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反派与威士忌
何晟愣在原地，直到直到对方摘下眼镜：“好久不见，当店长了？”
“好久不见，桐嘉。”
桐嘉搓着手向吧台走去：“这倒春寒冻死了，给我倒杯酒暖暖。”
何晟没有说话，走进吧台倒了小半杯杰克丹尼。桐嘉把墨镜放在了吧台上，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呼——”桐嘉长呼了一口气：“好多了。”
何晟静静地看着桐嘉，他曾经模拟过无数次自己再次见到桐嘉时要说些什么，比如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要拉黑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但那些话题现在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也曾无数次地期待下一个走进这间酒吧的人就是桐嘉，但现在桐嘉就坐在面前，喝着他从前最爱的杰克丹尼，自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和那个设计师在一起了？”桐嘉先开口打破了静默。
何晟讶然，一时不知该接什么。
桐嘉看他的样子，嘴角一勾：“他没跟你说我现在是他的御用模特？”
何晟彻底懵了。
桐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看到热搜的视频了？虽然深情告白是个误会，不过我确实喜欢他。”
但何晟转念一想，又问：“那个视频不是没拍到他的脸吗？”
桐嘉把白天在风尚集团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风尚旗下几十个艺人里他选了我，起初还以为是你推荐的，没想到只是因为你俩选人的口味出奇的一致啊！”桐嘉调侃完又笑起来。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桐嘉都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冰山，无论是在戏里还是戏外，从来都是少言寡语，不苟言笑。
而此刻欢声笑语的他，就算不戴墨镜，也没人会把他和整天一副冰霜脸的桐嘉联系在一起。
何晟看着桐嘉，不禁莞尔，又在他杯中添了小半杯酒。
“再过两个月，这家店就不开了。两个月之内想喝酒了都可以来找我。”
“为什么不开了？”
“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桐嘉喝了杯里的酒，起身在酒吧里转了一圈。
这里的布局和陈设与几年前并无二致，钢琴也还是从前的那一架。
他坐在了钢琴前，打开琴盖，弹起了《can’ttakemyeyesoffyou》。
不过以选秀歌手身份出道的桐嘉并没有唱出来。一曲毕，便合上琴盖回到了吧台。
“当年我唱给你的歌，你拿去跟别人表白。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当年你突然玩失踪，是不是也有点不厚道？”
“反正你能在电视上看见我，不算失踪。”桐嘉用手指敲了敲玻璃杯，示意何晟倒酒。
“我当时不可能答应你的，你自己清楚，为什么非得拉黑呢？”明明已经觉得不重要了，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下不了决心，坏人我来做咯。”桐嘉喝完之后再次敲了敲杯子。
何晟再次添酒，桐嘉又是一饮而尽。他放下杯子：“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恋旧。早就听说前任老板要移民，两年前就想关店了，没想到被你给盘下来了。好好的工作不要了，跑到这儿来调酒。是期待我会再来这里吗？”
何晟不置可否。
桐嘉笑了笑，继续道：“我果然还是来了。不过你也不是什么都算得准，你凭什么就能断定我的事业会比爱情更重要？凭什么自作主张疏远我？凭什么自作主张说要让我们‘保持朋友关系’？凭什么自作主张地说‘都是为我好’？”
桐嘉盯着何晟，眼眶微红，不知道是因为酒精作用还是因为情绪激动。
何晟不忍与他对视，移开了目光。
“不过这些都是我在很久之后才想明白的，你也说了，不重要了。”桐嘉又敲了敲杯子，何晟没有再给他倒酒。
“算了。本来没打算说这些，弄得像个上门讨说法的怨妇。”
何晟拿过桐嘉的杯子，倒了杯气泡水给他。
“酒吧不开了，是因为那个设计师吗？”桐嘉问。
何晟点头。虽然他从前和桐嘉之间常常展现出惊人的默契，但没想到几年没见依旧如此。
桐嘉因为一段视频来到即悦，看到这里一切照旧的陈设，只聊了几句就把何晟的意图猜的七七八八。
“听说他这个月刚回国。这么快就决定关店了？”桐嘉拿过气泡水喝了一口，随即用一种打趣的口吻慢悠悠地说道：“你这算不算是有了新欢，马上就想要忘了旧爱啊？”
“你这么说话像个演技很差的反派。”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做反派的？”
“你拉黑我这么多年，何必现在跑来做反派。”
“饭要抢着吃才香你懂不懂？”
“那你应该看见视频马上来抢，为什么要等到见过戴维之后才来找我？是不是还在门口守了一段时间，他走了你才进门？这可不像是要抢男人。”
“多有意思啊！他最近在给他的情敌设计首饰，还说要相互成就！我自然不能马上就撕破脸，至少也要等到签了代言人合同吧。”
有那么一瞬间，何晟真的被桐嘉的表情给唬住了。
“反派死于话多。”回过神来的何晟冷冷道。
“无聊。”桐嘉的语气恢复了正常，目光从何晟身上离开，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手里拿的是一杯气泡水。“给我倒这个干嘛？”
“怕你喝多了变成怨妇。”
“我的酒量你还不清楚吗？想当年喝酒我可都是最后一个趴下的。”
何晟只好又拿出了那半瓶杰克丹尼。
“唉，我可没你那么恋旧。刚才忘了说，我早就不喝这个了，我现在更喜欢whistlepig。”桐嘉瞄了一眼酒柜最上方一瓶还没开盖的深琥珀色威士忌，瓶盖上有一只银色的猪武士。
何晟放下手里的酒瓶，顺着桐嘉大的目光看过去：“这可是我用来撑门面的限量款bosshog，托人从美国弄回来的，现在500美元都不一定买得到。”说着他便伸手把那瓶酒从酒柜上拿了下来。
“舍不得？”桐嘉歪头看着何晟。
何晟看了眼酒标：“这瓶度数太高了，你要是想喝我给你调一杯曼哈顿。”
桐嘉期待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冰块与玻璃杯壁碰撞，发出清脆而愉悦的声响。何晟调酒的动作一如既往地行云流水。
“差点儿忘记今天为什么来了。”桐嘉看着何晟手里的动作，缓缓道：“其实我挺喜欢他的。”
何晟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们应该挺合适的。不过给你个忠告：不要再像从前那么自以为是。”
何晟把调好的酒从搅拌杯倒入鸡尾酒杯里，推到了桐嘉面前，问道：“我有吗？”
桐嘉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评价道：“物超所值。”
“喜欢的话这瓶送你了。”何晟把酒瓶放到了桐嘉面前。
“度数太高了，在家不会调。”桐嘉把瓶子推了回去：“还是放你这儿继续撑门面吧，我下次来喝。”
“你得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免得下次你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我出门谈恋爱。提前联系，免得吃闭门羹。”
桐嘉又白了他一眼，一边喝着酒，一边拿出手机操作起来。
“一会儿送我回家吧。”
“不怕被狗仔拍到？”
“我都快成风尚最糊的艺人了，还拍我做什么？”
“万一以后翻红了，不怕被扒黑料？”
桐嘉想了想说：“你开我车，万一拍下来就说是代驾。”
“刚出道的时候整天提心吊胆的，现在反倒豁达了。看来糊也有糊的好处。”
酒喝完了，何晟收了杯子进了后厨。
桐嘉在吧台问道：“开了你这瓶500美元的whistlepig，怎么结账？”
“你的签名照现在值多少？要不拿签名照抵了吧。”何晟的声音从后厨传来。
桐嘉还真打开手机搜了一下，对着何晟大声念道：“桐嘉亲笔签名照，20包邮……等一下，这个不是我签的。”
他划了两下手机屏幕：“这个200的亲签专辑好像真是我签的，”
他点进商品详情页面，“无签名版180？所以签名就只值20？和一文不值差不了多少了。”
桐嘉偏头看了眼正在后厨洗杯子的何晟，看背影都知道他在偷笑。
“好吧，160张签名照，你真要的话，改天寄给你。”
“先欠着，等你哪天翻红了我再找你要。”
“那就预祝何老板投资大涨了。”
-
“这条街的店几乎全换了。”桐嘉看着车窗外的霓虹闪烁。
“毕业之后你就没再来过吧。都过去6年了。”
“你留住即悦也算是让我怀念了一把逝去的青春。”
“这些年你谈过吗？”
“我可是跟风尚签了10年卖身契的人，想有点自己的私生活那是不存在的。所以你以后最好别在我面前秀恩爱，秀一次拉黑。”
桐嘉闭上眼睛，半醉半醒道：“当初就应该找人把你绑了，送到我家去，管你答不答应……对了，既然你在追戴维，怎么着也得跟他坦白我跟你的以前的关系吧？毕竟我和他现在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以后还会经常见面。”
何晟想了想：“我要是把以前的事对他和盘托出，还说你来找过我，你猜会怎么样？”
“我这么优秀，他当然是拱手相让了呗。”桐嘉借着酒劲坏笑道。
“他会立刻开始撮合我俩……”
“啊？我开玩笑的。要不我还是把你拉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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