”久孤暗想，神卫营居然到现在都没把蓝鹊抓住，不知道无邪心里在盘算什么。
久孤走上前为卢青搭脉，道：“这个人身体太弱，怕是抗不过蓝鹊的仙魂吞噬。等他到了幽冥若想摆脱仙魂纠缠，可以请求鬼王为他剖魂。”
风如怒听罢手一松卢青直接从他背上滑下，周围尘土飞扬，乱石飞溅。风如怒急忙将卢青抱在怀中，说道：“先生，可他这世还有很多事想做，他想回江南，他还收养了家族遗孤想要好生养育。求先生施恩救他一命。”
久孤松开卢青的手，说道：“风如怒，他因蓝鹊噬魂而死，蓝鹊也会因此遭受果报。说不定下一世蓝鹊会为他做牛做马。”
风如怒莫名气愤：“可是先生，卢青这一世就想彻底摆脱掉蓝鹊，蓝鹊一而再地违背他意愿纠缠不休，这世的遗憾还要留到下世继续折磨他吗？”
久孤叹了口气，他自己还在神卫营监控期内，实在不该使用巫妖秘术干涉凡人生死。看着风如怒横抱呵护的模样，久孤问道：“他是谁？值得让你跑到妖界来找我？”
风如怒道：“他勾结妖界妖化江南驻军，他联合蛇妖伤害了我的妹妹。于国于家，于公于私他都是罪人。我曾经逼着他挖坑自埋，我曾经把他赶下运河任期自生自灭。可我救了他一次又一次。因为我相信他做这些绝非本意，他说他只是想让家族延绵下去，他想回江南支撑门庭。先生，倘若一个人想要洗净自己的一身污垢当真就不能给他个机会吗？若非那叫蓝鹊的仙人从小操控他，他跟普通的世家子弟又有什么区别，他可以读书入仕，可以行商为贾，可以握刀从武。他只是想要过个普通人的生活而已！我带他进入妖界找先生，就是因为蓝鹊至死都要纠缠他的事情是不对的，这违背了卢青的意愿！”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被仙魂护持不全然是件坏事！”
“如果他愿意就不会以死抗衡，两个魂魄早就融合了！”
久孤闻言想到自己被巫妖拘/禁在灵魂瓮中的万年时光，想到自己被巫妖植入记忆成为工具的四百年，如今的他不也是个努力洗白自己的人吗？！
久孤领着风如怒回到位于鹰嘴峰的居所，在小院中画出阵法。
“你把他抱到中间的阵眼上，我只能尝试封印压制蓝鹊的魂魄，我没有办法剖离那股仙魂。待他阳寿终结去了幽冥再让鬼王剖魂！”久孤说罢，抬手指了指阵眼的位置。
风如怒将卢青放在地上，退出卦阵图。
荧光随着久孤手印与念咒从卦阵四周汇集到卢青的身体，密密实实地将他裹成蛹形。风如怒能听见卢青低沉且痛苦的哼吟声，通过卦阵汲取天地能量压制仙魂的仪式持续了半个时辰。当荧光散去，卢青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脸色惨白如纸。
久孤给了条薄毯给他道：“带着他和你妹妹回家，妖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阿姆和教官养育你们不容易，带着妹妹们在人间好好生活，不要给他们惹麻烦。”
“是！谢谢先生。”风如怒用薄毯裹紧卢青，一把将他背起。
久孤自语了句：还真是波波教出来的孩子。“阿怒！”他唤道。
“是，先生。”风如怒走到他面前。
久孤看了眼沉睡中的卢青说道：“等他醒了就送走他吧，你是上过战场的人，应当知道对于生死我们能做的只能顺应自然。同情心泛滥会给自己惹麻烦。”
风如怒点点头，此时猞猁带着风十二也回到鹰嘴峰，久孤让猞猁带着三人离开妖界。
回到风家小院后，风如怒把卢青放在床上，见他呼吸平稳，脸色红润也放下心来。一来二去耽误了一夜，天渐微明，风如怒见妹妹们还在睡觉便独自走到厨房生火熬粥。
栖息在枝头的蓝鹊盯着熟睡中的卢青，回想在风如怒在妖界的话，卢青真的那么想摆脱自己吗？
“你找的人就是个蠢货，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魂魄想到虺祺就来气。
“你找的人更怂，林志桓在江南就是个无用的怂货，有妖戾之气还把仗打输了！”蓝鹊怼道。
“哈哈，他听闻过魔气的可怕，又见识过异能的力量。只需给他点时间挣扎下，牺牲个孩子赢得场战争。他知道该选什么！”
身在军营的林志桓已经知道该选什么了，他先是从江南亲信中选出两人派到风家小院以夏收为由帮助风三收集稻谷，实则是探听风家动静。
一重天神卫营本部，施行剖离术的雪族人已经交代一切，神卫营核实人数发现还少了一队人手，留守在奉莲山的骑射兵团也没有等到那队雪魔人。
凤阙给无邪发了封求亲信，嗯，是凤族长老替自己那大儿子微涵求娶上仙炳的手书信。
无邪看后觉得这门亲事对于阿炳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是现在萧朔寒变心另娶之际，阿炳要是领着各方面都优于萧朔寒的上神下界，应该可以顺口气。
可当无邪将信函交给阿炳时，阿炳却一口回绝，理由便是与微涵没有感情基础。
“凤阙族长将信函直接发给你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想让你命令我与微涵成亲吗？”阿炳冷声道。
“呃...”凤阙当然有这层意思，但无邪不可能用身份逼迫阿炳接受一个不爱的人。“你还在牵挂萧朔寒？”
“没有，我现在没心情再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中。我自己跟微涵讲清楚，这件事没必要以凤阙和殿下的名义向我施压。”阿炳很委屈，他的婚事为什么要用如此官方的形式逼迫他。
阿炳回到一重天，微涵还陪着微澜等最后一批雪魔人。
见到阿炳来了，微涵喜滋滋的跑向他，却被阿炳那冷硬客套拒之千里。阿炳将求亲信递给他，微涵显然没料到爹爹速度如此之快，居然以凤阙的名义为自己求亲。
“凤阙抬爱让我受宠若惊。”阿炳的话才讲了前半句，微涵就知道他后半句会转折到九霄云外。
“为什么？”微涵直接问道。
“什么为什么？”被打断的阿炳不解地问。
“你不愿意？是因为我还没达到你心中良人的标准吗？”微涵问道。
阿炳心想这带兵打仗的就是直接，也罢省的自己琢磨措辞：“是，你不是我的择偶人选。而且，我爱过一个凡人，和他共同孕育过一枚卵蛋。”
“我知道！我爹也知道！”
“你不介意？！”
“那颗蛋不是没孵出来吗？！就算孵出来了，最终还不是得送到凤阙养大，就像你小时候一样。阿炳，别拒绝的那么干脆，要从优生优育上来选择的话，你我结合是最好不过的。”这番话一出口，不但阿炳的脸色不好，就连偷听端在墙角偷听的微澜都为大哥捏了把汗。
未待阿炳说话，微涵又说道：“你从小的毛病，就是喜欢弱者。我承认优秀如我的确会给你丁点压力，而你又恰巧不喜欢这种压迫感，我以后会尽量克制在你面前保持低调。你我成婚之后我也会在各方面帮助你，这些都是我的优势，是那个小凡人比不了的。当然我也是不是说你眼瞎选错人，就当历了次情劫而已。你小时候就犟得不行，明知要撞墙头还不听劝，非得我弄你才罢手！”
墙角下的微澜已经默默起身离开，看样子他的大哥还得单身万万年。
“神经病！”阿炳没忍住骂了句，“把你的人都撤走，奉莲山由神卫营接管。你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一重天！”
居然敢说我眼瞎？！阿炳很生气，想到萧朔寒对他的态度显得自己的确有点眼瞎便更加生气，微涵还想争取就被盛怒中的阿炳派人驱逐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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