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抱我一下
殷寒之衣衫半解，一只手举着镊子艰难地挑扎进肉里的玻璃渣子。
“殷寒之，我帮你吧。”
沈池秋放下药箱自然地接过镊子，好在西装挡住了不少细玻璃渣，扎进肉里的都是微大的一些。
在殷寒之后背有一道刺目的红痕，有一个尖刺不偏不倚横亘在红痕中间。
是沈池秋拿羽毛球拍打的。
他皱着眉轻轻抚上那道痕迹，像之前殷寒之做的那样，凑过去吹了吹。
“呼呼，殷寒之对不起呀，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都没看清楚就打了。不疼了不疼了。”
沈池秋的动作很温柔，殷寒之没觉得有多疼，只是痒的厉害，尤其是沈池秋的指尖扫过他后腰的时候。
“下面需要处理一下吗？”
灼热的呼吸打在殷寒之的后背，他的手刚刚从背脊上移开，有那么一瞬间殷寒之眼前晕了一下。
大脑极度充血，压迫着脆弱的神经，殷寒之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嗯。”
他放在皮带上的手颤颤巍巍，咔哒咔哒两声才解开裤腰。
很明显后腿上扎进去的更多些，沈池秋叹口气，就不该陪着殷寒之胡闹的，躺地上那两下就够受得了。
“好了，这两天先忍忍，洗澡很容易伤口感染的。”
殷寒之沉默着穿好衣服，他目光飘忽就是不敢跟沈池秋对上。
他害怕，害怕那双眼睛吓到沈池秋，更怕那汹涌的爱意会倾泻而出。
他不知道沈池秋此时垂着眸子看向他腕表之下隐藏的左手腕。
手腕上凸起的疤痕明显极了，应该是殷寒之常年带着腕表，那一块比别的地方要略白一些，那道疤也更清晰。
那个位置——
沈池秋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样平整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他想，他了解到的殷寒之只是冰山一角，刚硬外表下藏起来的殷寒之谁也没见过。
他不知道殷寒之经历过什么，像他们这种书里的配角哪里会有大篇幅的描写，反派和恶毒男配只需要坏不就好了。
沈池秋突然很丧很丧，他似乎又回到了死的那天。
那天是那一个月里难得的好天气，期待了一天的画展被硬生生毁了，所有人，包括他最信任的柳意，都狠狠给他上了一课。
谁也不能信。
就是到现在他其实也没想明白，那会儿怎么就脆弱成那副模样，怎么就会想不开呢。
此时此刻他明白了，只不过是万念俱灰罢了，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如果，如果当时有一块浮萍，也许他就会好好活着的。
“沈池秋，你别自责，我不疼的。”
殷寒之看着默默垂泪的沈池秋，以为是他这副模样吓到他了。
手指掐着袖子好久都没敢抬起来，他怎么敢亵渎他的光，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连帮忙擦一擦眼泪他都不敢。
“别，别哭啊。”
殷寒之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硬生生让沈池秋笑了出来，他胡乱抹了抹眼泪。
抬起头，直视殷寒之，“那什么，你能不能借我抱一下。”
在漆黑一片的暗夜里，殷寒之的怀抱温暖极了，他好像怪怪的，有些贪恋那个拥抱。
殷寒之平静地跟他对视，在他要瘪嘴张口说话的时候，一把拉进怀里抱紧。
动作快的像赶时间投胎一般，再迟一秒他怕沈池秋要反悔。
殷寒之闭着眼不动声色汲取沈池秋身上的温度，只有秋秋是他的良药，是挽救他的神明。
几秒之后，沈池秋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小心翼翼抱上殷寒之的腰。
好温暖啊，要是那天也有一个人这样抱抱他就好了。
“唔，可以了，谢谢，早点休息。”
殷寒之看着空掉的手臂怅然若失，他低着头捻了捻食指指腹，似乎上面还留有余温。
“沈池秋，今天……你去哪了？不是不让你出去，你可以告诉我一声吗，我很担心。”
殷寒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本来这些话他是准备烂在肚子里的，也许是那个拥抱，是沈池秋突然表软一些的态度。又或许是，沈池秋没有露出惊恐万状恨不得消失的表情。
“我回家了，我留字条给你了，就餐厅桌子上。”
“抱歉，我没看到。你是不是吓到了？我那样是不是很可怕……我”
“没有，殷寒之，我什么都不怕的。”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殷寒之才收回思绪，他勾了勾唇角，小骗子。怎么会不怕呢，羽毛球拍都用上了。
楼下，沈池秋把一片狼藉的客厅收拾好，假装没看见那些空瓶子和那一张几天前的病历，神色如常想找自己的杯子喝水。
看见垃圾桶里的碎片才想起来碎掉的那个杯子好像是自己的，就，什么时候他把杯子拿到客厅了吗？
“先拿这个应急吧，明天买新的。”
被子上印着一对儿正在亲亲的小人，很明显是情侣款，另一只沈池秋在殷寒之卧室见过。
“没事，就用这个也行，很可爱。”
“买东西送的。”
异口同声，沈池秋噗呲又笑了，他好像知道了殷寒之一个秘密。
他越是害羞就越是镇定，还偏偏要装作淡定的模样，殊不知耳朵都红透了。
“谢谢，我很喜欢这个杯子。”
作为一个还在黑暗里挣扎的人，沈池秋很想拉一拉殷寒之，他心思敏感，别又觉得自己不喜欢瞎想。
“我以后天天用它喝水，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沈池秋今天的睡衣的小动物模样的，估计是刚刚换的，他走起来老虎耳朵一颠一颠的，莫名可爱。
殷寒之收回视线，从厨房桌子上揭下便利贴。
［殷寒之，我回家一趟，我做了小蛋糕放冰箱了，你尝尝。大概晚上回来。笑脸］
蛋糕很甜很甜，殷寒之那样再囫囵咽下，而是细细咀嚼着。
甜味顺着喉管一路甜到心里，在心底开出一束绚烂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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