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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雍王


以云安容为首的云家女子负责招待这些女眷,今晚云安容一袭鹅黄衣裙,妆容淡淡,但却并不妨碍她成为全场的焦点,毕竟她那倾城之容,只薄施粉黛,便是今晚最璀璨的那颗星。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秦淮河上那艘大连舫缓缓飘荡在水中,其实九船连舫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横在河中,船家也不好操驶,只是在河中稍稍飘出一段距离,基本就不怎么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宁城中的热闹已经到达顶点,而画舫之中的诗词新作也源源不断被写了出来。一旦有新作出现,便会在一个圈子里互相传阅,若是质量上乘的佳作,则很快就会在大厅内引起轰动,那时,自有专职唱诗之人将诗作拿到台上,大声朗读一番,并报之以作者是谁,何方人士等等。这位作者连同故里都会被人称颂一番。诸如,原来此君名叫XXX,XX人士,那地方人杰地灵啊云云。

此外,当诗词被众文士一致认同,台上的清倌花魁吕映潼便会将之谱上曲子,现场弹唱出来。

云安容手执一张素白笺,不时将今晚出现的好诗词抄录纸上,然后一面轻声哼读,一面细细品味。当读至妙处,便会攥紧玉拳,暗赞一声妙极。她虽是女子之身,但从小到大却与哥哥们一道进入云家创办的明理书院,开文识字。云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对于族中子弟的文化教育,一直非常重视,毕竟这年头,商人的地位不高,所以云家创办了自家的书院,聘请先生,为族中子弟授课,以期将来能出一些有学识的士人,摆脱商贾的身份。不过明理书院自打创办以来,却并没有出过多少栋梁之才,连秀才也没考上几个,云家人有时候在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优渥的条件使得族中的子弟没有了念书的动力。

在另一座船楼的客厅内,云海天另外设置了一席山珍海味,隆重款待今晚到来的贵宾。这些贵宾包括江宁府的一些官员,还有张谦、秦煜和雍王柴彦。云家虽是商贾之家,但与官府的关系千丝万缕,其产业在江宁极为庞大,雍王府名下的许多产业生意也与之有不少来往,两家的关系可谓生意伙伴。所以在云海天拳拳之心的诚邀之下,雍王柴彦答应了赴会。雍王牵了头,官府中的人,包括退隐的张谦和秦煜也都赏脸过来了。

一席宴会下来,当中自然是觥筹交错,其乐融融的气象。宴会之后,江宁府中的官员向主家和王爷等告辞,云海天将官员送走后,就给王爷、张谦和秦煜的单独会面留下一个私密的空间。

云海天作为江宁首富,对于雍王的一些事情也是略有知晓的,这位当今皇帝的叔叔名下的产业较之云家也不遑多让,坊间传闻,柴彦肩负着为皇帝赚钱帮补家用的任务。说起来也许会让人不解,皇帝富有四海,要什么有什么,还需要别人为他赚钱吗?但周朝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与后世的清朝不大一样,清朝的大臣上朝那是三跪九叩,奴性得不行。而周朝的臣子与皇帝共商国是,却是不必跪拜的,有时候皇帝还会给臣子赐座,让臣子坐着奏对。也因此,皇权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被臣子制约的。比如说,皇帝要大兴土木,盖一座大殿,或者造一艘奢华御船什么的,当中难免会劳民伤财,铺张浪费,臣下就会劝谏皇帝,当以节俭为要,切不可生奢靡之风云云。皇帝当然可以不听劝,直接下令中书省拟旨照办。但旨意到了门下省,则往往会被封驳了回来,说此举奢靡浪费,有伤国体等等,望陛下三思。如此来回扯皮,下面的那帮顽固派就是不给你办。到得此时,皇帝就算下中旨,直接绕开那帮可恨的家伙,但事后也必会被犯颜直谏,闹得一脸灰,那真是何苦来哉。再说了,为了此事,皇帝也不可能对朝中大臣撤职查办,毕竟周朝皇帝祖训,刑不上士大夫。

于是皇帝为了增加宫中用度,还得跟下面的宰辅好生商量,还得看人家的脸色,如此憋屈,实在是让堂堂皇帝很没有面子。于是也就出现了皇亲国戚为皇帝赚钱帮补家用的怪事。

周朝的王爷是禁涉政事的,但做生意赚钱,却不在违禁之列。而雍王柴彦与皇帝感情颇好,于是为皇帝赚钱,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柴彦与江宁两大世家张家和秦家又有牵扯,三家合谋一处,一支名叫商卫司的密谍组织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

有了皇帝这层关系,商卫司便可以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成立起来,然后还拥有了很大的腾挪空间。比如说,商卫司里面还有两个分部,一个是商卫部,一个是提侦部。商卫部,顾名思义,就是从事商业活动的部门,这是对外的,可以放到台面上的部门。而提侦部,则是负责刺探情报,破坏敌阵的部门,这是藏在暗局之中,不可示人的部门。

自打周朝建国,北边的辽人便对中原虎视眈眈,尤其是在燕云十六州被割走之后,周朝国都所在的汴梁,便要面对辽人铁骑一马平川,毫无屏障的巨大威胁。而辽人年年进犯中原,搞得周朝焦头烂额,却又束手无策。虽然打赢了一些仗,也夺回了不少国土,但那十六州终究是在别人手中,拿不回来。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周朝只好提出议和,以弟居之,每年向辽人进贡岁币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这种不平等条约虽换来了边地靖安,但却终究是个耻辱,这个议和称弟的锅只好让主持其事的右相张谦来背了。

张谦虽固守道统,但为人处世却广袖善舞,从不拘泥,也因此,在数年前,当张谦尚是户部左侍郎之时,便常与雍王柴彦私底下坐而论道,言及周辽两国之间的大势,每每激愤莫名,扼腕叹息。周朝重文抑武,兵权操于文官之手,军中的战力被关系户侵蚀严重,使得周朝军力萎靡,有些边地的驻军甚至到了逢敌必败的地步。也是在那时起,张谦便提议组建一支密谍部队,将人员以商贾的形式潜入辽人的国土,从事刺探军情,离间挑拨的活动。也算是为国尽一份力。

雍王骨子里也是个热血之人,奈何受身份所限,不得在军伍上有所作为,当张谦提议组建密谍组织之时,他当即称善,然后将密谍组织托庇于商卫司之下进行运作。

“自檀州之盟后,辽人侵我疆土之举多有收敛,边患基本解除,某曾夜观星象,辽之国运已经衰微,恐不长久矣。”秦煜于观星象一道浸淫多年,平时亦偶有奇论。

雍王掌中折扇轻摇,儒雅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秦公之言,正合我意。只是辽人势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算不观星象,也能预知。”

秦煜笑道:“某观王爷舒畅,今日云家的酒,可是醇厚?”

雍王摇头:“酒水醇则醇矣,然吾之舒畅不在酒中!”

“天祚帝识人不明,荒淫无道,正是我大周奋起击敌之时,王爷自然舒畅。”张谦将掌中的茶盏轻轻转动,眸色熠熠。

雍王闻言便是一声长叹:“我大周历代皇帝,无不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志,如今辽人合该天谴,正是我朝出兵击敌之时,吾辈当击缶歌志,为国朝身死。”

张谦面色淡淡:“王爷心忧天下,让人敬服,只是朝中有此宏志之士,寥寥可数,徒叹奈何!”

“嘿嘿,童道夫一介巧媚之贼,国朝兵弁疲弱至此,祸在此贼。”折扇在雍王掌中大力一击,愤懑之意见于颜色。

秦煜大声道:“王爷说得好,此贼当诛,当诛!”

“如今咱们商卫司在辽国的渗透总算打开了一些局面,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童道夫侍奉官家自有一套蛊惑人心的本事,咱们很难去撼动他,为今之计,只好发动言官向官家进言,陈说利害,不可耽于眼前的安逸,要保持进取之心。燕云十六州一日不拿回来,国朝面临的存亡威胁一日也不会断绝。”张谦声调沉沉,眸中却自有一股锐利之意。

雍王负手踱步,望着窗外河岸上灯火延绵,流光溢彩,转头望着那两位容颜肃穆的家伙,莞儿一笑:“今日乃中秋佳节,本王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咱们今晚不涉公事,只谈诗酒,如何?”

秦煜转了颜色,欣喜的眉毛一扬:“王爷此言,怕是有得意佳作,快快快,付诸笔墨,让我等欣赏欣赏。”

张谦也拊掌而笑:“妙哉,昔年王爷为孝敬皇后献贺诗,便将京城文坛抖三抖,王爷大才,人所共知,今晚月色如华,王爷可莫要吝啬笔墨。”

“哈哈哈哈!诗词小道,陶冶情操耳,既如此,本王就献丑了!”雍王刷地收起折扇,踱步至一张案条之前,开始挥毫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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