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兵与烧鹅
虽然很累、很困，但这一夜戴维睡得并不踏实，那些说不清是梦还是记忆的片段冲击着他的神经。
白瓷砖……红色的颜料……被撕扯的衣服……水滴声……
正午的阳光透过房间的纱帘照到了戴维的脸上，他似醒非醒地皱起了眉头，顺手扯了一把被子把头蒙了起来，丝毫没有要起的意思。
他正在梦里向凌琰告状。
“我碰上了一个特别讨厌的人！”戴维在梦里对凌琰说。
“是吗？他怎么讨厌了？”梦中的凌琰关心地问。
“他抢了我的东西，还叫我……睡美人。”戴维在梦里带着哭腔。
“不用怕，有我在。”梦里的凌琰抱住了戴维，摸了摸他的头。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戴维的眼皮动了动。
又震动了两声，戴维终于被这声响拉出了梦境。
他艰难地掀开了头上的被子，伸出手去床头柜上摸手机。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凌琰发来的消息：
「醒了吗？」
「醒了一起吃饭」
「我在酒店附近等你」
还是凌琰最了解我，知道我一觉睡到大中午属于正常发挥，这都中午12点了，才发信息问醒没醒。
「这就起，15分钟出门」
戴维给凌琰回完消息，就赶紧翻出被窝进了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澡，随意吹了一下头发，又从行李箱里随便抓了一套衣服换上之后，就匆匆出门了。
「在哪？」戴维边走边发消息问凌琰。
「酒店大堂」凌琰回复。
戴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酒店大堂，远远就看见穿着一身正装的凌琰坐在大门边上沙发里上。
“凌琰！”戴维向凌琰招了招手：“去吃什么呀？”
凌琰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西装：“刚路过一家广式茶餐厅，去试试？”
“行啊，好久没吃烧鹅了。”
凌琰往门口走去，戴维突然想起了昨晚上堵门的记者。
“你来的时候，没看见门口有记者吧？”他问凌琰。
“他们不会追到这儿来吧？”凌琰皱眉。
戴维耸了耸肩，无奈道：“昨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就有俩记者在车库电梯口堵我来着。”
凌琰机警地向门外看了一眼：“保险起见，走别的门吧。”
他们找到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了员工通道，兜兜转转，从一个运货的侧门出了酒店。
饭店没有包间，于是他们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戴维深呼了一口气：“我怎么一回国就碰上这种事啊，像做贼一样。”
凌琰盯着店门口看了一阵子，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松了口气：“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就不该让你回国。怪我。”
戴维立马道：“是你爸欠钱，又不是你！再说了，是我自己决定回国的，怎么能怪你呢？”
这事戴维已经劝过凌琰很多次了。
凌琰的父亲凌峰曾经因为非法集资，早年间逃到了国外。凌琰一直有很重的心理负担，认为自己作为儿子就像是从犯。
当初案发时，凌琰还在美国读大学，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会时不时被记者骚扰。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凌琰知道他父亲的下落。就算不知道，也多少能挖出一些凌峰集团的料。
“我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把目标转向你。”凌琰愤愤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从凌琰那里挖不到料，竟然把矛头转向了凌琰的合作伙伴戴维。
戴维这次回国的目的，是想要进一步在国内宣传他和凌琰共同创立的珠宝品牌d&ljewelry，没想到这也被那群记者提前打听到了。
“嗐，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顶多就是像蚊子一样烦人罢了。”戴维希望自己这么说能让凌琰轻松一点，可凌琰依然眉头紧锁。
“如果他们赶动粗，我大不了直接报警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你最近还是别一个人出门，过了这阵子，看看情况吧。”
其实戴维心里并没有多怕那群记者，只不过事关凌琰的声誉，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他想转移一下凌琰的注意力，于是赶紧翻开桌上的菜单：“快点菜吧，我都饿死了！”
就在戴维正专心研究菜单时，突然听见凌琰开口问道：“你今天为什么只戴一只耳钉？”
糟了，刚才出门太匆忙，连镜子都没顾得上照，忘了这茬了。
“这……说来话长了，等菜上了我边吃边跟你讲。”
戴维心想，等自己讲完昨晚发生的一切，早该饿过了。
-
“昨晚那个饭局，我不是半路溜号了嘛。”戴维还没把嘴里的烧鹅咽下去，就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菠萝咕噜肉里的菠萝。
“你慢点吃，我不跟你抢。”凌琰见怪不怪道。
“我都好久没吃国内的饭菜了！”戴维一脸满足地把烧鹅和菠萝一起咽了下去。
“我实在是太困了，本来打算赶紧回酒店睡觉的，结果楚逸湉那小姑娘非得带我去她兼职的那个酒吧，我实在是抵挡不住她的热情，就跟着去了。我想着去了之后坐坐就走，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我昨晚上8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已经睡着了？”
“……嗯。”戴维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筷子，用手抓起了一条鹅腿，仔仔细细地蘸着小碟子里的梅子酱。
“然后你就一觉睡到半夜12点，才给我回消息？”凌琰有些吃惊。
“我本来也不想让你担心的，结果谁知道睡了那么久……”
戴维把那根鹅腿满满地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梅子酱，然后大口咬了下去。
“哇——这烧鹅配梅子酱也太太太好吃了吧！”
戴维一脸幸福，随即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整条鹅腿。
不过，这种放肆的吃相也只有凌琰见过，外人面前，戴维绝对是个十分讲究餐桌礼仪的绅士。
“对了，我睡了那么几个小时，那个酒吧的店长他居然都没叫醒我！”戴维说着又往嘴连塞了几块咕噜肉。
“亏你能在那种地方睡着。”凌琰把盘子都往戴维那边推了推：“看来那个店长人还不错。”
“他不绰个屁啊！”戴维嘴里塞满了咕噜肉，口齿不清地说：“你知道我醒了之后他说什么吗？他说我趴那儿睡觉的地方，一晚上营业额接近一千块，让我赔给他一千块的小费！”
凌琰差点儿被他这话呛到，他咳了一下打趣道：“这真的不是黑店吗？”
“果然！你也觉得是黑店吧？我手机没电转不了帐，他那又不能刷卡，结果呢？我的耳钉就被他绑架了！”
凌琰蹙眉，片刻后道：“我抽空去给你要回来。”
戴维看着他不悦的表情，赶忙放下筷子：“你先冷静一下啊，他好像……也没有特别黑。”
“你都被人家欺负了，还向着人家说话？”凌琰好像是被戴维的反应给绕糊涂了。
“不是，你先听我说完嘛！”戴维又拿起了筷子。
“不急，你先慢慢吃。”
眼看戴维把小碟子里的梅子酱一点点的都蘸光了，凌琰招手让服务员又上了一碟。
戴维一点儿不见外，放下筷子抓起一块烧鹅大咧咧地蘸了起来。
满满一碟梅子酱眼看着又被戴维蘸了个精光，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油乎乎的手和嘴。
吃饱喝足之后，戴维给凌琰讲了那个黑心店长主动提出开车送他回酒店的事。
至于人家请他吃黄桃罐头那段，戴维跳过没说。因为实在太过于莫名其妙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戴维刚刚吃烧鹅的时候就在想，按理说，知道自己喜欢吃黄桃罐头的人，除了爷爷，就只剩凌琰了，而何晟是怎么知道的，他完全没有头绪。
除非自己昨晚上在酒吧真的说梦话，但那也是够离谱的。
“这种人的车你也敢上？”听完他的话，凌琰调侃道。
“太晚了啊，打不到车啊！再说了，我观察过了，停车场有好多监控，他也不敢对我怎样。”
“还挺机灵。”
“关键是，他送我到了酒店停车场，又碰到那些记者了！他们本来要在电梯口堵我来着，没想到那个黑心店长一个眼神就把他们都给吓退了！”
戴维跳又过了自己在人家车上睡着那段，这要是说出来，估计又会被凌琰数落。
“真有你说的这么神？”
“你是没见！那个黑心店长又高又壮，身高大概……反正比你还要高出小半个头吧，那眼神凶起来可吓人了！”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还带着点儿崇拜的味道呢？”凌琰眯起了眼睛。
“对了！就像是小说里写的——杀气！”
“你说得我都有点儿好奇了。”
“那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找他要耳钉吧。不过你可别发火，我是楚逸湉带过去的，要是闹僵了，楚逸湉没法儿在他那儿打工了。”
凌琰看了一眼手表：“我下午还约了另外一家时尚杂志，你要是想露面的话就一起去，不想露面就在酒店等我。谈完了品宣的事，我再去‘解救’你的耳钉。”
“对了，昨天我走以后，你跟《风尚》杂志那帮人谈得怎么样啊？”戴维突然想起了自己昨晚上半路溜号的饭局。
“还不错，风尚集团有不少明星资源，基本上可以保证我们想要的首发宣传力度。最近他们正好想捧几个艺人，有合作造势的意愿。”
“那真不错啊！《风尚》有楚逸湉，她是我们小学妹，人也不错，以后沟通起来多方便。”
“不过我还得再多看几家对比一下。今天下午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还是算了吧，商务方面的事我也不懂，饭局我是再也不想去了，还是把有限的精力都放在设计上吧。”
“是，毕竟你一天要睡12个小时，精力可太有限了。”凌琰笑道。
“哪有那么夸张！”戴维白了凌琰一眼：“我今天下午先去工作室看看吧，缺什么东西也可以尽快补齐。你那边商务都快谈妥了，我这边的工作也得抓紧了。”
“行，那我一会儿先送你去工作室。”
“这个烧鹅我要打包一份带走。”戴维看着烧鹅的空盘子，抿嘴回味了一番。
“国内现在外卖很方便的，你下午在工作室饿了可以随时点。”
“这也太幸福了吧！伟大的祖国真是吃货天堂！”戴维兴奋地恨不得振臂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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