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换魂
“明溪师妹，明溪师妹！”
明凰止道号明溪，如今整个修真界论资排辈能喊上她一声明溪师妹的也不过玄云门的掌门并几个司主罢了。
“师兄。”明凰止一张脸冷若冰雪，若非熟知她的人知道她本性如此，料必定会暗自猜想有没有掘过此人祖坟，“何事？”
掌门苦哈哈道：“师妹，下月就是八派联考了，你看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八派联考，顾名思义就是正道八大门派联合起来的一次考试，目的就是考察新一辈的年轻弟子修为，考过了才能独立地出接任务，方才算是世人敬仰的修仙者。
联考虽难，对于明凰止来说却是儿戏一样的东西，真正为这次考试犯难的是南宫无忧。
在数十年前的正派与妖界的一战中，南宫一氏满门殉道，只留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婴，便是南宫无忧。
南宫无忧作为前任掌门的遗孤，在玄云门上下满怀期望的目光下长大，果不其然长歪了，就说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呢。
“南宫师妹已是第三次参加联考，这回若再不抓紧时间提升修为，再考不过联考恐怕会被同门耻笑，实在有亏师父的托孤之情啊。”掌门重重叹了口气，提起师父，竟是两眼一红，声泪俱下。
总而言之就是请明凰止帮忙去抓只高阶妖兽，弄了妖丹来让南宫赶紧抱抱佛脚，掌门连同几个长老司主都有事脱不开身，这才央了明凰止同去。
师父是除去亲姐姐明轻鸾之外对她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明凰止都是不会推的。
倒是几个小辈反听说这次是明凰止带队之后兴奋得紧。
“居然是明溪师叔带队，之前有过先例吗？”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先掌门的缘故，我看明溪师叔连这个戒律司司主也未必想当。”
“诶诶我听说明溪师叔只参加过一次仙门大会，第一次参加便拿下了魁首的名头，而且听说是仙门大会举办至今最好的成绩，至今也未有人打破。”
南宫无忧年龄虽与这些小辈弟子差不多，可因着父辈的原因，辈分比同龄弟子高了一个辈分，颇为得意地摆了摆长辈谱：“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明溪师姐那时入道不过两年，但进境飞速，那会儿就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了。”
“金丹？！”小辈们惊呼起来。
“换成别的中小门派，明溪师叔那会儿都可以当掌门了吧。”
众人都围着南宫叽叽喳喳起来。
“都收拾好了？”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清如山溪，冷似碎冰，不是明凰止又是谁。
“师叔/姐好！”
“收拾好了就下山。”明凰止朝弟子们一人发了一颗传信珠，方便猎妖的时候做联络用。
穷日山脉位于魔修日晷城和人族中州的交界，离上清门颇有些距离，顾及弟子修为不高，明凰止特意开了个缩地千里，等安顿好弟子们已经接近傍晚时分。
夜晚正是妖兽出没的绝佳时段。
“那师叔，我们几个先去了。”几个男弟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带动着一贯爱在人堆里偷懒摸鱼的南宫无忧也激动起来。
明凰止点了点头，道：“传信珠联系。”
弟子们转身要走。
“南宫。”明凰止唤道。
南宫好奇回首：“师姐叫我？”
各弟子修的五行术系不同，自然分散开来猎妖，南宫被喊住便向其余弟子挥了挥手，众人就都先去了。
老实说，虽然南宫无忧是明凰止的师妹，但她有记忆起，这位师姐就总是在闭关，而且不爱说话，自己不争气的时候，师姐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孩子。
就像小姑娘仰望比自己漂亮强大的大姑娘那样，南宫对自己这位师姐是又敬又怕。
相比起来，师姐的姐姐，轻鸾司主就要和蔼可亲好说话得多了。
明凰止将距离维持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南宫无忧也不敢贸然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师姐，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跟上我。”明凰止一边感应着妖兽气息，一边答话
突然，空间中一丝火系的气息变得浓重起来。
水火两行相生相克，而冰系是水性中的衍生，以是明凰止对两系的感知都异常敏感。
这样浓郁的火系气息，非七阶妖兽不能有。
以南宫无忧的修为炼化七阶妖丹虽说有些困难，但若她在旁边相助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机不可失。
明凰止当即拎起南宫无忧的后领向妖兽所在的地方飞去。
妖兽所近之处连着周围的草木都散发出焦枯的味道，它从漆黑的森林里缓缓走出，一身赤泽长毛，有眼无瞳，正是难得的火系妖兽晴光兽。
明凰止头也不回，只拔剑出鞘告诫南宫无忧：“找个地方躲着，一会儿再出来。”
镜心出鞘，妖兽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妖兽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类女子绝非善类。
明凰止掐起术诀，周身随即泛起莹润的灵光，三千雪色长发无风自动，一尘不染的白靴之下冰霜亦开始满结地面。
七阶妖兽已相当于人类的元婴期修士，不说万里挑一，那也是极为稀有的存在了，即使妖兽这般修为了，明凰止亦神色自如。
晴光兽伏低了身子，妖力暴涨之下，实力也不可小觑。
明凰止将灵力凝聚于剑尖之上，一人一兽同时发动了进攻。
一声巨响，响彻了整个穷日山脉。
明凰止收剑回鞘，妖兽则应声倒下。
七阶妖兽竟被她一剑封喉。
南宫无忧躲在树下激动地看着这一幕，刚要叫好，忽觉肩上一沉，随即一股恶寒穿遍了全身。
南宫无忧猛转过头，望见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手。
那只手极瘦，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像厉鬼的手一般，腕上缠了一串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长念珠，再往上一抬头，女子一身文弱青衫，虽是清丽美貌，却像是有恶疾缠身，周身气息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小美人，随我走一趟如何？”青衫女子淡淡一笑，虽是客气询问的语气，可钳制着自己肩膀的手劲却越来越大。
“师----”不等南宫无忧喊出师姐二字，青衣女子手一点，南宫无忧便哑了声。
南宫无忧挣脱不开，只好瞪着眼睛，张着口型问你是谁？
青衣女子微笑，正要说话，不防被人打断。
“晏星，放开她。”
几乎是同一瞬间，同为修火的南宫无忧身上的灵力一下子就不安起来，南宫身上的灵力被这股力量压制得死死的同时又想要翻涌着想要挑衅战斗。
是修魔之人才能让人的灵力如此躁动。
南宫不禁想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强大到了如此地步，竟能唤起别人灵力的共鸣。
“宫主。”被唤作晏星的女子收了刚才的神色，原就苍白得病痨鬼一般的一张脸，不笑时便更显阴郁。
“松开她。”
南宫惊恐看向来人。
女子容貌绝艳，虽穿一身红衣，却并无半分风尘之意，反而气势夺人清冷自若。
南宫便是再蠢，此刻脑中也不得不想起一个人：日晷城城主叶无忧，喜着红衣，喜怒无常，性情残忍，当世魔修第一人。
这般天下第一的大魔头，不知道明溪师姐打不打得过，她对元婴以上的战力没什么概念，不好评估，生怕连累明凰止，人头一送就送一双。
叶无忧却是耐性很好，她蹲下身，和瞪着她的这个小姑娘对视，“你就是南宫无忧？”
两人之间不过毫厘之距。
南宫心内警铃大作。
“妖妖妖女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南宫无忧可听说了，炎华宫内就连洒扫的丫头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子，谁知道是不是叶无忧把那些女孩抓去了练什么魔功，要是这样，这妖女实在可恶。
叶无忧自然不知南宫在心里如何骂她，她用食指尖挑起南宫下巴，仔细端详半晌，笑了一声。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够了。”
“晏星，我们走吧。”叶无忧朝晏星使了个眼色，晏星会意，从袖中掏出了一支短哨，吹下去却没有声音，不多时南宫就听见了一种独属于大型禽类振动翅膀的声音朝着这边飞来。
妖女是不是要把她带去魔宫，她要拿她做什么？！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南宫刚才的顾及也霎时烟消云散，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按碎了腰间的传信珠。
刚取出妖丹收入储物囊中，明凰止腰间那颗象征南宫的传信珠动得厉害，一般来说传信珠若有消息，不过是轻轻动两下让主人知晓。
传信珠抖成现在这样，只有一种可能，南宫捏碎了传信珠。
南宫有生命危险。
有传信珠的指引，明凰止迅速地就确定了方向，她将身法调到极致，但到时只见晏星已经挟着昏迷不醒的南宫跳上了玄凤鸟的脊背。
真正的始作俑者叶无忧从二人身后缓慢步出，夜风吹得她衣角猎猎，灼灼的红衣在黑夜中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她在玄凤鸟的背上自上而下地看着明凰止，她分明面无表情，不知为何，明凰止觉得她像是要笑的。
光华夺目的、桀骜的笑容，就和她眉间的朱砂一般，刺目而令人不愉。
“上仙想要人那就三日之后亲自来炎华宫接，我恭候上仙大驾，不过这是上仙与我之间的秘密，可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叶无忧最后一句说的语调极轻浮，几近调戏。
“对了，那颗七阶妖丹就当炎华宫送给上仙的定金罢，上仙定要记得来呀。”
明凰止运起灵力，镜心剑嗡鸣一声就要朝着玄凤鸟的方向刺去。
然而自她灵台中一道声音提醒明凰止：“不要阻她。”
“若要渡劫就莫要阻她。”
明凰止一顿，犹豫片刻过后，剑还是回到了她手中。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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