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不能把他当替身
几个人沉默地站在摄影棚里，沈池秋靠着墙，视线落在对面的镜子上。
脖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只除了衣服有些凌乱。
说实话，刚刚殷寒之掐上来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吓到了，心脏被击中，整个人怔住，尤其是察觉到殷寒之眼底的占有欲，让沈池秋止不住心慌。
他，他以为殷寒之来真的。
咣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娄竞身上，他搂着自己空掉的怀抱，看着剪头发的工具尬笑。
“抱歉，抱歉。”
“就，那什么，娄小四，我现在突然想做一个特别特别时的发型，快过来给我做。”
顾雲喃同手同脚走过去，一把捞过娄竞，把人拽着就跑远了。
砰。
关门声把沈池秋纷飞的思绪扯回来，他的手指快要把墙皮扣破了，指甲盖里全是白灰。轻轻一捻，指腹都涩涩的。
“咳咳，你……”
沈池秋刚开了个头，就发现殷寒之脸色不好看，眉头紧锁，手臂撑着桌子别别扭扭的姿势。
“你是不是伤口疼？”
“疼，疼得厉害。”
沈池秋着急道：“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啪。
门分开打开又合上，沈池秋扭过头只看见一片红色的衣角。
门外的顾雲喃光着脚放轻脚步，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猫一样跑回了化妆间。
“娄小四，他们平常就这样毫不避讳吗？我怎么听到咱们刚出门他们就脱衣服了。”
娄竞啊了一声，不知怎么回答，敷衍地嗯嗯啊啊了一声。他低着头，没看见顾雲喃笑容更深了。
摄影棚里。
沈池秋盯着殷寒之渗血的后背，纱布已经被浸透了，他小心翼翼撕开，看见伤口上翻出来的嫩肉，眉头皱在一起，凑过去小心地吹了吹。
“殷寒之，疼你也活该。”
沈池秋心疼极了，又气殷寒之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疯起来不管不顾的，刚刚那几下幅度太大，伤口崩开，血都有些止不住。
“秋秋，你别生气。”
温柔到风都能吹散的一句话，让沈池秋的火气消失了大半。
紧接着刷的一下，沈池秋的脸红到了脖子，秋秋，这样亲昵的称呼让他很是不适应。毕竟，这不是在演戏。
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把殷寒之伤口巴扎好，轻咳一声，“别，别乱叫。”
“哦。”
殷寒之垂下眸子，手指紧紧攥着，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等着沈池秋最后的宣判。
今天是他冲动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他喜欢沈池秋，不，是爱沈池秋。如果不能表达心意，他一辈子都得后悔。不管沈池秋接受他与否，他总要让沈池秋知道。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沈池秋把他的伤口都包扎好了，还是没提刚刚的事。
空气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沈池秋放下手臂，退后几步盯着殷寒之的背影发呆。
他越是回忆刚刚殷寒之临时发挥的话越是心惊，总觉得不像是发挥，更像是真情流露。那些话憋在心里太久太久，接着演戏的由头一一宣泄出来。
一个不可能，但又觉得有道理的想法浮上心头，沈池秋定了定心神。
殷寒之，是不是喜欢他。
沈池秋的心越跳越快，喉咙干涩，口水在几秒钟内咽了好几次。太过紧张，以至于脑袋都开始缺氧发晕，站都站不稳。
他的手扶在桌子上，离背对着他的殷寒之又近了一分。勉强稳住心神，右手指腹来回捻着，发痒的喉咙慢慢开始发紧。
沈池秋突然喊道：“殷寒之——”
殷寒之猛地扭回头，猩红的眸子还没来得及消失，甚至都因为过度紧张，瞳孔猛张蓄满了眼泪。
沈池秋要说的话就那样卡在了喉咙里，他嘴唇微张，又颓然闭上。
殷寒之怎么会哭呢，该不会是——另一个殷寒之。
那个在他心目中的小哭包，现在恐怕还要再加上一个属性，应该是疯批小哭包。
“你不是殷寒之吧，不是不是，是那个殷寒之。”
殷寒之：？
面对沈池秋自信的目光，殷寒之突然不自信起来，他不知道沈池秋是怎么想的，对他的病，对他刚刚的那番比表白还像表白的话。
殷寒之背在身后的手微颤了一下，依言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出来，沈池秋明显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是那个殷寒之。
“那个，你跟殷寒之记忆互通吗？”
殷寒之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于是沈池秋心里更放松了。
他抬起眼，直愣愣撞进殷寒之深情的眸子里。
吸气呼气反复几次，终于，沈池秋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殷寒之瞳孔一缩，手心瞬间冰凉，冷汗刷的就顺着后背下来。
满脑子炸烟花一样砰砰砰的响着，他知道了，沈池秋都知道了。
殷寒之嘴唇紧紧抿着，牙齿咬了一下舌尖，声音颤抖着，他说：“是，我喜欢你。”
沈池秋被火热的视线注视着，良久，他默默收回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沈池秋有些后悔，是不是不应该就这样挑明的。
毕竟，沈池秋喜欢的是殷寒之，不是这个小哭包殷寒之。虽然他也很好很好，可双重人格，记忆又不互通，他喜欢是主人格，不能答应他。
可是，他不能把人家当替身。
就是小哭包又粘人又爱哭，他会不会半夜偷偷出来哭鼻子啊。
沈池秋一直沉默沉默，让殷寒之的心跌到了谷底，就这样的情形他都明白。
他勉强扯了扯唇角，把难受到要死的情绪压下去。
“沈池秋，我都明白。”
“对不起。”
异口同声的两句话，让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殷寒之心里虽然早就有计较，但是骤然被拒绝，还是堵堵的。
他磕磕绊绊道：“嗯，没关系。”
殷寒之闭了闭眼睛，把眼睛里翻滚的情绪尽数压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把沈池秋关起来，直到这个人爱上自己为止。
可是，哪里舍得呢。
既然沈池秋说他记忆不互通，以为他的精神状况已经到了很严重很严重的地步，倒不如……
“秋秋，咱们回家吧。”
沈池秋的脚被钉在原地一般，都没有挪动半分。
回家，回家之后呢，该怎么面对小哭包。
殷寒之固执地盯着沈池秋，一副只要你不回，我就一直盯着你的动作。
是小哭包喜欢他，又不等于殷寒之喜欢他，据他观察，小哭包出来的时候很少，反正殷寒之又不知道这回事。
再者说，小哭包本质上还是殷寒之的一个性格的放大，没道理小哭包喜欢他，殷寒之就讨厌他。
天天在一起还能培养感情，要是分开就什么就没了。
突然想通的沈池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好，回家。”
两人相携出门，正好碰上一起过来的娄竞和顾雲喃。
“你们，完事了？”
沈池秋不懂顾雲喃是什么意思，很突然的，一句话，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点了点头。
“完事了好啊，咱们出去吃个饭呗，正好熟悉熟悉。”
殷寒之不咸不淡地瞥了顾雲喃一眼，一想到自己刚刚表白被拒，难受劲儿还没下去呢，吃什么饭，散伙饭嘛。
沈池秋：“不了，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家了。”
“哦～累了，累了啊，那行，明天出来吃饭吧，好好休息。”
回去的车上，一直闭着眼睛的殷寒之突然睁开，眼底的猩红已经尽数压下。
他扭头看向沈池秋问道：“娄竞让拍的拍好了吗？”
沈池秋眨了眨眼睛，心想，这是殷寒之回来了吧。
他捏着手机的手一紧，殷寒之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视频的事。
“拍了，没拍好，你不是也在场嘛，忘了？”
“可能是没睡醒，伤口疼，没怎么注意。”
殷寒之淡定演戏的模样不比专业的差，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
“没事，明天接着拍也可以，你回去好好休息。”
“嗯。”
殷寒之的头扭到窗外，视线落在沈池秋的头发上，眼前的车呼啸而过。
在窗户吹进来的温风里，殷寒之回过头，看着沈池秋笑着道：“你的发型很帅很帅。”
话音刚落他又把头扭了回去，用足够沈池秋听到的声音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上车之前就觉得心口疼，很疼很疼，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沈池秋一时哑然，心虚不已。
总不能说是我拒绝小哭包，他伤心难受吧。
沈池秋装聋作哑，羞愧又难受。
他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总觉得殷寒之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暗暗决定，他要追求殷寒之。
这么好的人，不追求试试，他要后悔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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