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师徒
幸福里，一片破败的房屋连绵不绝。
这里是整个津门最大的贫民窟，许多穷苦百姓都居住在这里。
环境自然是脏乱差。
走在泥泞的小道上，四处一片清冷，偶尔有行人路过，一个个看起来也是面黄肌瘦，骨瘦嶙峋。
当然这里治安也非常差，有破旧小屋外，经常有陌生男子出入，门外蹲着一个身材瘦弱的汉子，低眉顺眼，不时还对进入的男子露出笑容。
这是家庭式妓馆，妻女在屋内接客，自家男人在外面揽客。
这种一般都是家里男人丧失了劳动能力，或者好吃懒做，为了生计只能如此。
人总归要有一个活法。
在贫民窟这种馆子不少，众所周知，心照不宣。
当然还有一些瘾君子没钱去烟馆，就在这里吞云吐雾，一个个好似病入膏肓，为了吸两口，家破人亡。
还有一些人得过且过，弄点钱除了吃喝就往赌坊跑，想要博个希望，想要以此翻盘。
殊不知，十赌九骗，最后输个精光，卖儿卖女。
世风日下，彼时的津门仅仅是租界就有五国之多，国内外的势力错综复杂。
实业兴旺，富人许多在租界居住，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但穷苦百姓却生活艰苦，社会地位很低，没有人权。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整个津门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歌舞升平。
但这只是表象，粉饰太平而已，真正的津门百姓生活如何，只有在贫民窟才能看得出来。
从贫民窟这群人身上，李牧清晰的看出津门百姓真正的生活状态。
烟毒泛滥，妓馆盛行，赌博成风，这一幕幕更能折射出民国社会的病态，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李牧在贫民窟随意走动了一圈，发现一些身穿破烂衣衫的孩童，他们不少人断手断脚，被人贩子控制，成为沿街乞讨的工具。
乱世之下，能活命就不错了。
幸福里深处，一处破败的小院内。
两间青瓦房上长满了藤蔓，显得斑驳古老。
院子里种了一棵桂花树，此时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满园清香，醉人心脾。
房间内，李牧卷起滕婉秋的裤脚，拿出秘制金疮药为其涂抹。
同时，暗劲运转，轻轻帮助小丫头按摩，活血化瘀，消除隐患。
一股暖流在脚踝处流动，滕婉秋能明显感到自己的伤势在好转。
看着眼前正专心为自己治疗伤势的李牧，滕婉秋鼻头一酸，豆大的泪珠竟然从眼眶中流出。
吧嗒，吧嗒。
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衫上，发出声响。
李牧抬头，看到梨花带雨的小丫头，眉头微皱道：“怎么？弄疼你了？”
“不是，只是想起了我爹，记得小时候我脚腕受伤，爹就是这样帮我按摩的。”滕婉秋擦了擦泪珠，低声说道。
“哈哈，我有那么老吗？今年才二十。”李牧被小丫头的话逗笑了。
“李大哥，自从一年前娘死后，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滕婉秋眼中满是认真：“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咱们都是孤儿，这一点倒是挺投缘的。”
“当真？”
“当真！”
“李大哥，你救了我的命，以后有什么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跟谁学的黑话，你要真想报答我，现在就可以。”李牧勾了勾嘴角。
“你……你想干什么？”
滕婉秋抽回脚，看向李牧的目光也变了，就好像看怪蜀黍一般。
李牧直接无语，满脸黑线。
抬起手，在滕婉秋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李牧哭笑不得。
“你小小年纪，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李牧苦笑道：“我救你是看你是块练武的好料子，被人废了可惜，想收你为徒。”
滕婉秋眼中惊喜一闪而逝，李牧的功夫她已经见识过。
若是成了他的徒弟，自己报仇有望。
不过娘活的时候告诫她，女孩子要学会矜持，不然就丢了身价。
“当你徒弟可以，但你要帮我报仇。”
“可以，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可就是护短，谁敢欺负我徒弟，我就让他全家不得安宁。”
“你可真跋扈。”
“世道不公，不跋扈点怎么在这世上立足。”
“说的也是。”
“如何，愿不愿意做我徒弟？”李牧询问。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滕婉秋嘴角露出微笑，向着李牧跪拜下来。
“喂，你这拜师也太简陋了吧，拜师礼不要，起码也得给师父奉杯茶吧？”
“师父稍等，我这就去倒茶。”
滕婉秋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喜滋滋的倒了杯茶，双手恭敬的递给李牧。
李牧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两人师徒名分算是成了。
……
“师父，你是哪里人？”
“两广那边来的。”
“你来津门是探亲？还是做买卖？”
“开武馆，打遍津门无敌手。”
“你收我做徒弟，就是想培养我踢馆？然后打赢八家后，让人把我赶出津门？”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我看像，现在我能不能反悔，不当你徒弟了。”
“可以，叛出师门，打断双腿，你觉得如何？”
“算了，算了，我还是认命吧，只要能报仇，离开津门也无妨。”
“你把师父的话当耳旁风？我说了很护短，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可津门武行规矩，徒弟踢完八家以后，必然被武行的高手打败赶走。”
“那是之前，师父来了，这规矩就得变，好好跟师父学，踢完八家以后，把武行联名请出的第九家也踢了，不就没人把你赶出津门了。”
“是这个理，就怕武行这群人不讲规矩。”
“嗯？他们敢用下三滥的手段，师父就敢把津门翻过来，打得整个武行没人敢称尊。”
“吹牛，你不知强龙不压地头蛇？”
“师父是猛龙过江，横扫无敌。”
……
“师父，这都过了晌午了，徒儿饿了。”
“走，咱们去下馆子，今儿收了徒弟，值得庆贺一下。”
“哇！好久没开荤了，今天我要敞开了吃。”
“鸡鸭鱼肉管够，津门什么馆子出名？”
“第一自然是登瀛楼，不过水云轩也不错。”
“好！今天就去水云轩吃。”
“师父你真好！”
“别想着叛出师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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