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鱼饵
无邪看看当晚的月色，心想怎么就扯到这些上面来了。
他一把抱起波波，不管她如何挣扎，死死的禁锢她，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抚她道：“媳妇儿，你这是怎么了，到你化神后不想背那些条款就不背，觉得哪条不想遵守我就改。可你认真想想，真是这个问题吗？”
波波捶捶他的胸，道：“你说你干嘛不让我在婚书上写波波的名字？你就是嫌弃我不是神是不是？我万一真化不了神，怎么办？”
那个凡音的名字是他月老薄上面出现的名字，也就是她的神名，无邪不知道当时要她写下这个神名会成为她的心结。
他安抚她道：“我怎么是嫌弃你了，我要是嫌弃你能挨我娘打？还被打的那么高兴？用凡音那个名字就是因为你的神名本来就是凡音，你既然都有神名了，那肯定是能化神的，对不对。媳妇儿，你这情绪不稳定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见他如此没底线的妥协，被他如此温柔的呵护，波波也觉得自己没太对，怎么就是觉得心气不顺，屁大点事都会让她炸了。
躲在小厨房吃饭的微澜也觉得波波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小院外安静了片刻后，他们再出去便没看到两人的身影。
被无邪温柔安抚了番的波波，心情平静了许多，两人厮磨片刻觉得腹中空空，无邪便领着她到街上去吃东西。
夜晚傍河的小镇很是热闹，往来商船停靠运河两岸，旅客们便都下船到小镇上采买补给。无邪领着波波来到间临河而建的酒肆，两人进了包间点了酒菜，这间酒肆的包间，一间间并列而建像船舫般直接延伸在河水之上，波波坐在美人靠上伸手便可摸到潺潺东逝的河水。
两人吃过饭便坐在美人靠上喝着茶看着布缀夜空的星河，星光璀璨流入水波平静的江面，她握着空茶盏掬一把江水像是掬了盏星光。
“无邪你看，我逮到星星了。”波波捧着茶盏对着无邪说道。
无邪低头看见那投影在小盏中的星光，笑了笑：“你不是早就逮到一颗了吗。”
波波不解的看着他，无邪低头在她耳畔低语说道：“我的真身是颗陨石，从虚无之地坠入三界的星星。”
波波听罢才想起泽浣老说将无邪和无涯是大石头和小石头，原来他们还真是石头。她抱着无邪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我逮到了吗？”
“嗯，我们互相逮到了。”
曾经的波波一无所有，她觉的无所谓，现在的波波有了颗星星，却让她患得患失。
波波趴在无邪的肩头，看着水流平缓的河中那些星光摇曳之下泛起簇簇萤光，那些萤光巡游在静谧幽深的水中，穿梭于飘摇水草之间衬着星光显得诡异又诱人。
“水妖！”波波惊呼道。她话音还未落，沿河而建的包房内便有人坠落河中，落入水中的人们瞬间被荧光裹挟拖入深水消失不见。
“快，叫那些人远离河岸，不要被那妖物的荧光迷惑了。”波波说道，推开无邪直接跨过美人靠越到隔壁的包间，拉着两个欲下河的男子，可那些人却像受了蛊、被封了五识般直愣愣的朝河岸走去。
跟过来的无邪见状直接一击脖颈，将他们击晕在地。
“你快回岸上呆着。”无邪对着波波说道。而这时更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他们面前，从停泊在河岸两旁的船只，沿河的街道上不断的有丧失意识的人自己跳入河中，以身去喂养那些妖物。
“你去让百姓将火把放在木桶里，飘在河流上可以暂时驱退那水妖。”波波看向水流平静的河面，那荧光聚集的中心便是水妖所在，她一脚跨在栏杆上毫不犹豫的脱下外袍。
“你干什么？”无邪一把将她拉住。
“你封了神力不可冒险，我不一样，我本就是捉妖师，凡人之躯的捉妖师。斩妖物，灭邪祟本是我职。”说罢她放开他的手，飞身一跃冲入水中，朝着那荧光聚集的河心游去。
无邪叹了口气，冲到大厅，一把揪住店家道：“河道里出现了水妖，你们鸣锣警示。水妖怕火，将火把放置于木桶中，任其漂在河面亦可驱妖！”他将这些说完，便也脱去外袍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水中，寻波波游去。
那店家摄于他的气势，连忙派人手按照无邪所说的去办，一时间河流两岸铜锣声响，震醒了那些被水妖荧光蛊惑的人们。
落入水中的波波凝神闭气四下观察，却感到脚腕一凉被像爪子样的东西捏的生痛，她低头一看抓住自己脚腕的东西像一只干枯的手，那手惨白瘆人，手指奇长如水草藤曼般攀附着她。她想要蹬掉那只手却没有用反而被一股怪力拖进更深的水底，在水底她看到了更诡异的画面，那手如海中章鱼的触手般长在一张像人脸的东西上面，那张巨脸上还伸出许多这样爪子般的触手，无数触手飘荡在水里泛着光点，一些触手则抓着像她这样落水的人。
她想起她父亲曾经在妖魔盘踞的异界，教给她捉妖的话：波波，你看这些便是水妖，它们是由溺死者的冤魂积聚而幻化的妖物，生活在深渊、江湖之底。它们没有攻击力，主要靠萤光迷人心智，最怕火和热的东西，是最低等的那一类妖物。如果要收这种妖物你只需要用太阳手印祭出火灵符咒即可。
她不再反抗那爪子反而朝那张怪脸游去，当她快要触碰到那妖物之时二指为诀祭出火灵咒，一团赤红火焰团聚在她指尖，灵犀一指火焰刺入那团怪脸中。
随着水妖嘶哑的低吟，怪脸化为淤泥溶入水底，那些触手也立刻消失掉，没有束缚的波波迅速往水面游去。就在她快气竭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了她，她定睛一看是无邪，她对着他一笑抱着他的腰身，任他带着她浮出了水面。
到了岸上的无邪紧紧将她搂着，接过一张岸边救援人员递过来的毯子将她裹住，大步流星的朝小院走去。
“你在想什么？我是捉妖师，那水妖没有攻击力，对我而言不算什么。”波波看着他沉着脸说道。
无邪搂紧她道：“我在想至我在人间结界三百年，魔气无法侵淫人间，本不该出现妖物。”
波波想起千面鬼王的话，道：“三界能量守恒，魔气到不了人间，可人间的戾气也出不了人间，那些妖物有那些人间的戾气滋养，三百年了，该出现的迟早要出现。”
无邪听罢失笑了下，想到她说的很对，能量守恒，人间的戾气到不了魔域给无名净化，如果真的集聚妖化也只有靠人间的捉妖师处理，道：“我媳妇说的对，人间的戾气滋养出的妖物，当由人间去处理。”
波波将头埋进他的怀中，笑道：“我现在还是个人啊，半人也是人！”
“哼！”无邪冷冰冰的回了她。
无邪抱着波波与救援人员相向而行，身后留下一簇水渍。
在临街的间豪华酒楼的露台上，站着同样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一袭黑衣锦袍面容俊逸。他看的目光没落在河中的妖怪，而是紧锁着无邪远去的背影。无邪那样伟岸高大的身躯在凡间可谓真是鹤立鸡群，即便自封神识，仍旧是难掩神人仙姿，真一副好神躯。
锦衣男子想到此眉间微挑，眼波露出抹贪婪垂涎的余光，冷笑了下。
身后的随从说道：“那霁凝来信，大坝被神族发现销毁，她建议我们即刻撤出九州。”
“哼那个蠢货不管躯体修复了多少年都还是蠢货，再多灵力加持也扩充不了脑容量。她同她那狗屁大业不过是我的鱼饵，通知林氏各部营业照旧，鱼上钩了！”数千年后，鹿死谁手为未可知，你我再做较量，说罢他露出一味阴恻恻的邪笑。
这位男子便是江南三百年巨贾林氏家主，林久孤。他的脑海中再次闪现出波波纵身一跃跳入河中的身影，三百年前的她也是这般凌然无畏的跳入河中救了他，带着他讨生活，他们曾经相依为命四处漂泊，他想到此嘴角的笑意难得露出了些许温柔，当时的他还不是人，当时的他还是只要吃生肉的狼崽子。看到无邪将她抱走的样子，林久孤不禁感慨，缘分当真妙不可言，在人间找了一两百年，不想被那厮先叼了去。
回到小院的无邪对微澜简单说了句：“波波落水了，等会给她把个脉，开点驱寒的药来。”
在房间换衣服的波波听罢嚷道：“我哪有那么娇气。”
“还是把个脉吧，本来应该天天把脉的，在云梦泽就耽误了。”微澜笑道，本来嘛，他下界随行的目的就是把脉啊。
泽浣递给无邪一个毛巾让他擦干头发，道：“你们去干什么了，怎么成落汤鸡了？”
“我们去吃个饭，波波顺便灭了个水妖。”无邪擦着头发才知道自己定十二册的规矩有多蠢，没了神力，凡事如人，真叫个麻烦。
其实无邪定那十二册无非是约束列仙诸神，人神有别，不要自持神力，随意跨界为所欲为，神力应该被约束。
“怎么就出现水妖了，看来监察司的十二门又要忙了。”泽浣想到监察司的掌司其实就是暗影门的旧人，他自封神识匿在人间借监察司监控九州，十二门主司降妖伏魔收鬼，本来三百年无魔气侵扰，九州如净土，除了净寐收鬼，十二门简直就是闲散部门。
两人正在谈话间，听到波波的惊叫声，无邪正要进屋看个究竟，就见她一身睡袍，赤着脚向他飞奔而来，直愣愣的跳到他怀中，也不顾一旁的泽浣，搂着无邪的脖子笑道：“无邪，我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一句话让无邪高兴得忍不住亲了下她，随即小心翼翼抱着波波朝屋内走去。
“哎呦，有小小石头了。”泽浣替他们高兴，也回房休息。
回到房中的无邪将波波放在床上，走到微澜跟前问道：“孕期初期我们需要注意什么？”
“没什么可注意的，就是波波在怀孕初期情绪波动可能有些大，凡事顺着她就行了。”微澜说道，“还有就是孕初期，杜绝房事。”
安抚媳妇儿啊，这个无邪在行，他点点头，又问：“哦，这没问题，孕初期几个月啊？”
微澜扁扁嘴，道：“神尊，您是神尊，神胎自是与凡胎不同，整个孕期按照神族纪年算是三年，初期以神族一年计。”
“啊？我要怀三年？”在床上的波波嚷嚷道。
微澜点点头，收拾药效便退下了，将空间留给两人。
“无邪，我要怀三年啊，人族十月怀胎已是很辛苦的事情，我要足足怀三年！”波波听罢，情绪又开始波动了。
无邪连忙上前搂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腰道：“三年一转眼就过去了，媳妇儿，你可别嫌他。”说着无邪将头贴在波波肚子上，听了半天也只听到她的肠鸣。有些失望的道：“我怎么听不到他的心跳声啊？”
波波笑着捋捋他湿润的散发道：“才多大点，你就想听他心跳了？一年后试试吧。”
这夜圆月高悬，花香阵阵，无邪搂着波波睡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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