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屏住所有的疼痛（2）

温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脸，但是他却无法忘记少女最后看向杏寿郎那个温柔眷恋的眼神。

        杏寿郎也不再理会他了，只是像以往遇到的每一个痛失所爱却又无能为力的人一样，逐渐焦急，恐慌，直到对方的呼吸在自己怀里断绝的那一刻，变得崩溃疯狂起来。

        那个时候，杏寿郎再望向他的眼神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看起来比真正的恶鬼还要恐怖——

        “你把她还回来!”

        迎面而来的刀刃带着铺天盖地的业火，就像炼狱一样朝他扑来。

        “是你太弱了才会被女人保护!”

        惊慌之中，他选择了否定杏寿郎，也否定了曾经为守护而生的自己。

        “都是因为你太弱了，又不愿意变成鬼，她才会死啊！杏寿郎!”

        和杏寿郎打着打着，猗窝座突然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阿温，上世的记忆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瞳孔一缩，有些失控地朝杏寿郎大喊。

        “你什么意思？”

        发觉对方从一开始就特别针对自己的杏寿郎听出他话里有话，就忍不住问道。

        而一旁的天元见状突然间想起来之前主公对他们几个负责支援的柱的嘱咐，他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阿温，在看到少女微变的脸色后，他开口试图转移话题:“和这种混蛋废话什么炼狱!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拖也要拖住他!”

        话音刚落，天元就再度朝猗窝座发出了攻击，杏寿郎见状只好跟上他的攻击步伐。

        猗窝座原本是抱着一定要杀死杏寿郎的决心来的，为此他还特意带上了讨厌的童磨以防万一，结果还是有人跑来妨碍他。

        哼，果然，童磨那个没用的家伙早就该退位让贤了！

        见天边已经隐隐有泛白的趋势，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对杏寿郎的杀心，在躲进黑暗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阴影中一直紧盯着自己的少女。

        见对方要跑，杏寿郎和天元自然是要追上去拦截，一直站在一旁不敢贸然出手的炭治郎三人也想要追上去看情况，阿温拉住他们，用手势告诉他们以他们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上弦和柱，但是她知道哪里有捷径可以走。

        当她发觉自己又一次重生之后，就研究了无限列车沿途地方的地形，也曾数次实地考察过，并且私下陆续调查了九柱的呼吸法，在炭治郎三人加入鬼杀队后，也收集过他们相关的情报。

        柱不是能轻易见到的，所以除了有些人没有亲眼见到以外，她几乎了解他们的所有信息，能够在见到的第一眼判断出他们的身份，这也是她见到虫柱蝴蝶忍之后能当机立断请求对方给自己打止痛针的原因。

        同时，阿温也从蜘蛛山一战中了解到了伊之助有超强的空间感知能力。

        于是她让伊之助打头阵，炭治郎同步，善逸背着自己去追杏寿郎他们。（因为阿温跟不上炭治郎等人的速度所以需要人背)

        阿温在之前在追赶猗窝座的途中，放出了一束巨大的烟花当作信号。

        安插在附近的情报站点人员在看到这束烟花后会立即联络其他人封锁这片区域。

        这是她和主公大人约定好的。

        如果有其他上弦和猗窝座一起出现，那么所有的柱和大批高等级队员都会赶往这里。

        所以，无论如何，只要是来到这里的鬼，就一个也别想跑。

        等阿温等人追上杏寿郎他们到达战斗地点的时候，猗窝座已经快被逼得躲无可躲，但是杏寿郎和天元也受了不轻的伤。

        “天都亮了，你们还婆婆妈妈。”

        一个略带毒舌的声音从阿温几人的身后传来，阿温回头一看，认出了对方是蛇柱伊黑小芭内。

        “来得正好!”

        杏寿郎听见小芭内的声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和猗窝座打得更来劲了。

        有了小芭内的加入，在三人的合力之下猗窝座最后还是被消灭在了阳光中。

        燃烧的火焰中倒映着猗窝座愤怒的身影，他不敢相信重生的自己这一次居然会直接在这里命丧黄泉，在众人快意的眼神之下，他唯独注意到了少女的目光。

        没有生气，没有嘲笑，也没有他原本想象中的释然，少女看着他的目光中什么都没有。

        那一刻，他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你还在担心他!你居然还在担心他!他明明是……”弱者!需要女人保护的弱者!

        可是他再也说不出余下的话了。

        随着天边由远而近的微风，最终烟消云散。

        上弦三消失了，但是阿温并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鬼补充上去。

        或许是由于猗窝座最后的眼神和话语，所有人都回头将目光落在了站在最后方的阿温身上。

        杏寿郎不自觉地上前一步，金红的双眼里有困惑，有一种说不清的执着和认真:“月山，你……”

        杏寿郎突然间说不出话了，微风中，少女黑色的长发如同海里的某种藻类浮动，望着他的双眼是如此地漆黑平静，如同波澜不惊的黑色湖水，将一切吞噬掉。

        阿温想要对杏寿郎笑一下，想要维持住他与她之间脆弱的关系，想要保留住对方对自己为数不多的亲近感，可是，她笑不出来。

        她瞒了杏寿郎很多很多事，比如，她想要阻止祢豆子烧掉他的车票，比如，她唯独没有告诉他无限列车这里会有上弦，比如……很多很多，她甚至请求主公大人要求其他所有知情的人向他保密。

        “好了。”天元突然出声，他双手举起双刃将其搭在肩上，大步走在前面，“回去摆庆功宴了。”

        小芭内看了他们一眼:“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路了。”

        蜜璃也来了，但是他不知道另一个战场的战况怎么样了，他必须得去帮忙。

        杏寿郎回过神来，他朝小芭内挥挥手:“等放假来我家一起吃个饭!”

        小芭内点点头，闪身离开了。

        杏寿郎回过头，追上天元的步伐，在路过阿温的时候，拍拍她的肩，说:“走吧。”

        阿温拉住了他的衣角，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她的动作僵硬，但又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在他面前比划，告诉他，这里还有其他上弦。

        然后，所有人都离开了。

        阿温一个人站在灿烂的朝霞下，她呆呆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好久好久。

        她的鎹鸦从远处朝她飞来，熟练地落在她的肩上。

        一人一鸦，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一如旧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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