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矿泉水与鲜橙汁
“凌琰！”戴维向凌琰招手示意。
要不是听见戴维的这一声，凌琰已经把刚踏进门的一只脚收回去了——他想出门再看一眼招牌，确认一下这家店和戴维发来的是不是同一家。
“欢迎光临即悦。”何晟率先起身道。
凌琰来到桌边问戴维：“你这是……？”
“呃……我……上课呢。他有个东西你给帮忙看看，你俩聊吧。”戴维指着何晟对凌琰说。
凌琰跟着何晟来到吧台。
“戴维说你是珠宝鉴定师，想请你帮忙看个东西。”何晟道。
凌琰看了一眼戴维的方向，他好像正讲到关键技术要领，丝毫没有要关注这边的意思。
何晟拿出那个墨绿色的首饰盒，打开摆在凌琰面前。
凌琰坐了下来，拿起那枚领带夹仔细端详了一圈。
“没有刻印，无法确定金属成分和制作年份，不过根据质感判断，材质有可能是银镀金。想要知道准确的金属含量占比，需要做金属光谱检测。上面镶嵌的宝石大概率是沙弗莱。如果想要明确产地，需要仪器检测。”
“大概价值呢？”何晟问。
“银镀金材质镶嵌沙弗莱，成本大概在2000到3000之间。若说价值，就要看它背后的故事了。”
凌琰把领带夹放回了盒子里：“品牌溢价，或者附加了情感的物品，很难衡量价值。”
“谢谢。”何晟从凌琰手中接过盒子收了起来。
戴维交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凌琰拿起一旁的酒单扫了一眼，问道：“看你这里的客流量，吧台的营业额到不了一千一晚吧？”
“确实到不了。”何晟坦白。
“那你昨晚的小费是不是太高了点？”凌琰坐直了身子，抬看着何晟，眼神像一头护崽的野兽。
气氛似乎有些紧张。
“只是想和戴维交个朋友，开个玩笑而已。”何晟面不改色，声调平稳。
凌琰看着他，脸色平缓了稍许：“别和他开这种玩笑，他当真以为你这是黑店呢。”
“耳钉已经还给他了，小费刚刚用来请他吃饭了。”何晟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有些心虚。
凌琰看了一眼戴维，两只耳钉的确都在他耳朵上好好地戴着。
“是吗。”凌琰若有所思道：“不过他要是当真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就不会再来了。”
何晟松了一口气。
“对了，谢谢你昨晚在酒店帮他解围。”凌琰说。
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公共场合，那些人本来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何晟道。
“万一哪天他们跟着戴维来了这，轰不走就报警。那些人是为了我的事缠上他的，如果给你造成了什么损失，我来承担。”
“他们不敢在我店里乱来。”
对于这一点，何晟还是有点自信的。毕竟他当年和楚逸潇一起把酒吧里的色狼扭送派出所的事迹，还被整条街的商户们传颂过好一阵子。
“戴维怕影响我的声誉，不想把事情闹大，我怕他忍气吞声。”凌琰这话虽然是对何晟说的，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明白，”何晟掷地有声道，“我会看情况处理的。”
“他能在这儿睡着，真是让我意想不到。还敢大半夜的上你的车，”凌琰淡淡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信任你，不过他能多点朋友也不错。”
两人同时向戴维那边看去，何晟道：“能和知名设计师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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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戴维，此刻看上去正讲得兴起。
“……不过对于一个设计师而言，绘画功底倒不是最重要的，设计风格、设计理念、审美能力，还有……嗐，一次哪儿讲得了这么多，你以后自己慢慢体会吧。”
戴维已经画完了草图，还在指指点点地讲解着。
“戴维哥，我可以拜你为师吗？”楚逸湉闪着一双星星眼，巴巴地望着戴维：“我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请教！”
“不不不，我可没空收徒啊！”戴维身子后仰，表情抗拒。
请教个绘画技法也就罢了，怎么还拜上师了？
“绝对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我就只在你来酒吧的时候请教问题，怎么样？”楚逸湉锲而不舍，势在必得。
戴维心里盘算着，那估计是没有下次了。
见戴维没有回应，楚逸湉干脆十分虔诚地双手合十，撒娇道：“戴师父~~~”。
“别别别，听起来老了二十岁。”戴维连连摆手。
“戴师父~~~”楚逸湉说着，身子隔着桌子又往前凑了凑。
戴维退无可退，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捂着脸道：“行行行，请教就请教吧——别叫我师父，叫戴维哥挺好的。”
“遵命！”
楚逸湉乐开了花，她趁热打铁，把画集翻到了另一页，又翻开了自己的草稿本：“戴维哥，你再给我指点指点这一幅吧！你看，这是我临摹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看上去都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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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处的二人收回了目光。
“看来他们那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想喝点什么吗？”何晟把酒单推到了凌琰面前问道。
凌琰顺手拿起了吧台上的一瓶矿泉水：“还要开车，就这个吧。”
那瓶矿泉水正是戴维不久前从出租车上带下来的那一瓶。
何晟伸手去挡：“那水是戴维带过来的。”
“嗯？哦，没事。”凌琰若无其事地拧开瓶盖喝了起来。
何晟见状收回手，随即寒暄起来：“你和戴维，关系很好啊。”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在美国一起创业。”
“你们不是……？”
一曲毕，钢琴声恰巧在此刻戛然而止。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不过很快又被悠扬的琴声填满。
“嗯？”凌琰抬眼，片刻后，大概是猜到了何晟后半句想要说什么，笑了一下道：“可能让你误会了。不是。”
何晟又问：“那他现在是单身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这问题让凌琰有些意外。
“我想……”何晟顿了顿，看着凌琰的眼睛道：“我可以追求他吗？”
凌琰闻言眉头微蹙，除了吃惊和不解，神情中还带着一些何晟猜不透的复杂情绪。
不过那眼神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凌琰很快便垂眼看向台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琴声伴着戴维和楚逸湉断断续续的讨论声传过来。
半晌过后，凌琰抬头看着何晟：“这好像不需要经过我的许可。”
“店长——”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两人转头望去，楚逸湉正举着空杯子问道：“我可以再来一杯橙汁嘛？”
何晟白了楚逸湉一眼：“快过期的橙子，要吗？”
“没问题！没坏就行！”楚逸湉谄媚地笑着。
“呃……我也再来一杯。”戴维指了指自己的空杯子。
何晟无奈道：“好，稍等。”说完他向凌琰怂了下肩：“失陪一会儿，我去进个货。”
何晟从后门离开了——去买新鲜的橙子。
凌琰来到“课桌”边坐了下来：“好好教啊戴师父，你看你这辅助线都画歪了。”说着还用下巴指了指戴维正在画的草图。
“我这是示意图，示意懂不懂！”戴维拿笔敲着草稿纸。
就在此时，一个顾客恰好从门外探头进来，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吧台，又看了看里面的这张“课桌”，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着他。
那人一时没搞清楚状况，一脸疑惑地退了出去。
三人又把头转向了草稿纸上的画。
“这歪吗？湉湉能明白不就行了？”戴维看向楚逸湉。
楚逸湉连连点头：“戴维哥讲得很清楚！怪不得我以前画的那么丑，他这么一画我才发现是透视搞错了。”
凌琰看着一脸认真的楚逸湉：“等你出师了，来给戴维做助手？”
戴维立马向他投去了一个惊恐的眼神，他不知道凌琰是在说客套话还是认真的，被迫收了个徒弟还不够，怎么还又被迫预收了个助手？
楚逸湉兴奋地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又坐了回去：“可是我也太不够格了，画画什么的，都是自学的，怎么可能给大设计师做助手……”
虽然戴维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助手，不过他还是不忍心看到楚逸湉失落的表情。于是他安慰道：“其实你能自学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很优秀了。”
他指着楚逸湉的草稿本：“你的这些临摹和设计，完全不像是一个初学者。如果有机会，你能比行业里的很多设计师做得更好。”
“真的？”楚逸湉受宠若惊。
“不过呢，光纸上谈兵可不够，眼界和经验也很重要，艺术馆啦、展会啦都得常去。”
凌琰在一旁补充道：“这周末，会展中心有个国际珠宝展，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好啊好啊！”楚逸湉兴奋地拍起手来。
何晟提着橙子回来的时候，看见楚逸湉正拍手叫好，还没等他开口问是什么事让她这么高兴，楚逸湉就率先扑面而来：“店长店长，这周末我可以请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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