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成名
云安容此刻的心情很难用一个什么词儿去形容,惊诧,意外,无法理解,甚至还有一丝丝的仰慕,对夜宁的仰慕。她对于诗词也就是最基本的鉴赏力,但水调歌头这首词偏偏就是那种对受众无角度通杀的作品,所以云安容内心的震惊,不下于王孟。
真是那呆子作的吗?
云安容再次发出了疑问。
这年头,其实也会有富家子弟花钱买诗来装裱自己的事情发生。毕竟能写得一首好诗的人,在社会上,是会得到很大的尊重的。她与夜宁虽有婚约在身,但只是见过一面,对这个人的了解,信息都是从别人口中而来的,反正就是资质平庸,性子懦弱,既不是做生意的料,也不是读书的料。就凭上一次他与自己见过一面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表现,怎么可能会写出这等惊世的词作呢?但若这词儿是他买来装裱自个儿的,他为何要这么做?或者说,他母亲张氏为何要这么做?只要脑子还没被门夹了,就会知道,这种做法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后他要如何面对源源不断的质问?别人只需与他言及诗词之道,他怎么可能应对得了?
云安容的思绪纷至沓来,心中有些混乱,她忽然发现自己对夜宁太过在意,于是赶紧收捏心神,不再去想那呆子的事。不管这词儿是不是夜宁所写,反正词是好词,那就先听听吕映潼的演绎,感受一下这首作品的魅力吧。
《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很快被传到了贵宾包厢里。
“王爷慧眼如炬啊!那夜宁居然作出了这样一首妙词。”秦煜拿着下人送过来的素笺,呵呵笑着。
柴彦从他手中拿过素笺,略略看了一下,抚须而赞:“嗯,还算不错,仲闻兄,你看看。”
张谦也将词作拿过来一观,微微颔首:“好,好词,想不到他还有这等诗才。”
“若夜宁有此等才华,也不枉王爷对他的一番期许啊!”秦煜笑道。
柴彦摇头苦笑:“本王这是何苦来哉,哎!”
张谦呵呵道:“王爷,若夜宁真有如此诗才,那是足堪婚配云家小姐的,只怕此词的作者另有其人。”
“是啊!一个屡试不第的人,怎么会突然写出这等惊才艳艳的词作?”柴彦也是叹息一声。
由于他的乱点鸳鸯,导致两个天差地别的男女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被晾着,你不能嫁,我不能娶,他这个王爷也因此被坊间调侃为鸡仔媒人。但云家人的弃诺行为又使得他愤懑不已,因此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两家解除婚约。因为此事不但关乎面子,更关乎道德。
由于夜宁的词作碾压全场,以无可置疑的姿态夺得了头名,所以云家的中秋诗会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与会者叹息者有之,不忿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还有人打定了主意,赶明儿寻个机会与夜家三少切磋切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材实料。
连舫靠岸后,在一片扰攘之中,众人纷纷散去。由于夜宁这次为夜家长了脸,扣儿被请上大少爷的马车,一道回府。途中,夜浩凡问起夜宁的情况,扣儿则将最近在少爷身上发生的变化照实说了。夜浩凡疑惑重重,难道三弟当真重病一场后,人就开窍了?
翌日,当夜宁从秦淮河畔跑步回到自家门口之时,便与王孟堪堪碰上。
其实今早与扣儿一起出去跑步,他便获悉了昨晚发生在云家连舫诗会上的事了,夜宁除了稍稍惊愕之外,也没去责怪扣儿,他是个天生的乐观派,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用另一个乐观的态度去看待问题,比如说,这下子我是江宁的名人了。
王孟是墨晴书社的成员,其人虽狷狂了些,但确实颇有诗才。此次天还未亮就乘车赶到夜府,实在是因为这家伙一个晚上都在想着,写出如此光芒四射作品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心有所念,自然睡不着。
出于礼数,夜宁也不可能把人家撵走,于是将王孟请至内堂,茶水相待。
让夜宁感到奇怪的是,王孟却不与他谈论诗词,而是谈儒学。不过仔细一想,对方此举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儒学在这个时代,是每个读书人必须要面对的唯一的学科。对方此来,自然是想在道统的学识上试试他的深浅,纯粹谈论诗词,未免过于小道了。
对于儒家的学说,夜宁在前世的课堂上也读到过,但涉猎不深。但他还是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门学说的。其实他更多的是将儒家的普世理论,仁义礼智信,用在了引导实践行动的准则上。至于将论语中的某句话的出处和意思说出来,他可是做不到的。所以当王孟将子某某曰等等抛出来后,夜宁自然是接不上话茬儿的。
王孟是举人之身,如今还挂着一个候补官员的身份,举人是可以当官的,但一般都是些主簿教谕之类的佐贰官。这厮天生恃才傲物惯了,不愿去吃那受人管的污糟气,所以就算出了缺,他也不愿赴任,因而也就一直在江宁的文坛上厮混,倒也过得潇洒自在。
王孟一上来就被夜宁的在儒学上的浅薄无知弄得一愣,然后才猛然想起这家伙连续五年考不上生员的事,不由哑然失笑。最后只好将话题回到诗词小道上来。
还好,夜宁既然能将唐诗宋词六百首倒背如流,对于诗词中的一些鉴赏的门道多少还是懂得一些的。于是一番对答下来,王孟还是对其在诗词上的学识有一定的认同。 一个人若无法在科举上取得收获,但如果诗才可铸,那也不失为一条成功之道。王孟殷切地勉力了一番夜宁,然后向他提出邀请,邀请他进入墨晴书社。
墨晴书社的门槛很高,一个人就算诗才满满,但没有人引荐也是进不去的。但令王孟意外的是,夜宁婉拒了他的好意。
开什么玩笑,今日平白无故被你拷了一顿,头都被你整大了,我这是嫌死得不够快吗?还跑去天天跟你们这帮闲来无事就吟诗作对的家伙说孔孟,谈诗词。
夜宁暗暗腹诽了一句。
王孟有些兴致索然地离开了,对于夜宁的拒绝,他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夜家少爷,这辈子啥也不用干也是衣食无忧的。人各有志嘛,也不必强求。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夜宁陆陆续续接到了各种书社邀他入社的请求,但夜宁统统拒绝了。也因此,他遭到了家人的非议,认为他拿捏架子,自命清高。要知道,那几位堂兄弟找了几次门路想进入那两大书社而不得。毕竟在江宁,进入青川墨晴两家书社就意味着一个名流的身份,至少泡起妞来也方便许多的嘛。但夜宁却推掉了这么好的机会。
先有之前以投壶为引做营销的惊艳之举,后有中秋诗会抛出了一篇惊世之作,横扫了整个江宁文坛,对于夜修老爷子来说,这个一度被外界讥为废物的孙子当真让他惊喜连连,但他只是对夜宁淡淡地夸了几句,余此再无动作,既没有让夜宁出来家中的布行帮忙,也没有再勉励他继续苦读,考取功名。经历了这么多不幸的事,眼下老爷子对这个孙子唯一的期盼是,他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就好,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夜宁的堂兄弟们再次被这个呆木头的家伙给刷新了观感,年纪最小的夜穆寒甚至跑过来,跟三哥请教诗词之道,比如要怎样才能写出一首感动人的好作品。对此夜宁自然是没有压力的,前世的知识大爆炸使得他在各个领域都有涉猎,诗词的知识自然也在其中,然后他很快融会贯通,将做好一件事和写的一首好诗的道理联系起来,并将之说得透彻浅白让人信服,也让夜穆寒生起茅塞顿开之感,暗中惊呼三哥果然是病聪明了。
中秋诗会的余波在城中继续翻涌,久久不息。经吕映潼演绎后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迅速在坊间走红,已经到了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此词的地步。而大大小小的青楼妓寨更是将此词列为必唱曲目之一。
但随着水调歌头的广阔传播,对于夜宁的质疑声却愈隆了。这当中自然少不了像范子程这种嫉妒之徒的功劳。自那晚中秋诗会过后,范子程俨然成了江宁城中一个大笑柄,范三少对于自己的愚蠢行为悔得肝疼,于是他到处宣扬夜宁买诗钓誉,令人不齿,以泄心头之恨。而夜宁深居简出,既不加入各种书社,也不参加文人雅士举行的诗会,甚至连青楼也不踏足,整个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那就愈加使得外界对他的买诗钓誉行为朝着坐实的方向发展了。
此事可把扣儿给气坏了,小丫头甚至建议少爷去青楼召集众文士,然后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写他十首八首像水调歌头那样的诗作,让那帮心思险恶之徒统统闭嘴。夜宁却笑了笑:“你真以为少爷是天才啊,随随便便就能写十首八首那样的诗,再说了,像水调歌头这种作品,能作出一首,已经是被上帝踹出了脑洞的奇迹了。”
上帝?
扣儿愣了一下,嘻嘻!少爷又开始说新词儿了,她没去追问上帝是什么意思,总之应该是很个厉害的人物,她继续为少爷抱不平:“少爷,那你就担着这污名,不去辩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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