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神明之怒(二十一)
萧朔寒和风歇雨被几路请进京封赏的将军们拥在宴饮桌前并坐,如男女主人,两人何止如坐针毡,两人简直觉得吹过来的秋风都浸满了尴尬。
萧朔寒只能冲着风歇雨歉疚一笑,后者换下了软甲战袍,穿了身中性女装,下装是开衩到腰带的袄袍,袄袍下的不是裙子而是阔腿长裤,颜色也偏青灰,不太明艳。她的发式也是简单的马尾配了条橘青色的发带,飒到极致的人间绝色。
风歇雨和萧朔寒的确单独呆了大半天,萧朔寒为了这大半天不被人打扰推掉了朝会和宫人。两人单独会面给了那些驻军将领、朝臣、乃至皇室们一个假象,帝国最飒的将军一定会成为帝国最美的皇后。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两人在一起只在谈新城建设施工。
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久孤的念力阵控制了三分之二的京城人,消耗一夜之后半数人在沉睡中死去。朝堂损失了半数京官,内阁瘫痪。为了配合监察司清剿邪祟妖物的工作,萧朔寒启用了修士背景的黄进士进入内阁,即便他论资历远远不够。但是特殊时期,萧朔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过几个月,江南、江北及燕北驻军生变,他不得不离京平乱。
趁萧皇离京,黄内阁不到一年就扫清障碍成为首辅,虽然六年间军需调度,全国统筹没有半点纰漏,但其对于朝堂的把控力度已经让萧朔寒忌惮。萧朔寒和风歇雨谈这件事,是想让她进入朝堂促成军改,也为了制衡百官,风歇雨向他建议在新皇城各部衙司建筑之下布监控阵。
萧朔寒道:“监控阵?我在幻灵宫学习的时候,可没听说有这种阵法。”
风歇雨笑了笑:“这个是风氏的,不是神域的,比你安插眼线管用,就是谁布阵谁监听,你以后可没少求我的地方。等监控阵布好之后你最好在监察司给我个位置。”她心想其实若真追本溯源,很多阵法亦并非神域原创。镇魂阵来至冥界,锁妖阵来至妖界,六年前那个让神域叹为观止的能量转化房宿阵是巫妖杰作。
若非神族有神域天庭和神域灵枢,三界谁会鸟他们制定的所谓飞升法则。
宴会上,风如怒趁风歇雨跟人喝酒的空挡,来到萧朔寒身边殷勤的为他斟酒。
萧朔寒带着他在江南打了场仗,风如怒屁股一撅想拉什么屎,他是知道的。
萧朔寒指着那帮斗酒的人说道:“你不去帮你姐挡酒,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风如怒笑道:“陛下,我姐喝不醉,逗他们玩了。”
萧朔寒睨着他笑道:“听说你给你姐和你阿姆买了两套宫服?”
风如怒点点头。
萧朔寒弹了下他额头道:“你傻啊,乱花钱。那些宫服能给你姐和你阿姆穿吗?那些宫服是卖给那些从旧城跑出来丢了家当的诰命夫人们进宫朝拜皇太后穿的。你姐和你阿姆不用靠夫家争荣光。”
风如怒辩驳:“可我阿姆说她会穿我送给她的礼服回婆家。而且,我姐姐说不定有朝一日也会穿,我阿姆说神域撤销了我姐的仙籍,她可以在人间择婿不会被天罚了。”
萧朔寒替风歇雨高兴:“如此甚好,你姐在人间自在点。”
风如怒闻言以为有一天能改口叫他一声姐夫,越发亲热地给他布菜:“陛下,我能再向您讨个恩赏吗?”
萧朔寒哼笑了下:“果然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说说看,想要什么?”
风如怒,虚眼笑道:“我在湖州认识个哥们儿,当时他遇山匪我救过他。昨天我在观文殿又碰见他,他在出逃旧城那日受伤昏迷被宫人所救,因伤的部位有些特殊被宫人误以为是太监留在了皇居。陛下,那人原本不是宫中太监,只因伤了那个部位就被人留在宫里当差也不合适。我能把他讨走吗?我与他在湖州一同运送过军需,实在不忍心看他为奴。”
“还有这事?那人叫什么名字?”萧朔寒愣了愣,宫里宦官都是有严格筛选标准的,不知底细的人混进来的确不妥。
“在宫外叫卢青,我不知道他在宫里有没有改名。他昨天下午在观文殿当差,送盆子打杂。”
萧朔寒招手唤来内务官,道:“有个新太监,昨天在观文殿当差,宫外的名字叫卢青。那人我赐给风少尉了,你带着风少尉去领人。”
“是。”内务官躬身应道。两人退出宴会厅,在观文殿问了当差内务管事,管事太监让两人等了片刻就将卢青带了过来,风如怒之前没留意他,如今细看才发现他比之前瘦弱更多,那双眼眸像被抽了筋的死鱼眼黯淡至毫无生机。
风如怒向两位内务太监行礼后,便一手搭在卢青肩上说道:“卢兄,原谅我来迟了,叫你受苦了!走吧,我带你回家,回江南。”
卢青听到能带他回江南,因习惯躬身跪伏行礼而略显佝偻的身形抖了下,不可置信地望向风如怒。
一旁带他做事的管事太监笑道:“阿青,还不快谢风少尉大恩。真是个傻孩子啊!”
卢青动了动嘴,那声谢终究还是没出口。
“你跟我什么关系啊,谈谢多见外。”风如怒搂着他向门外走去。
一出观文殿,风如怒就抓着他的手臂,像对待人犯一样冷漠、防备又嫌弃地抓着他。
卢青刚冒出来的一丝侥幸被他这一抓瞬间消散,他带着哭腔道:“阿怒,你要杀我的话,能不能让我换身衣服,我不想穿着这身太监服下幽冥投胎。”
风如怒冷道:“闭嘴,不要叫我阿怒!你还想投胎?!投胎这种好事轮不到你,你该下地狱。”
徐城不大,东部临河,西部正在扩建,南部是通往全国各地的官道更是人多热闹,只能往北,往北是终日黑云盘踞的旧城,那个让企图捞金的匪徒们一去不复返的神秘又恐怖的旧城。通往旧城的官道仍旧泥泞,然而因没脚与蹄的踩踏、没有车轮的碾压,路面已经长出了青草。
风如怒拎着卢青走在官道上,越往北雨越大,两人的衣服被雨淋湿终于风如怒找到一处让他满意的地方,浅丘之下的黑土已经被雨水泡得松软。他蹲在坡上指着树下的一处平地道:“你自己挖,用手刨也好,用嘴叼也好。自己的坟地自己挖。”
卢青听罢哇地哭了出来,他跪在风如怒面前不住地磕头求饶:“风大人你饶了我了吧,我够可怜了。我就是被人逼的,家主逼我,那条蛇也逼我。我现在不人不鬼,你就留我一条狗命吧。”
风如怒握着刀柄面容冷峻:“我还得在宴会结束前回去,如果你再耽误时间,我把你剥皮抽筋,剔骨除髓,分成块丢在这里喂野狗。我们风家的刀法,不单用在战场也用在厨房,我保证在分解完你最后一块肉的时候,你意识是清醒的。”
卢青吓的一哆嗦,死亡的感觉真实又恐怖,他捂着脸嘤嘤地哭了会儿才捡了根树枝开始刨土,一边刨土一边抽泣一边说:“阿怒,你知道吗,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就被家主选上,在他身边培养。你不你知道所谓培养代表什么,他跟我一个姓,是我的亲人,可我有今天这步却是他一手造就的。我该死,我把我爹娘领进陋巷让那些兵痞一刀刀砍死。我该死,我把我媳妇儿送给妖物。可我真没办法,我得保住一条命。我就没过过正常人的生活,阿怒,你长这么大,有阿姆有神仙教养,有姐姐,甚至有萧皇护佑。可我,我却为了活命还要奉上双亲,奉上妻子乃至自己,我……我真羡慕你。”
“嗯,你马上就能亲手结束这一世的悲惨人生,快点,地狱要关门了。”风如怒依旧漠然,他才不关心卢青是如何走到今时今日这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光他妖化军队就是十恶不赦之罪。
“阿怒,你留我一条命,带我去江南。我有办法让卢家和那三家士族死无葬身之地。”
“卢青,你给自己留些体面,你知道你这样算什么吗?算是狗腿子。你要是能为自己的姓氏硬气一回,我兴许还能佩服你!因为除了薇薇是我妹妹而外,你所做的一切于我来说不过是立场不同。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就给你一刀,不会伤你要害却能让你血流不断。”
卢青手中的树枝断了,四下只有石头,他没能找到刨土的工具。他可怜巴巴的望着风如怒,却只见他抽了抽军刀,刃面寒光瘆人。卢青知道风如怒不会放过自己,他伸出手开始刨土,以自己为中心点,掬了一捧又一捧的黑土抛在雨中。他的身上全是污泥,土腥味令他作呕。修长的手指已经不像在湖州时那样莹润洁白。被土石洗礼之后,已经磨烂得不成样子。他顾不得胃部的恶心和手指的疼痛,他只顾挖土,以自己为轴心逐渐挖成了一个类似于圆柱体的深坑。
风如怒不得不站起身才能看见坑里人的动作,卢青那双手已经血肉模糊,坑口已经彻底高过他,但他还是不断的刨土、挖石再把土石甩出坑外。坑里的卢青像是被抽去魂魄的傀儡,机械麻木的重复这些动作。
风如怒触到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眸,像是待宰的羔羊,温顺、无辜又可怜。
终于卢青那双手磨到露骨,疼痛让他停止了动作,他像似累极了般,缓缓蹲在坑洞里,抱着自己等待被自己抛出去的土掩盖。
风如怒一阵晕眩,眼前出现幻象,那个只能在梦里出现的无妄仙境仿似就在眼前,他亲生的阿姆抱着妹妹,他的孪生妹妹小舒正和族人们蹲在奉神广场。周围除了小孩子就是阿娘、阿婶,没有阿爸、阿公。
他看到妹妹小舒正在阿姆怀里酣眠,而旁边的大人孩子却嘤嘤的哭开来,哭声波波似浪,声音不大却悲怆到绝望。那些人的眼神就像卢青那双失去神采,空洞无光如临宰时的羔羊。人们头顶出现道道强光,小舒被刺的睁开眼睛,却立刻被阿姆伸手挡着不让她看那恐怖的天光。在那道道强光中,传来人们的哀嚎,尖叫。他看不到阿姆,也看不到小舒,人都消失了。
“反抗啊,逃命啊,你们干什么就蹲在地上等着消失?!你们是兔子、是羔羊?!”风如怒捂着发痛的头,吼道。
雨随着他的怒吼而变大,堆在坑口的土石被雨水冲进坑里,泥浆流进坑里慢慢淹没了蹲在坑里的人,风如怒只看到一双伸出黑色泥水的手,血污白骨,如一枝插在泥沼里的花或是方诡异的墓碑,残败、凄艳令人不安。
琉璃易碎,世事多艰。
终于,他冲进雨幕,跪在坑外一把抓起卢青的手将他拎了出来。泥沙已经呛进卢青喉管,他呼吸渐弱,风如怒把他扛在肩头抵着他的胸腹,在雨中奔跑,雨水灌入卢青的鼻口,冲开了泥沙也冲走了死亡。
他在他肩头呕吐,泥沙秽物顺着风如怒的衣襟淌在地上。风如怒的新战袍,就这样毁了。可他没有丢下又只剩一口气的卢青,再次走上官道走向新城。
雨幕中,出现波波和无邪的身影,波波看着风如怒远行的背影低喃道:“我儿子真了不起。”
无邪说道:“他刚才应该是通过与双生子共情看到无妄仙境的灭族的事情了。”
波波叹了口气:“那又如何,他不是也没触发他身体里的巫妖反应吗?说不定,他真的能制衡巫妖。”
“走吧,我们也该回神域,让神医检查下你身体。”无邪搂着她御风而去。
风如怒将人扛回小院后的储物室,给了钱让打杂的老婆子烧水给卢青净身换衣,再请大夫来治他手伤。可他前脚走,后脚那老婆子就把钱揣进了自己口袋,她把卢青扛到厨房洗菜的石台上,剥去他的外衣,直接用井水冲洗他。
“真是不当家的主人糟践钱啊,现在木头多贵,还有闲置柴火烧水给着阉货洗澡?”老婆子边洗边说,到最后卢青在她的揉捏下醒来。老婆子甩给他一床薄毯道:“我正做饭了,你把自己搽干净换上衣服,坐在炉子边上把自己烤暖和。我给你拿点伤药,你自己把手上的伤处理了。”
以为自己会死于活埋的卢青还没弄清情况,他换好衣服,蹲坐在炉边擦干头发,给自己上药。这双僵直的手使不上劲,药水缭乱的涂在伤口。
老婆子丢给他一碗饭,洁白的饭粒洒了一地,可他的手已经废到无法端碗举筷。
他只能躬着身子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一点点的吃着碗里和地上的白米饭。食物温暖了他的胃,舒缓了惊佈到崩溃的心,进食的姿势在生存面前已经不重要了。
跟姐姐参加完宴会回到家的风如怒,站在窗户外静静地看着卢青。
卢青那鸡爪似僵硬的手上沾着稀稀拉拉的药水,风如怒一看就知道那老婆子收了钱不办事。他走进厨房,想要带卢青去找大夫看手。
然而他才跨进厨房,就把卢青吓至呕吐。
跟着进来收拾的婆子见状骂道:“你这死阉奴,把地板弄得这么脏!你想累死我啊,快起来把地板擦干净!”
卢青不敢应声,他忍着手痛,捧着秽物放进碗里。许是太痛他额间浸出冷汗,脸色越发惨白,明明很努力却笨拙地将地板污秽的范围越弄越大。
老婆子受不了,边走边甩抹布骂道:“真是倒八辈子霉了,还得伺候你这个阉奴。”
“你不必领此地差事,哪来的滚哪去!”风如怒在她身后冷声说道。
老婆子这才看到站在阴影里悄无声息的风如怒,她谄媚的讨好他,希望她能继续在此工作。“若我回来时你还没滚,我就亲自帮你收拾。”风如怒直接从她衣兜里拿走刚才给她的银粒,拎着卢青走出厨房,开了后门去找医馆。
卢青已经被他玩傻了,他道:“风如怒,你要是个男人就一刀捅死我,你把我当老鼠一样玩有意思吗?”
风如怒没理他。
到了医馆,大夫一看道:“都露骨头了,这双手怕是得报废。”
风如怒躬身行礼,轻言相求:“他手废了就断了营生,拜托大夫了。不管什么办法,用多少钱,只要能保住他的手就好。”
大夫看两人衣着,贵贱一眼就能区分:“你是他什么人?”
“雇主,他干活好,就是太拼。”
大夫叹了口气:“哎,旧城逃来那么多无家可归者,要重新在新城立足,不努力工作怎么行。来吧,我先给他洗洗伤口,很痛,你把他摁着。”
大夫让小助手端来盆子,又抱来一大瓶泡着药材的水。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风如怒抓起卢青的手递了出去,双脚一个锁扣将卢青箍得动弹不得。
大夫见状笑问:“你是军中官员?!”
风如怒道:“当兵的,刚从战场归来。”
大夫将药水淋在卢青手上,风如怒感到卢青的颤抖加重了腿部的压制力,卢青咬紧牙关呜咽不止。
大夫一边去烂肉、洗泥渣一边道:“小心他咬舌头。”
风如怒拔下腰间的匕首将皮套塞进卢青嘴里。
一双手被裹成白布粽子,大夫嘱咐:“每天来医馆换药,连换一周看能不能长新肉。能长就废不了,长不了就没办法。给他吃好点,这么瘦,怎么能恢复。”
“好。多谢大夫!”风如怒说完便拎着他走出医馆。
“回去也没人开火做饭,我带你去吃晚饭。”风如怒对他说道。
“你为什么又不杀我?”卢青道。
为什么?风如怒难过地望向阴雨绵绵的天空,或许是在为他对于灭族悲剧的无能为力的忏悔与救赎吧。
风如怒说道:“手养好了,我带你回江南,是死是活看你自己造化。”
卢青问道:“你想让我去对付士族?”
风如怒:“我除了职责之内而外不管旁事。卢青,你回江南继续作死也好,给自己留条活路也罢,跟我没关系。”
风如怒带着卢青进入家酒馆,给他点了饭菜,待饭端上了之后又喂他吃下。卢青还未去湖州的时候,听家主说风家是从南方进入九州的蛮子,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妖艳脸实则是茹毛饮血的异族,不能让他们搭着萧皇的关系进入九州荼毒人间。
在看到风薇薇剖解动物和割蛋自己的时候他对此深信不疑,今天风如怒让他挖坑自埋更是让他明白野蛮往往伴随着变态,而现在风如怒带他疗伤,喂他吃饭更加加深了他对于风家人是疯子的看法。
他唯有小心谨慎,活到江南远离这群疯子。
疯少尉给卢青喂饭想起了自己在平谷领着十一个妹妹独自生活的日子,没有锅他们就找像锅的石头。可没有吃的就真是要命,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挖到类似白薯的根茎类植物带回山洞时,那群饿得皮包骨的妹妹们围着他跳的情景。他把这些植物认真洗净,煮到稀烂。风如怒先吃上一口,等了一晚上没死才敢让妹妹们吃。
最小的风十二只有一岁,他抱着她就像喂卢青一样一勺勺地喂她喝着那糊不是糊,汤不成汤的灰褐色液体。那汤味道清苦,但才一岁的风十二没有嫌嘴,第一次就吃得干干净净,食物的口感味道在生存面前也不重要。
后来阿姆和大大姐来了,泽教官来了,阿姆对他说他找的植物叫葛根,富含淀粉。阿姆说等平谷的土地里能长出稻谷,他们就都能活下来,如今风家十二娃不但活下来还走出了平谷。
等风如怒回到小院,老婆子已经在风歇雨面前哭了半天。
新建旧城其实工作还算好找。但风家人口少,事情少,关键还不拖工钱对于她这个年龄又独居的妇人来讲的确舍不得换东家。
风歇雨见他回来还领了个文弱少年,她走出房间看着卢青的双手道:“他是谁啊?”
风如怒没有隐瞒:“他就是卢青。”
风歇雨脸色大变,风如怒没待她发作就抢先道:“陛下赏给我的玩物,你不能动他。”说罢又指着那婆子道:“她不能留,欺下瞒上,明天让内务官再帮你找个老实点的。”
说罢便拎着卢青走向后院,他指着那件杂物间道:“就住那间房,明天自己去医馆换药,要敢跑”
卢青摇摇头:“我不敢。”
风如怒嗯了声便回去安抚风歇雨了,他说了些已经惩罚过卢青并且卢青同意去江南帮监察司对付士族之类的话,风歇雨才容卢青在家里养伤。
第二天,因为新婆子还没来,风如怒便自己开火给姐姐做早饭,和面,切面,煮面,捞面,酱油适量面汤过面,一点小葱花再淋点热油,就是波波的手艺。
喂了卢青后,风如怒就随姐姐去工部督建司。
一周后,卢青磨损的伤口长出了新肉。泽浣完成了新城设计规划图,跟着无涯回到神域夕梧宫。
当看到那身如吉服似的礼服后,泽浣当场就要遁逃,被无涯死死搂在怀里道:“天君天后会宣布我们的婚讯,跟订婚有什么区别。我还嫌这套礼服不够隆重!你不去换衣服,我就亲自动手给你换。”
被无涯半威胁半哄骗换好衣服的泽浣浑身不自在,尤其对两腰侧的禁步不满意:“我是个男的,干嘛戴这个?你还想我在宴会上走小碎步吗?”
无涯盯着他那纤细到弱柳般的腰肢,就像见到兔子的狼,但这只狼只敢虚比了下箍腰的手势,贱笑道:“就是为了把你困在我身边哪也去不了,走吧,宴会快开始了。”
而太微宫内,无邪看到波波那身暖黄配橙红的宫服道:“你确定就穿人间裁剪的礼服?”波波边照镜子边上妆道:“我现在凡躯一个,就该穿人间礼服不是吗。好看吧,再绣点凤纹就算是中宫皇后的吉服了。”
“那需要给你加点凤纹吗?”无邪问道。
波波摇摇头:“我就说说而已。九州帝国,帝玄后纁,若非现在萧朔寒着急筹款修新城,我这个平民哪里敢买纁色宫服穿啊,得砍头!“说罢她又甜腻腻地补充道:“我儿子给我买的!”
无邪浅笑了下,看她如此高兴,如果知道他们的孩子在凤阙神树上化成颗凤蛋正长的欢腾的话,会不会乐疯掉?是的,身为能听心音的神明,微澜那点小九九是瞒不了他的。无邪给自己选了身玄色的礼服来配合波波的那身纁色礼服,两人收拾好了之后直接出现在九天玄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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